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唤醒我》秦彻

45、托孤

　　“哦，你没法动，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呀。”游子衿小小懊恼一下，余判忽然感觉到自己颈部以上似乎有了知觉，遂轻轻点点头回应之前游子衿的话。
　　游子衿这才给余判解禁。两人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游子衿拉着余判藏到房间拐角处，因身高差，低着头不方便讲话，干脆席地盘腿坐了下来。“你们见到......顾蓁了吗？”
　　余判总觉得游子衿提到顾蓁时格外亲昵，见对方热切地盯着他，点点头。
　　“她怎么样了？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余判微偏脑袋，疑惑她竟会知道顾蓁的情况：“你怎么不自己去看？”有本事半夜潜入他人府邸还如入无人之地，怎么不自己去探查，省了这迂回的麻烦。
　　“我要是能去，不早就去了。”游子衿双手一摊，十分无奈。
　　余判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是了，左让在怎么能让她轻易靠近了去呢。
　　“快说啊，顾蓁怎么样了？”游子衿看起来十分着急。
　　“似乎是昏迷了，身体在加速衰老。”余判将听来的信息转述给游子衿听，说完才恍悟，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啊，这样啊。”然而此时游子衿又不那么担心了的样子，抵着下巴沉吟起来，忽然抓着余判的肩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余判皱眉，不说话。
　　“我当你答应啦。你去告诉我......左让，顾蓁呢很快就会醒来，不用担心，然后去帮我把这些东西要来。”说着拿出一张白纸，然而递给余判后，上面已然写满了文字。
　　余判先是下意识拒绝：“我不去。”待看清文字内容又忍不住疑惑：“你怎么有这个东西？”
　　游子衿不解：“什么这个东西？”
　　余判又仔细看了看纸条，才发现对方要的东西虽然和余笑笑提供的配方类似，但有微小的不同，在各类元素药剂的比例上也不尽相同。
　　“这是什么？”
　　游子衿眼珠转了转，神秘地说道：“你想知道？”
　　余判立时冷了神情，游子衿急忙投降：“好吧好吧告诉你，这是修复剂，我有个朋友受伤了，现在亟需这玩意。”
　　见余判还在犹豫，游子衿双手合十，竟然撒起娇来：“拜托拜托，这样吧，我再提供一个秘密，顾蓁不是加速衰老，而是中毒。如果没有解药，最后会彻底睡死过去，变成干尸。”
　　“最后会彻底睡死过去？什么意思？”余判追问。
　　游子衿沉吟了一下：“她中的是慢性毒，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醒一段时间睡一次，但是慢慢的，清醒时间会变短，昏迷时间会增长，最终不再清醒，永远昏迷过去。这个修复剂呢，虽然不能帮助她彻底恢复正常，但是可以减缓她衰老的速度。关键时候注射一剂可以强行将她唤醒，算是急救药吧。哦，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她说的这些，日后左让等人总有一天会知道，应该不算泄露天机吧，只是提前了一点就是了。指不定还能帮他们提前找到解毒方法，让顾蓁少受些煎熬呢。应该不会影响太多事情吧。游子衿说完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通过余判安慰左让与顾蓁吧。
　　余判知道余笑笑让自己随荣彦之来找顾蓁，是托孤的意思，现在他唯一的依托都在顾蓁身上，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顾蓁命丧黄泉。最重要的，他还要找机会救出余笑笑。现在，他能力太薄弱，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
　　余判攥紧了手中的纸条，终于松口：“好，我帮你把这些东西要来。”
　　游子衿欣慰地笑：“就知道余判最好了！”
　　余判躲开对方亲热袭来的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吗？
　　“可若是他们不给我怎么办？”余判到底是个孩子，心里没底。更何况自己母亲和顾蓁等人的关系那么微妙。
　　游子衿抿着嘴想了想，最后竟耍起赖来：“我不管，你答应了我的。”
　　游子衿还想套近乎，忽然抱起余判躲进拐角处，余判来不及抗拒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游子衿小声对余判说了声再见，突然便消失在了眼前。
　　余判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想必游子衿是速度异能者吧，还说什么能看见别人异能的异能。
　　荣彦之逐渐走近角落，看到靠在墙根的余判后如释重负地说道：“我起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余笑笑将他托付给自己，他就要担起这个责任来。
　　余判越过荣彦之便要回房间，荣彦之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倒也没多想什么。谁知余判走两步忽然停下：“我起来方便而已。”
　　荣彦之愣了愣，回头看了一下，洗手间明明在楼梯那边，他却从反方向回来？如果不回应就算了，这样拙劣的解释却显得十分刻意了。
　　余判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多此一举，不等荣彦之再问，快步先回了房间，荣彦之进门后，对方背对房门躺下，不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了。
　　人类尽管已经搞清楚新能源星的运行规律，可数千万年形成的生理机制很难一夕改变，天还没亮，大家却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
　　袁毅和乔苑不知什么时候回的住处，早上刚醒，余判便听见矫珺激动的大嗓门：“顾博士醒了已经没事了！太好了！”
　　顾蓁真的醒了！游子衿说得难道都是真的？慢性中毒，或许真有其事？余判见到被左让强行拉回来的顾蓁，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该将游子衿说的话告知顾蓁等人。
　　“咦，那不是余笑笑的......”被左让箍在怀里硬被拉上楼的顾蓁，看见站在二楼储物房间门口的余判，奇怪起来。
　　顾蓁醒来后，左让还没来得及将荣彦之和余判的事情说给她听。
　　“别人的事你先不要管了，一会儿好好吃点东西再说，这次就是你不注意休息才引出的意外，这回休息好了以后不准再不眠不休的工作了。睡不着也要给我闭目养神。其他事情都放一放，有空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掉。”左让却不在意外人的事情。
　　余判忽然升起了勇气，大声说道：“顾蓁并没好，她这是慢性中毒，没有解药情况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楼上楼下因为余判的惊人之语一下子陷入沉寂。
　　左让干脆将顾蓁提起来一跃站到了二楼，俯视着余判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一次比一次严重什么意思？”
　　顾蓁回过神来后却暗中推了他一下，面对余判相对温和地问：“是你姐姐说的吗？”
　　余判愣了愣，原来顾蓁对自己的印象还留在当初余笑笑骗她的时候：“她不是我姐姐，是我的生母。”见顾蓁怔楞了一下，才接着回答：“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但是，解药只有那个人有。药物作用会使人醒一段时间昏迷一次，但是慢慢的，清醒时间逐渐变短，昏迷时间会增长，最终不再清醒，永远昏迷过去。”余判一字不漏地复述着游子衿的话。
　　那个人指的是谁，在场人心知肚明。
　　左让偏首望着顾蓁的脸旁，昨天干瘪的皮肤此刻已经恢复软嫩白腻的模样，如果只有秦衍有解药，他去找来便是。
　　思锐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将一直贴身收好的纸张递给顾蓁：“顾博士，这是你所中毒剂的配方，也是这个孩子带来的。”
　　顾蓁眼睛一亮，虽然现成的解药只有秦衍有，但她现在有了毒剂的配方，也许不需要去向秦衍求要，她自己便可以找出对策。
　　突然想起什么，顾蓁低头又看向始终面目平静的余判：“你母亲叫你送这个过来，是为什么？”
　　余判终于紧张起来，上下牙齿在口腔内蠕动半晌，半垂下眼眸落寞地说：“她想用这个，换我一条命。”
　　顾蓁愣了愣，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左让在一旁冷眼蔑了那孩子一眼，转脸看见顾蓁眸中的闪烁，妥协道：“你在这里住下吧。”
　　余判猛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顾蓁点点头说道：“你安心待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
　　见两人转身要离开，余判紧走两步疾呼：“我，我也有异能！”
　　顾蓁回头正好撞进余判满含急迫焦虑仇恨和担忧的眸子，余笑笑一定也是这样担心着他吧，知道在秦衍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只能被迫先将余判送走，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后果。
　　而离开的余判，却从没放弃过她，一心都想要将母亲救出来。
　　“好，如果你能通过入军考核，我就破例让你参加训练。”左让再一次抢在顾蓁开口前说话。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到了心意相通，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对方的想法。而左让全然做不到让顾蓁为难，永远都只能做出让步。
　　余判闻言终于露出一个附和他年纪的笑容：“谢谢！谢谢！”
　　荣彦之方才听见顾蓁的声音便急匆匆背上自己的包裹要出来，可听见余判同顾蓁左让的对话，忽然不敢迈出房门了。
　　原来，顾蓁身上竟然受了这样的伤害，罪魁祸首就是荣泽的合作伙伴秦衍，那是不是说明，荣泽与他们也是站在对立面的。
　　那他又以什么身份去要求顾蓁兑现诺言呢？他与顾蓁恐怕根本算不上朋友，也许同盟关系都不怎么牢固，荣彦之始终不想将自己划入顾蓁敌人的行列。
　　就在荣彦之愣神纠结的正当，顾蓁已被左让推入卧房了。
　　“以后你的实验室就搬回这边，不要两边跑了，出什么事都不能及时发现。”硬让顾蓁窝在床榻上休息，左让絮絮叨叨地嘱咐道。
　　“余判一个小孩子怎么从Y城过来的啊？”顾蓁竟然还有闲心思担心别人的安全。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管他们做什么。”左让显然不满顾蓁的“博爱”，但还是不得不妥协：“余判是跟着荣彦之一起来的。”
　　“我担心自己什么，不是有你吗？”顾蓁莞尔一笑后，又正经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去Y城找解药？”左让不做声，手里攥着不知何时从顾蓁手里盗来的纸条。顾蓁抿了抿嘴唇：“先不要去好不好？我们有这个，”顾蓁指了指左让手里的纸张：“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可是谁也不知道你中的这个毒，到底什么时候会彻底病发，直接去找现成的解药，是最快的方法不是？”
　　当然，还有不可忽视的原因。这个秦衍的确可怕，顾蓁的能力已然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然而秦衍的功力显然更深厚。当顾蓁还在苦苦困惑于抗体疫苗的时候，秦衍已然找到了控制丧尸的方法，如果不是借助秦衍的抑制剂，恐怕疫苗和改良版抑制剂不会这么轻易被顾蓁研究出来。
　　不是不相信顾蓁的能力，实在是他们等不起。
　　“况且，最近我们已经开始部署兵力，既然人家送了饵过来，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左让神色阴沉起来。
　　“饵？你是说，荣彦之？还是余判。”顾蓁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以往那么好用了，似乎有些跟不上左让的思路？
　　“即便不是荣彦之，也会有其他人来。但荣彦之来了更好。送他回去是最好的潜入时机。”左让与楚钟郢这一月反复演练各种可能，一致认为无论如何光从外面攻打恐怕难以攻破Y城防护，当然对方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现如今更加严格了出入城检查，防止任何魑魅魍魉混进内部。
　　这种僵持的局面总有人要来打破，既然秦衍已经为他布好了前路，他又怎么能不去呢？
　　“对了，荣彦之来做什么？”顾蓁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余判是余笑笑托孤而来，那荣彦之呢？分明他老爹此刻最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千里迢迢来找她。
　　“荣彦之来找你兑现承诺的。”
　　顾蓁这回总算反应及时了：“他的机器这么快完成了？”
　　未来已经彻底改变，到底会向着什么方向前进，全都成为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