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棒与百响炮》五天七夜

64、年轻影帝与十分钟

　　我在干嘛？我在哪里？我是谁？

　　霍骥野在干嘛？

　　“怎么了，傻掉了吗？”

　　余光启觉得周围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扑通扑通跳到扑扑扑扑扑扑；余光启觉得周围好热闹，水箱里抽水的声音，灯泡的嗡咛，空气里有风，风吹动霍骥野的睫毛，吹着他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里，落进身体里，像是光。

　　“十分钟到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啊啊？”

　　“你挡在门口我怎么出去呢。”

　　“什么？”

　　谢冠黎像是认命了，双手搭在余光启的腰部，借着手部的力量旋转着交换彼此的位置。

　　余光启明白什么是天旋地转了。幸福吗？不是。开心吗？不仅仅是。余光启试着给样的情绪一个名称，才发现它无名无状。

　　谢冠黎这个动作持续了三秒，它也就存在了三秒。

　　余光启知道，他们已经不是面对面的状态了，余光启也感觉得到，霍骥野已经走了。现在是该怎么样？余光启回忆所有演过的偶像剧——他不是没有亲吻的经验，在《情话餐厅》中，他甚至因为意外和女主角有过一次接吻，按照导演的要求，并没有借位。

　　余光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反而是陆晗光挣扎了很久。因为余光启知道这只不过是拍戏，他比任何一个男一男二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愿意和同剧组的对手演员炒作，闹绯闻——这一点陆晗光的意见与他出奇地一致。

　　可就在刚刚，余光启受到了来自57号的强烈攻击，全身都发出警报。余光启轻飘飘地出了厕所，感觉地板像棉花云一般柔软。用水拍了拍脸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待会霍骥野要怎么演戏。”接着自我催眠。

　　谢冠黎回到现场，首先对梁信鞠了一躬，才向着郭准的方向自信地走过去。路走到一半，才像想起些什么，回头对着陆晗光，微微点头。恰巧余光启飘着浮着就出现了，谢冠黎又奉送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接下来，他才把这些人抛在身后，竟迈着模特的台步——上场了。

　　“霍骥野，你调整好了没，啊？”

　　“放心吧，导演。”

　　“放心？”，导演指挥全场的工作人员就位，调好了镜位，小声嘀咕，“我可没办法对你放心。”

　　郭准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要是郭准在身高上不输霍骥野的话，此刻霍骥野收到的，其实是一个居高临下的不屑眼神。

　　谢冠黎表情玩味，他看出来了。不过谁在乎呢？管他谁在乎，谢冠黎想做的，只是像多年前一样，在梁诚导演的面前，打败这个叫郭准的蹩脚影帝而已。

　　“开始！”

　　“说什么不想争遗产，为什么你一回来妈她就倒在血泊里？”

　　改词？谢冠黎心里轻松了几分，郭准根本不是为了演好这个角色，而是单纯地想给霍骥野难堪而已。“大哥——”韦康叫得阴阳怪气，向前走了两步，立刻严肃起来，“你搞清楚，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大哥，是那个女人自己求我回来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卷进案子里，等到这案子结了，拿到属于我的那份我立刻就走！”

　　“野东西！”郭准的手比声音先下来了，这和之前几次完全不一样。谢冠黎知道，他这根本就是找准了时间，找准了位置打下去的，就是想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打得他颜面无存。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得看戏的人都杀了。

　　余光启从云雾缭绕中清醒，陆晗光脸色难看。梁信？还是那么淡定从容。

　　郭准有一瞬间地失神，可立刻接着演下去，“我告诉你，哪怕你身上流着刘家的血，哪怕妈她在遗嘱里写了你的名字，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你就是那个凶手。”

　　“证据？”韦康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好啊，人人都说刘家长子神通广大，没准真能找到些本不存在的证据，不对，不存在的东西该用创造，刘家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

　　“卡！好，这条过了！”

　　余光启松了口气，陆晗光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梁信却突然站了起来，不急不缓地说着，“等一下。”

　　“梁导，怎么了？”导演狗腿地凑上前。

　　“刚才扇巴掌那场戏，得重来。”

　　“重来？这……这、这也挺好的啊，霍骥野反应很自然，没必要重来吧。”导演越说音量越小，一回头对上霍骥野的眼睛，立刻变了副模样，“梁导，我知道了，我立刻把霍骥野赶出剧组。”

　　霍骥野像是没听见，一副等待着什么的表情。

　　梁信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去问郭准，“刚才那一巴掌，你打到了没？”

　　刚才那一巴掌，你打到了没？郭准也想问自己，可答案不言而喻，“没。”

　　“没打中？那声音怎么解释？”

　　余光启跑到霍骥野身边，“真没打中啊？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呀？”两人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开了。

　　梁信听他说了实话，才又开口，“声音是我刚配上的”，转而对着导演说，“仔细看看，郭影帝在打了那巴掌之后，有瞬间的迟疑。”

　　“这……这也不影响成片吧？”导演心里叫苦，怎么两头得罪人的事一天到晚落在自己头上。

　　谢冠黎心想，远远不止。

　　“这样啊……”梁信是出了名的苛刻，此刻导演马虎的态度已让他不悦，“那就请导演再看看落下那一巴掌前，郭影帝是先开了口，还是先动了手。”梁信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当编剧习惯押韵了。”

　　导演还真的准备看慢放了。

　　“算了，重来一条吧。”郭准被驳了面子，被打了一记响亮耳光。而打这一记耳光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梁信梁大导演。郭准更不甘心了，梁信在几年前已经绊了他一次，害得他把奖杯送给了谢冠黎，现在又让他在一个新人面前丢份。等着吧，你不可能护着你的学生一辈子。

　　郭准把对梁信的憎恶转移到了梁信的学生身上。而霍骥野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此刻，谢冠黎还不免风凉地对着余光启说了一句，“哎呀，我想喝鲜奶了，拍完这条就想喝。”

　　在陆晗光的视角里，霍骥野的脸贴得过于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