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无关篇13 ...
-
最近鄮城关于马文才的轶事又多了一桩。
百花楼的花魁月娘对马文才一见钟情，发誓非马文才不嫁，日日挖空心思的追求马文才，甚至放出话来只要马公子点头，就是去马家当个小小的丫鬟只要能日日见到马公子就心满意足了。
马家是看不上她这种出身的。可马文才到现在别说通房了，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日日只跟一群男人厮混。马夫人这才恍惚想起曾经因为心疼马文才身体虚弱，她一直未给他安排通房丫头，到现在马文才都尚未通人事。是她疏忽了！这样下去要等马文才开窍，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然而马文才并不喜欢自己房中突然多出来的丫头。他将人都打发去洒扫院子，除了贴身小厮，并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房间。
马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然而马文才并未体谅她的苦心，照旧每日出门游玩，到了夜里带着一身酒气回来。马夫人憋不住向马老爷抱怨，却被马老爷一顿数落：“糊涂！文才刚刚从边关回来，尚未议亲你就急着往他房间塞人，可想过看在未来亲家眼里是个什么意思？但凡心疼女儿的，都不会选择一个后院复杂的夫家！文才年少有为，如何能毁在这种小节之上？日后别在惦记这种事儿了！就是塞人，也得等文才有了嫡子之后！”
马夫人虽然不乐意，可马小妹宽慰她：“三哥常说，娘亲与爹爹感情深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他也想要呢！”马夫人撇撇嘴：“可娘亲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多子多福。罢了！随他们吧！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只是那个百花楼的月娘倒是个不省心的，竟然将主意打在了我儿文才头上，若是坏了我儿好事，我定然不饶她！”
自那日之后，马文才受了刺激，足足在家闭门思过了一个月才踏出家门。只是虽然照旧出去喝酒，却一直都躲着百花楼躲着月娘走。张斌等人虽然不用继承家业，却也在家族扶持下有了自己的生意，闲暇之余虽然会一起喝酒，却再未能将所有人凑在一起过。虽然有些遗憾他们终究越走越远，可看到这几位兄弟虽然玩世不恭，却一直都知轻重懂进退，马文才又觉得十分欣慰。
因他们都不必继承家业，所以常常被家中有意无意的打压，有才不得显露，有能不得重用。还记得刚相遇时，他们眼中的郁色与愤懑，现在一个个也都混的人模人样，也算事业有成。
张斌不知为何一直都未成亲。这几天每次喝酒必到，言谈间有意无意打听起小妹。马文才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的心思，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可小妹性子彪悍，想要的一直都是与她心意相通心有灵犀的夫君，这张斌常常出入百花楼，绝对不是洁身自好之辈，若是哪天遇到个什么真爱要冷落小妹，届时小妹该如何自处？再看看吧！
张斌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确实中意马小妹。马小妹古灵精怪，虽然小时候生的黑壮，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哪怕现在马小妹依旧没有马文才生的好看，可生的珠圆玉润，看着格外喜气。他见到小妹就觉心生欢喜，哪怕总是被小妹作弄他也认了，一日不见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马文才试探了小妹几句，马小妹一提起张斌就笑了：“你是说那个傻乎乎的二愣子？”
马文才有些诧异张斌在马小妹眼中竟是这种形象，就听马小妹说：“他呀？傻乎乎的，每次无论我作弄他的手段多拙劣，都会上当。我骗他城外有我喜欢的玩意儿，他竟真傻乎乎去了！每次我说想要什么，总是第二日便送了过来。还有一次夜里我拉着他陪我喝酒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了脚，差点没把他吓哭，看着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一个人，硬是背着我跌跌撞撞走了半座城去砸药铺的门把大夫从被子里拉起来给我看伤，这么蠢的人.......”
看到马小妹虽然嘴上说的嫌弃，面上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欢，说起张斌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眼里有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谊。想起张斌在百花楼狎妓就觉得心堵！马文才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嘀咕一句女大不中留，试探的说：“小妹，你想过没有，也许，他会听你的话，只是因为他信任你，你受伤他那么紧张是因为，他——喜欢你！”
这次轮到马小妹诧异了：“喜欢我？”
马文才认真的说：“张斌若是真傻，不会将生意做得这么好。与张斌家世相当的几个人中，属他生意做得最好。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唯独面对你时又蠢又呆，你当真不明白？”
小妹低头不语。她心里确实乱了，此前从未认真想过这些事儿的她，如今被马文才点破，才开始正视起张斌来。其实，每次三哥不在时，她若闯祸都是张斌挡在前面替她出面解决的。她就躲在张斌身后，看着张斌与那些人谈笑风生，轻轻松松就转移了那些人的注意力，等人都走后，张斌才会露出个傻兮兮的笑，说：“吓死我了，小妹，哥哥要你安慰......”
也许，真的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一直纵容她的吧？马小妹不确定的想。只是，张斌一直都是马文才的跟屁虫，马小妹也理所当然的将他视作自己的人，却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什么未来。张斌前几年自己开了店铺，后来时不时出入百花楼。只是每次喝醉酒后，张斌都会摸到她院子的后墙处鬼哭狼嚎，被吵醒的马小妹暴怒揍他一顿后，还得认命的将他拖回去找人洗干净好好照顾。
这几日，马文才陪着马夫人去城外庙里上香。马小妹借口身体不适没有跟着，马文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便自己跟随马夫人去上香。这次杨家小姐与蒋家小姐也都陪着家人去上香，马文才一早就知道，说是去上香，不过是几家都有年龄相当的孩子，借机相看对象罢了。
上完香，马夫人带着马文才向后院走去。他们要在这里借住几日礼佛。路上，马夫人问马文才可有中意的女子。马文才回想一下，认真的说：“蒋家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不过孩儿倒更中意杨家小姐。”
马夫人并不意外，蒋家小姐生的娇小可爱，过两年长开了定然是个美人儿，杨家姑娘姿色平平，然而一举一动沉稳有礼颇有大家风范，马文才一直都喜欢进退有度的女子，此刻会中意杨家姑娘一点不奇怪。杨家书香世家，祖上出过几个官，现在虽然落没了，可她的文才不必娶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只要夫妻同心，便比什么都好。
想到这里，马夫人拍了拍马文才的手背：“罢了，这杨家姑娘前两年为祖母守孝耽误了，如今也算是天作之合。改日娘请人合合八字，若是合适，就定下这门亲事吧！”
马文才笑笑：“谢谢娘成全！”
马家上门求亲时，杨家人还有些不信。
他们虽然是书香世家，可已经两代人不曾入仕。到了这一辈儿，若是族中再无子弟入仕便彻底没落了。杨小姐自幼饱读诗书，他们有意为她寻一个才子，日后红袖添香也算是一桩美谈。可就在定亲之前，杨小姐祖母撒手人寰，为了守孝，杨小姐便就此蹉跎了。
过了今年杨小姐就该议亲了。可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姑娘，就是上门提亲也多是聘做填房，少有人愿意娶作正室。杨家不忿，宁愿杨小姐不嫁也不能委屈自家女儿做了别人的继母。杨小姐倒是很看得开：“孩儿只要一壶茶一本书，一个人便能呆一天，无论去哪，只要孩儿安分守己，不做痴心妄想，日子定然不会太差！”
杨夫人看着杨小姐，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她这女儿哪里都好，性情才华一等一的好，只模样不够俊俏却也是中人之姿，如今竟生生被毁了一生！”
马家虽然他们并未看在眼里，不过小小鄮县太守罢了。可马家二子前些年高中，外放做了县令，年纪轻轻前途尚未可知，马家三子虽然幼时不大着调，可听说去边关呆了几年，回来后便稳重许多。罢了！若是这马文才当真有心，便是委屈孩子嫁与他一介武夫又如何？左右自家姑娘还有一年出孝，权当对这马文才的考验吧！
媒人前脚刚出门，马夫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变作了怒色，她猛地拍了拍桌子：“欺人太甚！他杨家有什么了不得？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非要我儿明年去考个功名回来？！我儿七品校尉哪里配不上他杨家的姑娘了？也不看看自己姑娘什么模样！”
马老爷摸着胡须并未搭话，许久，马夫人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的时候，他才缓缓问道：“文才，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是什么意思？”
马文才笑笑：“还请父亲帮孩儿递名帖，孩儿要去书院读书，以便来年赶考。”
马老爷缓缓点头。
两家敲定了等来年马文才进京赶考，等他回来两家便定下亲事。马夫人这才好受些，觉得这杨家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没有硬要自己儿子考个功名回来。
过完年，梁山伯那边也来信儿了，他听说马文才要进京赶考，便约他一起前往。
梁山伯与祝英台约好了，等他考试归来两家便成亲。
若要进京赶考，年后便得动身。马文才本想轻车简从，骑着马上路。偏偏马夫人心疼孩子此去山高路远，说什么也要替他准备东西。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马文才只觉得有些头疼。
与梁山伯汇合后，看着同样带着大包小包的梁山伯，两人无奈相视一笑。
路上有不长眼的山贼想要打劫，被马文才三两下收拾了。回家后，马文才收敛许多，平日见惯的血腥似乎都不太想看到。他这次动手并未见血，只是将人打败生擒。马文才本想将人绑了送官，没想到山贼叫嚣着自家老大是县衙的衙役刘大的小舅子，是奉了县太爷的命来此生财，若是马文才不识趣儿赶紧将几人放了，日后定然要找马文才寻仇。
马文才闻得此言只是冷冷一笑，还未说话，那几个强盗便叫嚣着让他洗干净脖子等自己大哥前来，到时候给他好看。
马文才挑眉，与山贼攀亲的衙役、与山贼勾结的县令？如果他们说的属实，那么本地县令哪怕不是真的与匪徒勾结之辈，怕是也要落得个治下不严的罪名。马文才与梁山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底的担忧。
马文才决定自己夜探县衙，保险起见，马文才干脆快马加鞭将梁山伯等人送到相邻的城镇后，自己独自骑马返回。那几个蟊贼被他打晕藏在了一处山洞。无论此行结果如何，这几个蟊贼都不能留了！马文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并不惧怕这些蟊贼，可梁山伯一届书生，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有个万一牵连到梁山伯便是他的罪过。
既做了决定，马文才也不纠结，分别拷问了几个蟊贼信息，两相对比没有什么出入后便手起刀落便结果了这几个蟊贼的性命。许是见惯了生死，这几个蟊贼临死前的参加与诅咒他丝毫没放在心上。
杀完人，马文才丢下手中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英雄既来了，何不现身出来一见？”
许久，山林中除了风声树叶草木晃动的声音再无其他，马文才嘴角含笑，弯腰捡起一枚尚未沾染血迹的石头，瞄准方向便掷了过去。只听普通一声，石子并未砸中人，树上却掉下个人来。
那人麻利的起身硬着头皮对着目露惊讶的马文才搓搓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泛红，在马文才的注视下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佛、佛念，好久不见、见了！”
马文才皱眉上下打量他：“冉复？你怎么来了这里？”
冉复是他在边境时认识的外族人。说是外族人，其实也有一半儿汉人的血脉。冉复此人生的五官深邃立体，高大威猛，在后世是很受欢迎的那种混血儿特有的男人味儿爆棚的长相。
冉复是氐族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虽然勇猛好斗，但生性爱好和平，如果不招惹他，从不主动生事。而且冉复很仰慕中原文化，不止是他自己，他在部落也一直都推行学习汉族文化礼仪等，对领地周边居住生活的汉人也多有照顾。马文才所守边关将领们与他关系不错，偶尔马文才巡逻时会遇到在边关留宿的冉复。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无关篇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