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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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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二人在客房内兴致勃勃地等待戚问游的到来,他们聊起观内的师父、长老们,把谁最温和,谁最严厉,排了个序,又聊起自己的家世,反正不停地说话,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谈话声音越来越小,也不见房内有任何异动。
最终,蜡烛燃尽,信也变回黄表纸,惟深实在撑不住,先上榻入睡了。
重新点亮蜡烛,微热的光芒覆盖在澄彦脸上。他其实也困得不行,但是他怕稍微不注意,就错失了戚问游出现的时机,所以不得不进行着漫长而又迷茫的等待。
直至晨曦降临,天色渐亮,确定戚问游不会再出现,澄彦才稍微懈怠。
不过心怀忧虑的澄彦并未多寐,不像天真的惟深,澄彦都打听到戚问游的陵墓所在地了,她才揉着眼睛走出房门,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和准备进门的澄彦撞了个满怀。
“哎哎哎!”惟深被撞得后退好几步,看清来人,纳闷地问:“师叔你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呀?昨天晚上戚问游出现了吗?”
澄彦看她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有些无奈:“没有,我是来叫你起床的,我们去找一找戚问游的陵墓,看看有没有线索。”
“哦……”
戚家毕竟搬离这座城太久,别说了解他家的人,甚至知道的都没几个。打听了好几家以前和戚家有来往的门户,最多只能问出陵墓的大致方位。
但是总归希望的火苗还未熄灭,他们还有机会。
离开客栈,惟深的视线被一条黑狗吸引,她拉了下澄彦的袖子,一脸新奇:“师叔你快看,那条狗长得好大好奇怪!它的耳朵是尖的哎!”
澄彦敷衍地“嗯”了一声,头始终向着另一个方向——一名青袍少年站在一家石雕店门口,稍稍打量,却没作停留。
奇怪,青觉师兄没有进去买东西,他也不是喜欢闲逛的人,为何会无故出现在那里?
“师叔?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惟深再次用力拉了拉澄彦,澄彦回过神,看她一眼,又快速回到客栈,留下一脸呆滞的惟深。
店小二看到疾步而来的澄彦,趁他还没开口,反而先问道:“道长,您又来问关于戚家的事儿了?”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澄彦点点头:“我想问下对面那家石雕店和戚家是什么关系?”
“那个啊,之前是戚家的宅院,后来被低价卖出,改成了石雕店。戚家老爷就是死在那里面的,大家都嫌房子不吉利,过了好久才有人买呢!其实要我说啊,找几个厉害的、像您这样的道长驱驱鬼不就成了?哪用得着那么避讳?”
此言一出,澄彦如茅塞顿开,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如果说戚问游阴魂未散,一直残留在旧宅中,那信上的地址就没问题了。自己居然没反应过来,还一心想着尸体的埋葬地点,果然悟性比起青觉师兄还是差一点点。对,就那么一点点。
他让杵在原地的师侄今日随意行动,但是要保证午夜有充足精力。
惟深纠结许久,选择了在外吃喝一顿,便蒙头大睡。
再起来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二人走到石雕店门口,面对紧闭的大门,澄彦懊恼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忘了白天和店铺主人沟通一下,拿到钥匙?现在要怎么进去啊!
惟深转悠到围墙边,小声呼唤澄彦:“师叔!我们翻墙进去吗?”
虽说此等行为显得有些偷鸡摸狗,但都怪自己考虑得不周到,别无他法,澄彦只有硬着头皮率先翻进去。
店铺的庭院很大,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还有些雕刻好的石狮,成排摆放,一座座威风凛凛地注视着两人。惟深连忙给它们鞠了个躬:“我和师叔不是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走到庭中,澄彦拿出一张灵符扔向前方,灵符悬于半空,随即澄彦左手拇指扣住弯曲的中指和无名指做道指,右手在空中划弄几笔,一道发着光的咒文随着他的指尖立现,他轻轻一推,咒文遂与灵符紧紧贴合。灵符就像有了生命,旋转两圈,朝北方飞去,澄彦和惟深连忙跟上。
飞过主屋与后院,灵符赫然落在了一间残破的小屋的门上。
撤掉灵符,澄彦把耳朵贴近屋门,听到屋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惟深也凑过来一起听,却没料到门压根没锁,她刚趴到门上,门就被弹开,里面一位华冠锦服的老人一脸惊讶地望着差点跌倒的惟深。
“你!你们是何人?”
澄彦连忙报上来历:“我们是凌鸾观弟子,受人所托前来府邸探查事由,现惊扰到您,实在万分抱歉!”顺手把惟深提起来。
老人听到他们来自凌鸾观,高兴地“呵呵”两声,走出房间:“你们来这儿,是帮老夫找到银边白云珥了吗?”
澄彦诧异:“您就是戚家老爷戚问游?”
老人点头:“正是。”
惟深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给他:“您看看,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老人打开木盒,满脸欢欣。
“是这个!是这个!老婆子,快出来!你不是要把这个送给儿媳妇儿吗?道长给你找到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四处寻找妻子。
“这老婆子,前两天还在嚷嚷找不到耳环,现在找到了人又不见了,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啊?”
老人不断念叨着,准备去其他房间看看。
惟深见状,贴近澄彦耳朵,小声道:“师叔,他看起来不像是鬼啊?怎么就跟真的一样?”
澄彦低声回应:“可能戚家老爷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残魂保留着过世前的记忆,当时他正在做的事,也成为了执念。”
“我总觉得……告诉他真相的话,有点残忍……”
澄彦摸摸惟深的脑袋:“但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他拦住瞎窜的戚问游,顿了下,开口道:“戚老爷,这里……已经不是您的戚府了。”
“毛头小子!胡说八道!”
戚问游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指着前方,大声嚷道:“前边那间屋子,是主屋,是我和老婆子住的地方,屋里还挂了副对联,是当今丞相亲手题的字!”
“戚老爷!”澄彦后退几步,也指了指周围:“您再仔细看看这庭院!这些框锯、凿子和石雕!您的院子曾里有这些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