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耶路撒冷》硅谷的颖颖

11、第11章

　　约瑟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他和夏鱼都在沉默。这已经是夏鱼在以色列的第四天了，后天，夏鱼将要搭乘前往伊斯坦布尔的飞机，然后转机返回北京。夏鱼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份不舍和悲伤。
　　夏鱼侧过头去看约瑟，凝视他高耸的鼻梁和沉默的蓝眼睛。
　　她清了清嗓子，说：“嗯……今天我过的很高兴，谢谢你的邀请。后天一大早，我就要离开了。我的飞机是早上9点半的，可能到时候就没有办法告别了。那现在就，嗯……” 夏鱼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她又清了清嗓子，笑着解释说：“对不起，可能是刚才的卡布奇诺太浓吧，有点腻在嗓子眼里。”
　　夏鱼转过头去，夸张地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她蹩脚的告别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无厘头。
　　约瑟转过头看她，然后伸手拉过她的一只手，把它蜷在他的掌心，放在他的右腿上。他的脸色平静，嘴角紧抿，眼睛直看着窗外，仿佛很专心地开着车，可是从他掌心的温暖和力量中，她感觉到他的思潮翻滚。夏鱼任由他这么握着自己，她闭上眼睛，希望汽车永远都不要停，他和她就这么手握着手，让汽车开向永远。
　　夏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她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了。两人坐在车位上谁没有动，约瑟转头看她，轻轻地说：“你到了。”
　　夏鱼的心里一颤，这句“你到了”仿佛要将这段四天的情分画上一个句号。在这一刻之前，夏鱼从未相信过一见钟情，从未领会过“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真正含义，从未相信过短短的四天时间可以成就出一段爱情。可是此时这段爱情还未鼓起前行的风帆，就不得不搁浅在荒凉的沙滩上。
　　夏鱼伸出手，挤出一丝笑容说：“很高兴认识你，再见。”约瑟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再见。”然后他将她拥入怀里，夏鱼的眼泪已经快要溢出眼眶，她说：“是啊，离别前是要拥抱和亲吻的，这是以色列的风俗。”她回头轻吻他的脸颊，然后吻他的唇。
　　他的唇很软，很暖。
　　夏鱼有那么一刻有一种冲动想要吻下去，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抬起头，轻轻地笑，然后转身拉车门想要离开。
　　突然，约瑟猛地拉住她的肘，然后扳过她的身体抱住她。她的眼泪就在这一刻涌出了眼眶。夏鱼还想说什么，她的嘴唇已经被约瑟的唇堵住了。他的拥抱那么紧，仿佛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吻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地吻。她也回吻着他，热烈地，仿佛一只飞蛾，对着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热切地投掷出自己全身的力量，义无反顾地扑进去。此刻的夏鱼就是一只飞蛾，此时的她就只想和约瑟一起燃烧，在热烈的燃烧之后化成灰烬。
　　热吻在夏鱼的泪水中停了下来。约瑟捧住夏鱼的脸，他的脸上是一脸的愧疚，他说：“我是一个坏人，很坏的人。我明知道我这样做会伤害你，可是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夏鱼低下头，没有说话，在她离开汽车的最后一刻，她回头说：“约瑟，你知道吗，有的时候，爱情是无法逃避的。”约瑟愣住了。夏鱼最后的话与他父亲的话在此时此刻，在同一空间里重合，仿佛变成了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夏鱼的高跟鞋从车里探出来，触到地面。起身。站立。她忽然感到一阵空荡荡的眩晕。她站住了，甩了甩头，拒绝了约瑟送她回房间的请求，她黑色的高跟鞋冷静得甚至有些冷酷，轻轻地敲打着停车场冰冷的地面，她独自一人走回了房间。
　　酒店房间的门在她的背后轻轻关上，夏鱼站在黑暗的房间里，眼泪如决堤般涌了出来。窗外的特拉维夫华灯初上，而她却在泪眼朦胧中和这座刚刚认识的城市做最后的告别。
　　突然门铃响了，她打开门，约瑟站在门外。总是光洁整齐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使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他仿佛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自我挣扎和自我抗争。只是他此时的眼光坚定，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对夏鱼说：“你现在就打包，退房，跟我走。”
　　夏鱼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去哪里，只是愣在那里了。约瑟却似乎一秒也不能等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房门，在门后的行李架上找到了夏鱼的行李箱，然后打开壁橱，把她的衣物全部扔了进行李箱里。
　　夏鱼没有说话，她冲进洗手间，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打包，然后全部扔进行李箱里。两个人打包的过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分钟后，他们已经退好了房间，重新坐进了约瑟的车里。
　　“我们去什么地方？” 夏鱼终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