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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顾一白 ...


  •   是雪花吗?大片的白色,空茫茫。
      一片一片落下来。他伸手去接,雪花却穿过手掌又消失,恍若无物。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到眼前出现她的脸,她闭着眼睛吻了上来,睫毛颤抖着。他这才觉得活了过来,想伸手去抱住她,一经动作,便醒了来。
      林晚亦。
      他轻轻念她的名字,心和身体都闷闷的。良久,翻身埋进枕头里,握紧了拳。

      那个被某人点名的女孩子,走在初秋的清晨,背着画板,一步一拖地往学校走去。
      大三了,专业课骤然增多,上课的兴趣又缺缺。好吧,她需要承认,缺乏去学校的动力,是因为那个人,大四了,多数时间在校外实习,想偶遇也很难了。这样想着,嘴角又往下拉了几分。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街道中响起,分外刺耳。
      她一个激灵,接起来。
      “林晚亦!你到哪儿了?平时迟到就算了,今天还迟到!”
      电话那边爆怒的声音传来,林晚亦皱了皱眉,不得已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对着话筒连忙喊“马上到马上到”,说着就挂了电话朝学校大门口跑去。
      啊……这一天真是不美好到家了。

      林晚亦是这所综合性大学的美术生。很边缘化的专业,但专业排名在全国却很靠前。导师是国内知名的当代画家苏星野,年纪长她十岁,属年少成名,傲气凌人,不和蔼,一点都不和蔼。这样想着,她又摇了摇头。
      额头忽然挨了一记爆栗,苏星野的手敲完她仍没收回去,作势还要打她的样子。
      “又发呆!这么早叫你来是让你发呆的?快干活去!”
      她被打得晕头转向,出于本能,脚底抹油立刻溜了,去另一幅画下调整高度。
      今天是苏星野画室的周年展开幕,展出的是苏星野本人和门下弟子的画作。林晚亦作为他门下最受“宠爱”的弟子,昨晚在展厅熬到12点的情况下,今早7点就过来帮忙,做最后的准备。
      “话说老板,你这次展览办完,是不是该给我发点工资啊?”她边调整着画的高度,边不经意地问。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说起话来略有一点回音。
      “发工资?”苏星野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来,“林晚亦,你的画能和我在同一个展览展出,就是对你最大的奖励,你还要工资?”说着翻了个白眼,弯腰继续手上的工作。
      “切……”她戴着工作手套,也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剥削廉价劳动力。”
      说着退后几步,审视着墙上的画。是苏星野今年的新作,名叫《荒原》。
      杂草丛生的荒原,是窒息的黑暗,天上挂着一轮将息未息的月亮,拉出一道微弱的光影。
      “好了,你辛苦了,这边差不多了。”苏星野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摞传单,轻描淡写地吩咐她去学校门口发完收工,气定神闲地走开了。
      传单太重,她不得不立即调整姿势将它们抱在怀里,才不至于滑落。看着苏星野的背影,这样刻薄的人,怎么画得出这样的画。
      苏星野是狂妄的,高傲的,爱剥削学生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如此,也多得是的美术生削尖了脑袋想入他的门下。他几年前来这座学校任教后,才第一次对外公开招生,采取的是画室制度,每年由他亲自挑选学生。此外,再也不招别的学生。所谓,独一门。
      但苏星野是什么人?学生在课堂上提问他对中国的表现主义有何看法,他一拍桌子指着学生鼻子骂:中国他妈的哪儿来的表现主义?中国油画已死,除了他苏星野,是唯一的希望。
      苏星野,除了是个被资本热捧的画家,还是个喜欢大放厥词的麻辣教师。
      可怜的校长,为了请他,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林晚亦瞪着怀里的传单,暗自腹诽,可惜请了这么一尊祖宗回来。

      林晚亦自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讨厌他的。
      大一新入学,恰逢星野画室招弟子,虽然知道从无招新生的传统,还是悄悄地投了稿试试。放榜时她不敢自己去看,托室友善池去帮忙看。善池回来告诉她,榜单里面没有她,但是榜单最后一栏写着通知:请林晚亦下午2点去画室找苏星野。
      “啊?这算什么鬼?”她懵了。
      “不懂诶……”室友也懵懵的,“你说他不会是要潜规则你吧?啊啊啊啊啊,林晚亦,就算是潜规则你也要从了他啊!他那么帅,赚的是你诶!”
      林晚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滚……”
      一看时间,还差一刻钟就2点了,拎上包屁滚尿流地往画室跑去。

      画室位于这所大学唯一的一栋单层老建筑,红墙青瓦,颇有些旧日风情。
      林晚亦站在画室门口,愣了。里面站着七八个女孩子,都背着画具,围着一个男人叽叽喳喳,想必就是苏星野了。她敲了敲门。
      “苏老师您好,我是林晚亦。”说着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得,又来一个。”苏星野看着她,眼睛骤然眯起来,像一只猫在审视她,然后笑了,“你们倒是好玩儿,我找一个林晚亦,给我哗啦啦来了这么多人都说是林晚亦,你不会也恰好没带身份证学生卡吧?”
      “额……”林晚亦摸了摸口袋,走得急,还真忘了带,“这还真忘了。”
      “行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进我的画室不惜撒谎,那我就加试一局。”苏星野说着指了指窗边的静物布景,“各自找个画架开始吧,一个小时以后我来收。”说罢,气定神闲地踱步离开。
      林晚亦更愣了,想大声质问这些冒充她的姐姐妹妹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又瞬间意识到,如果这次考试通不过,她是不是真的林晚亦都将不再有任何意义,于是手忙脚乱地找画架。失了先机,没占到角度最好的几个画架,只剩下窗边的,视角几乎与布景平行了。
      唉……也行吧。她叹口气,开始了手上的工作。很快她就发现这次考试有多吃力。由于视角特殊,几乎所有的静物在窗边透进来的光里,都呈现大片的高光,阴影的部分小而浅淡,一个明暗失衡的画面,画出来实在不好看。但没有办法,静物写生是最基础的考核,如果不能按照目光所得如实画出,那么便失去了写生最原始的意义。
      她有些气馁,觉得这次真的没戏了,没想到李逵也有败在李鬼手上的时候。没事,明年再来试试吧。
      忽然“砰”地一声,她身侧的玻璃裂了。林晚亦画画向来专注,这一声响动,她几乎是最后才反应过来。转头去看,便看到窗玻璃碎成几大片,朝她渐次倒下来。罪魁祸首是一个篮球,正在窗外的花园里蹦开。
      “靠,你他妈伤到人了!”
      这是她晕倒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时,是在校医院的急诊室里。
      一张放大的脸,墨瞳深深,朝她眼睛里看进来。
      她眨了眨眼睛,在脑中搜索这张脸的主人。
      苏星野?不,苏星野没有这么冰的脸。
      “醒了。”这张脸说话了,说着收回身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正。
      林晚亦终于回想起晕倒前的情景,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被那人眼明手快地按住,“你手受伤了,不要乱动。”声音里依然没有温度。
      这才看见自己手背上贴着纱布。
      “脸呢,受伤了吗?”她懵懵的,看向他,忍不住问。
      他扑哧笑了,笑容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冷漠,“放心,没毁容。”
      她愣愣地看向他,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站起来,从床头递过一个纸杯,水是温的,“抱歉,让你受伤了,你安心在这里休息,钱我已经付过了。如果后续有其他费用,你来投资系找我。”
      走到门口,又回头来,“对了,我叫顾一白。”
      林晚亦咬着纸杯,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个叫顾一白的人,衣角已经消失在门后,像一阵风。
      她愣在原地,心扑通跳着,口腔里都是纸杯咬出的纤维味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顾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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