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塔迪之心

4、夏至

　　见过男人后，我回到公寓打开手提电脑，千夏的声音在脑海里化作无数的文字，文泉思涌，驱使我敲打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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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早产儿，从小身体虚弱，动胤就会发烧感冒，在我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不是出入医院，就是躺在床上，跟家里的盆栽小植物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拥有与植物沟通的能力，母亲说过，我是早产儿，曾经在氧气箱呆了几乎一年才出来，有一天，她看见玻璃窗外的桔梗花在冬天肆虐下奇迹地盛放，于是给我取名千夏，希望我得到夏天的渲染，永恒燃烧着生命，不再冰封在寂寞的寒冬中。

　　我的童年生活很安逸闲静，认识安以泉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意外，他是第一个相信我能跟植物沟通的男孩，也是我第一个结交的朋友。要不是十年前的夏天在公寓后花园的草坪上，被他发现独自与向日葵喃喃自语的我，我与他可能一生也不会有任何生活上的轨迹交叠。

　　安以泉家就在另一座的公寓大楼里，所以经常来我家作客。他在我眼里是一个神采飞扬的男孩，就像在夏天认识时，眼里闪动着和熙的光泽，炯炯有神，温暖地包围我的心房，那个少年的笑容宛如在盛夏的光环下而生，为我抹去房里冰冷的色调。他跟我同年，每年假期旅行过后总会滔滔不绝的分享在异国的所见所闻，带给我很多当地的小玩意，然后拉着我的手说：“待我们毕业后一起出走吧！”他眼里充满着期待与激情，如果身体允许的话，我想我是乐意的。

　　从初中到高中，唯一未曾断过联系的只有余真依，几年来的学习生活她一直很照顾我，她说每次看见我就想多塞我几个包子把我单薄的身子撑满，从一开始的小休有意无意分我零食，到午饭时间夹给我几块肉，至后来放学找我陪她去买街摊小吃，她手中好像有一种魔法，永远充斥各色各样的美食，所以一上来我家，每次不是一大袋零食就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手作甜点。由于长期深居简出，每年夏天的唯一长假期，安以泉跟余真依过来陪我，然后我们三人在公寓后的小花园一起度过，或者在阳台上打理花草，直到橘红色的艳阳满布整片天空，看着夕阳散去。这样的生活很简单，却是我难得的娱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围绕在我与以泉之间的微妙气氛在一片欢笑中越来越暧昧，只是我们都没有道破，却又蠢蠢欲动想跨过那一道距离。

　　五月一号，安以泉从西班牙旅行回来，送了我一本西班牙的小说La gramatica del amor。

　　“可是我看不懂西班牙文啊。”我笑着抚摸书本封面，那是以黑色为背景色调的稻草田，一个女孩在田原中捧着一颗红色的小心脏。

　　安以泉有点腼腆的搔搔后脑：“我在加泰罗尼亞的时候碰巧跟上为期一周的中世纪周，传说中有个武士为了救回被囚禁的公主，与恶龙决斗，最后将它打败后，龙血化为红玫瑰，武士将玫瑰送给公主。”抽了口气“据说西班牙人每年这段时间纪念屠龙的日子，在教堂的人会互赠一本小说，代表爱与友谊。”

　　轰，心里瞬间一沉，从安以泉的话中捕抓到某种暗示。

　　“爱与友谊”，一个带着友情的庆典，他强调着这份礼物的意义，我看着他的笑容泛起淡淡的红晕，那是无比尴尬的委拒。

　　一阵涟漪在心中波动着，瞬间觉得过往的暧昧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抿了抿嘴唇，羞耻感使我竭力伪装的笑容支撑不下去。

　　自己是想多了吗？

　　无数记忆在脑海中倒带般快速略了一遍。那每一个笑容，每一句嘘寒问暖，每一个似有还无的近距离感，偶尔握着手心中的抖颤……

　　我合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再次张开眼睛，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开口：“安以泉，你是个笨蛋。”

　　“呃?”

　　“送书的不应该是女生做的事吗？”

　　“什么？”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四月终是西班牙情人节，传统是男方送玫瑰，女方赠书本回应爱意，你记错啦。”

　　安以泉惊讶又错愣的微张开嘴又合上，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我轻轻的垂他胸口一下。

　　“笨蛋！”我又轻嗔。“送书的应该是我才对。”

　　告个白也那么隐晦，原来以泉也有害羞的时候哦。

　　他的视线从我手中的小说慢慢移向我头顶，从上而下还是看得见渐红的耳根。

　　“千夏。”

　　他有点笨拙的拉起我的手,以有点走调的声线小心翼翼地：“我喜欢你。”

　　“……”

　　“……”

　　“我……也喜欢以泉。”

　　挣扎了好一会，我回握他紧张得冒出汗的手，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对上他同样炽热的双目。

　　阳台上镀上一层橘色的外壳，印上两个黑色倒影，青涩的初吻在相贴的两个人形剪影中燃点起热情的浪花，唇齿相依的二人先是带着探索的互相撕磨，然后羞涩的相拥，加深彼此的气息，享受第一个恋爱的春天。

　　父母经常以健康为理由不允许我出门，所以安以泉都很耐性地每周至少过来三次，还有余真依我们三人在露台上嬉闹度过，每次回想，我都很想回到以往铁三角的日子，无忧无虑地听着我说每盆花草的故事。

　　直到，俊介的出现，一个从此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