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冰炎》平慕语

27、第 27 章

　　傅华猛然诈醒过来，早晨的阳光已挥洒进窗暖洋洋的散射着温和的柔光。自己竟睡着了尤不可知，他下意识地寻找床上的身影，一抬头间，他的脸刷白，人呢？一转头，发现床头坐着一个人，竟就是童妍妍！她正眨着那双灵动的美目安静地坐在那里，好象在期待着什么？
　　“妍妍！”傅华轻轻地握住她的双肩，就像生怕一个用力就会碰碎！
　　童妍妍实时绽开灿烂甜美的笑靥，声音清脆地微怨：“傅大哥，你还真贪睡，我等你好久了。”
　　傅华察看着她脸上隐透的出奇的红润，柔声道：“你应该叫醒我。”
　　她微笑着说：“我不忍心嘛，我知道你照顾我肯定也累极了，就不想吵醒你。”
　　傅华理了理她发际的几缕发丝。
　　“傅大哥，我履行约定了，我很乖是不是？” 她头微仰像是凝望着他，眼里似乎还藏着醉人的期待。
　　“嗯！你真乖！”傅华轻抚她的脸。
　　“就这样？”她的神情闪过稍许失望。
　　傅华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温柔的在她美丽的额头印上一吻。
　　她闭上眼，陶醉在这一吻里，柔长细密的睫毛羽翼般微微颤动。
　　傅华的唇久久才舍得离开。童妍妍笑得更甜更灿烂了，忽然拉着他的手兴致盎然地说：“我们走吧！”
　　“到哪去？”傅华微愣。
　　童妍妍嗔怪道：“傅大哥你怎么这样？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大家来痛饮一场，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难怪你睡得那么晚。”
　　“我记得。”
　　“那我们快去吧！想必大家肯定等急了。”
　　“好！”

　　晨光下的武帝宫清爽和暖，幽静的庭院里摆着一桌的好酒好菜，桌前围坐着满满的人，可是望着这桌菜，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心事重重神情忧伤，虽然心焦如焚却又耐心地等待着。
　　武王盯着面前的菜怔怔地发呆，忽然抬头，便瞧见在阳光的映像下走过来两个人，他不由自主地立起身迎上。
　　童妍妍如小猫一样柔顺地蜷伏在傅华的怀抱里，听到大家的声音她的脸上绽开着甜美的微笑，笑靥如晨早的河塘里清纯雅丽的莲花般灿烂。
　　这个笑既抚慰了童爷的愁绪又愀紧了他的忧心。
　　每个人都呆立着看着童妍妍。
　　白鷺压抑着情感的暗涌扬声唤：“妍妍，快来吃早饭吧！大家都等急了。你们再不来，恐怕这早饭就变晚饭了。”
　　“就说吧！累大家久等，这都怪傅大哥睡晚了。”童妍妍埋怨。
　　傅华柔情地把她放到椅子上，自己在她身旁落了坐，朝大家笑道：“坐下来吃吧！菜都凉了。”这笑就像平常挂在唇边的一样慵懒，可今儿个看在大伙的眼里却充满了苦韵。
　　叶小羽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是呀！快坐下来吧！”
　　大家又静静地落坐。
　　“咦，我闻到了馥郁的莲子汤的芳香，还飘着许多我爱吃的菜淆的馨香和饭香呢！啊！还有香气满溢的果子酒的味道。”童妍妍拍了两下手，兴致盎然地又说出一长串的菜名。为了显示自己的食指大动还故意添了添嘴唇。模样十分逗趣，可大家却像被封了穴道似的就是挤不出轻松的笑脸。
　　“那我不客气了。”
　　傅华体贴地说，“我夹菜给你。”
　　“不，我自己来。”
　　她摸索到面前的筷子伸到桌上夹菜，可是试了好几次都夹不到，但她仍努力地试着，脸上也是那甜美的笑容，似乎开心得浑忘了一切痛苦。
　　众人瞧在眼里又是一阵心酸。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在这段失明的期间，我好象都没有跟大家同桌吃过饭，都是小草儿和小羽来喂或者都夹到我的碗里我自己用小汤勺吃，所以还真不习惯。”
　　“妍妍，我们互喂对方吃饭好吗？你先喂我，那，先吃口饭，”傅华握着她的手勺了一口饭送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好好吃，那，到我喂你了，来，喝口莲子汤吧！”他又把一口汤喂她喝了下去。“好喝吗？”
　　她甜笑着点点头。
　　童爷夹菜喂到她嘴边疼爱地说：“多吃点！别挑吃呀！瞧你瘦成这样了。”
　　“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武王也喂她吃了一片酝酿玉瓜。
　　“你们也吃吧！别尽喂我呀！”
　　“有，我们有在吃呢！”白鷺硬咽了一口汤，瞟了一眼大伙不动的杯筷说：“连刚和连风都快把饭菜扫光了，所以你也要快点吃。”
　　“嗯，小草儿，这都是你做的吗？什么时候做的这一手好菜呀？”童妍妍问。
　　小草儿哽了两下声，勉力提起精神来：“不只我，白鷺和大家都有帮忙，这都是小姐最爱吃的菜，是两位老爷特意吩咐的。”
　　“哦，我知道两位爹爹最疼我了，那这酒肯定是雄大哥又不知从哪挖来的宝贝吧！好象比起以前的更为芬芳了。”
　　少雄英“嗯”一声道：“是最近才从西域运过来的，酒色纯净，味道清甜，口感很好，并不轻易醉人，你虽然不善喝酒但这酒喝多一些无妨，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童妍妍喝了一口，便叫道：“哗！好好喝哦！我喜欢！”
　　她突然呶起小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安静？好象只有我一个人在吵在闹似的，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吗？”
　　童爷挤起了笑容：“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我的女儿这么天真可爱，谁敢不喜欢我就……”
　　“就怎样？”童妍妍笑着问。
　　武王马上接道：“谁敢不喜欢就教训他！连我的女儿也敢欺负，哼！”
　　童妍妍怪嗔一声，“亲爹你又来了，”而后又一笑，“不过，正因为有你这么的疼爱，谁还敢欺负我呀！”
　　“我们来干一杯吧！庆祝……”她想一想，“就庆祝我们今天济济一堂的齐聚吧！这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想想呀，以前的那些恩怨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如今早就扔到九宵云外发霉去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多好呀！”
　　“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来，干杯！”傅华向也众人举起了杯。
　　少雄英拿起了杯子，嚷道：“对对对，难得大伙安乐的坐下来吃口饭，谁还理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跟我们毫无相关。”
　　大家都拿起了杯子齐举与妍妍的杯子一碰。
　　童妍妍的笑靥更美了。
　　大家都勉力地拿起筷吃着菜。
　　童妍妍轻轻推开傅华递到唇边的食物，忽然柔声道：“傅大哥，我们去走走吧！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是不？我想单独跟你呆一会，好吗？”
　　“好！”傅华柔情地答应。
　　武王欲跟上，童爷按住了他，自己背过身走去，背影伛偻着，苍老得令人鼻酸。
　　众人目送傅华怀抱着童妍妍一步步离开的背景，心里无限依依。

　　乘着小舟荡漾在通往央心殿的湖水上，童妍妍依靠着傅华的胸膛，脸上始终含着幸福的笑意。
　　她轻声问：“傅大哥，还记得第一次跟你乘着木板船逃亡的那天夜里，多么惊险呀！可当时我竟没这个心思，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么浪漫，你不会笑我吧？”
　　“不会！”傅华紧紧搂着她，眼神落在眼前的央心殿，脑海漂浮过央心殿与妍妍独处的那些日子，也许就在那时定了情，也许在更早已心生情愫，但是自己错过了，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再错过一次，但还有机会吗？如果人生能重来，他真希望不再错过。他双手加重，用力搂得更紧。
　　傅华抱着童妍妍步上央心殿。
　　“我是不是很重？”童妍妍忽然问。
　　傅华紧了紧环抱的手，感受着怀中轻得如羽似的不真实的重量，点头说：“是呀，挺重的，要是日后你再往那上长，我可抱不动了。”
　　童妍妍搂着他的脖颈，把脸挨到他颈窝上偷笑。
　　坐在滕椅上，聆听湖水的静静流淌，童妍妍柔笑着道：“傅大哥，你觉得小羽是不是变了，变得好温柔，好懂事，好可爱，对不对？”
　　“嗯！”
　　“她实在是个可怜的女子，一生下来就过着非人的生活，从来没有一天幸福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相比起来，我的确幸福得多。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把我的幸福多分一些给她。傅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傅华专注地看着她心不在焉地问。
　　“如果……如果我死了……”
　　傅华的手轻轻掩住她的嘴，童妍妍微笑着拉了下来：“我是说如果，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明白，小羽她真的很爱你，为了你，她甘愿改变自己，只有你才能带给她快乐，我不希望你再错过一次，你应该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到再次失去了才懂得珍贵。如果我死了，我好希望你和她在一起快乐地生活着，我也相信你能好好照顾她的。你答应我好吗？答应我呀？”
　　“不，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会死的。我这么好，你又怎么舍得把我让给别人呢？是不是？”
　　童妍妍受不了似的扁扁嘴。“少臭美了！”
　　傅华笑着别开了话题：“妍妍，你想白鷺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童妍妍果然认真地想了想，忽然吃笑出来：“我想呀！如果是个小雄英的话，这个孩子呀准蹦跳个没时停下来累得他的爹娘四处追着跑，亲爹也肯定拿他没辙。如果是个小白鷺嘛，当然是灵巧动人得处处惹人疼爱，可也肯定蛮头痛的，要是孩子兼具雄大哥和白鷺的特性，哈哈……”
　　“那我们的小孩呢？”傅华不经意地接上一句。
　　童妍妍怔了怔，脸悄悄染上微红，透在苍白的脸上，既令人心中发痛又是怜惜不已。
　　她娇啐一口：“谁答应要给你生小孩了？”
　　傅华却径自说了下去：“我想呀，要是个小妍妍的话，我这个做爹的可真够凄惨的，到时不只要时刻替个大的收拾烂摊子，还要追着小的后头擦屁股，我铁实会未老先白头；要是小傅华的话，我的心就可以少操一点，还可以帮我顾着我那个爱闯祸的、尽揽麻烦事还嫌不痛快的、小孩子脾气的心爱的老婆。”傅华抓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脑中闪过逗趣的情景，会心笑出来。
　　童妍妍扬起另一只手作势来打，却被抓进另一只手掌里牢握住。她也不挣了，脸上含着一抹羞怯的、幸福的微笑。
　　傅华再度把她抱进怀里，立起身来，走出了央心殿。
　　他们由央心殿走到武帝宫的梨花园，再由梨花园又回到湖边……两人的身影沉静地淌过武帝宫，不时喁喁细语，情意柔情环绕着两人。
　　由初相识的斗气、误解、再到相许、相知认定，然后相揩漫步林间的忘情……往事从童妍妍脑海中一一掠过，都充满了甜蜜。她不自觉地由心里微笑出来。
　　时刻溜走着，想抓也抓不住，两人感受着心灵的交融，日阴一刻一刻地深了起来，随着夕阳的逐渐西沉，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了下去，淡了下去，呈现出一片祥和的神色。

　　徐徐晚风吹佛着，凉亭里，妍妍躺在傅华怀里，傅华紧紧地抱住她，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妍妍。可是专注的眼神却没有得到相等的响应，他注视着的是一双美丽的眼眸，是一双空洞了无生气的眼睛，虽然睁大着，虽然面对着他，眼睛深处却是一潭死水，无丝毫波纹起伏。
　　这双美丽的双眸缓缓地眨了眨，妍妍的睫毛仍像蝴蝶般扇动了一下，从同样美丽的唇中泄露出柔弱的话语，柔得仿佛叹息，弱得若不是他那么专注，会无法辩出她要对他说什么。
　　“傅大哥……＂曾经清脆响亮的声音轻轻地传进他的耳朵。妍妍轻声诉说着： “告诉我，你……待会要做什么？我想知道……＂
　　傅华瞧着她的脸，这张脸上的生命气息就像随着她的话语似的正悄悄的溜走着，他不由把抱住她的双臂又紧了紧，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她的生命从他的怀怉里逃走。 “嗯，我待会呀……＂他全部的思绪都放在了她的生命里，他努力去想它的答案，要告诉她要知道的一切。 “嗯……我呀，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入睡，我就一直陪着你……＂
　　“然……后……呢……＂她叹息似地追问着，满心期待的问候透露着她有多盼望融入他的生命中，无生息的脸上，因他的话，嘴角轻抹开一漾满足的笑意，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傅华捕捉着她的笑意，声音哽咽着回答她： “然后呀……然后，嗯，我会瞧着你醒来，等你睁开眼睛看见我，再带你到大家面前向大家问个早，之后呢，我们一起骑着旋风到城里去溜达溜达，好不好呀？妍妍……＂
　　“嗯……＂妍妍聆听着，悄悄地闭上了眼睛，轻声地答应着他。
　　傅华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出去看看快乐的武帝宫，看看快乐的人们的生活，再看看美好的武帝宫风光……＂他轻轻地诉说着他们美好的将来，妍妍也静静地听着，嘴角仍然带着那漾笑意，仿佛美好的前景就在俩人的眼前，接下来呀，就是这么过着。然后，她的手垂了下来，一切都静止了!
　　“妍妍……妍妍……＂他轻轻呼唤她，一直红着的眼眶里，眼泪终于滑落，滴在了静然的她的脸上，悄悄地沿着她了无声息的脸额滑了下去。他一下拥紧了她，要把她锲入骨髓般死死地把她拥进了怀抱更深处。他咬紧了牙齿，沉痛的泪水从闭紧的双眼里迸发着。良久，他拼命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艰难地、努力地接着诉说着： “嗯……然后呀……我们要向大家暂作告别，就我们俩骑着旋风，到江湖上到处走走，让旋风带着我们踏遍世界的角落，你呀，就是个全天下最快乐的好奇宝宝，而我，就继续给你收拾烂瘫子，等到我们都累了，或许找一个隐蔽而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或许想家了，哪天再回到武帝宫，与大家好好相聚……＂他一直说着，一直说着----------
　　天渐渐亮了，天边出现了红彤彤的一片云霞，早晨的清风吹遍了大地，昨日的痕迹已随着这片红偷偷地滑进了时光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