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陌头杨柳色》铜雀OvO

3、03

　　我被一双手从睡梦中摇醒了。
　　我略有点不耐烦地睁开双眼，入眼却是一袭粉色薄纱衣的婉儿，以及那已经黑透半边的天空。
　　“怎么回事？苑夫人呢？”我困倦地坐起身来，望向婉儿。坐起来的时候，还感觉脖子有点酸痛，看来是睡得久了。
　　婉儿面无表情：“夫人赏完花回来了，看到柳小姐在石凳上睡着了，就让奴婢来把小姐叫醒。既然小姐已经醒了，奴婢就不打扰小姐了，还请小姐回房休息。”说完转身就走。
　　“呵……”我轻笑一声，“苑府的侍女，难道都如此懈怠么？”
　　婉儿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望着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发表一下我个人的看法罢了，婉儿小姐如若不赞成，不听便是。”
　　婉儿转过身来，环抱双臂，神色冰冷：“柳小姐，我希望你记住，你和我品阶一样，不过都是侍女罢了。我好歹是苑老爷亲自挑选出来送给苑夫人的婢女，而你，不过是苑夫人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带过来的山野丫头，还没有和我叫板的资格。我能来叫醒你，已经算不错的了，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闻这些话，我却也不恼怒，脸上笑容未变：“柳娆心里自是明白，用不着婉儿小姐来提醒。婉儿小姐与其有时间在这里与我斗嘴，还不如去照顾苑夫人，免得浪费了时间。”
　　婉儿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我收敛起笑容，叹了一口气。
　　难道在这苑府里，除了苑夫人，当真就没有真心对我好的人了么。

　　第二日清晨，我照例起来得很早，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把玩着手心里的一片柳叶。
　　苑尚也起来了，深黑色的发丝稍微有些凌乱，衣服也有点褶皱。我望着面前衣冠不整的小娃儿，皱了几次眉，放下手里的柳叶，伸手替苑尚整理好头发和衣衫。
　　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苑尚的侍女，虽然我不甚喜爱这份工作，但还是不得不把面前这个孩子照顾好。
　　在我替苑尚整理衣领时，耳边传来一些府内丫鬟的闲言碎语：
　　“你看那边那个绿衣服的女人是谁啊？怎么在给小少爷整理衣服啊？”
　　“啧啧，你还不知道吧，那是苑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侍女，专门伺候苑尚少爷的！”
　　“我听别人说她叫做柳娆，但是性格貌似不太好。”
　　“谁不知道这个叫柳娆的新来的多嚣张啊，连苑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
　　“再嚣张有什么用？不过也就是个婢女罢了！”
　　周围的人都开始低声笑起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冷冷地瞪了她们一眼，假装听不到的样子。可这时，一个愠怒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瞎说些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苑夫人选的婢女哪能是你们这些家伙能议论的！”
　　呵，谁这么好心，会替我说话？我抬眼望去，发现竟是昨晚那个嘲笑我出身卑微的婢女婉儿。她双手叉腰，满面怒色，瞪着那几个说话的丫鬟。
　　婉儿是苑夫人的侍女，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那些正在嚼舌根的人连忙一哄而散，各干各的去了。
　　婉儿走过来，经过我的身旁，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别误会我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有损苑夫人名誉罢了。”
　　我微微点头。
　　事实上，我也没那么傻，就因为别人替我说几句话，而误认为别人是站在我这一方的。
　　那样的话，我可真就蠢得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