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唤醒我》秦彻

40、意外合作

　　荣泽自然早已看出秦衍对顾蓁的态度的不同，却是从未想过荣彦之与顾蓁也有牵连。看儿子支支吾吾的样子，似乎真的有所隐瞒。
　　正当荣彦之冷汗连连之际，大厅后门打开，余笑笑伴着落日余晖踱步进入房间，右臂处接着一个机械臂膀，面无表情，像极了刚刚初始化的仿人形机器人。
　　“老师，荣先生。基塔已经开始工作。”久等不来秦衍等人，余笑笑干脆直接启动了声波塔。
　　秦衍眉头几不可见一皱，余笑笑竟然不经许可擅做主张，令他十分不喜。
　　至此声波塔那边的运作显然更重要，秦衍终于放过了僵立不知所措的荣彦之，只临走前柔顺了面容和颜悦色道：“那我们有机会再聊蓁蓁的事情吧。”
　　低垂着脑袋等在一旁的余笑笑暗处眼波流转，秦衍荣泽都从后门走出后，转头看了一眼犹自没回过神定在原地的荣彦之，荣彦之刚放松下来一点的身体又立刻绷紧起来，和余笑笑不容忽视的目光正对上，一时间大脑空白一片。
　　荣彦之自诩天才，虽说人情世故什么的考虑欠缺了些，却很少有“害怕”“惊惧”的情绪困扰，大概与少年不知愁滋味还有些关系吧。
　　大脑飞速乱转身体记忆性地回到自己房间，荣彦之在脑海里混乱地闪过一些画面，脸色既嫌恶又后怕，父亲怎么会和秦衍这种人合作到一处，那秦衍......
　　荣彦之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手无意识敲打在之前拿与顾蓁看过的丈量仪，不过比上回的机器精简了许多，不再需要用大型保险箱才能搬动，扇形金属盒子，平整的一面扣在桌上，调节按钮十字排列在显示屏下。旁边摆着的是另一个配套扇形样子的机器，只不过外部机壳还没覆盖，裸露着错综的红黄蓝接线与密麻元器件。两个物件对放背面恰好合成一个圆形时钟，放进背包里就可以带走。
　　好不容易把东西做了出来，却找不到兑换承诺的人了。荣彦之越想越气，夹杂着慌乱。尽管不知顾蓁离开的真实原因，仍旧不可遏止地迁怒起来，甚至心里扎起了小人，一边怨起对方的“言而无信”。
　　房门突然被敲响，荣彦之炸毛动物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缩紧了身体，许久才起身紧贴房门边，低声问：“谁？”
　　这个家里，以往用人不会敲门，无论什么东西都放在门边等荣彦之自己需要时开门取，荣倩依则从来都不会敲门，荣泽却是很少进孩子房间。那么这个礼貌敲门的人会是谁？
　　“荣少爷，是我。”荣彦之很快辨认出这是多次出现在家中，方才将父亲与秦衍支走了的余笑笑，忽然忆起余笑笑的机械臂，忍不住皱眉暗想，这才一个多月，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余小姐有事吗？我休息了。”荣彦之下意识拒绝面对与秦衍相关的人。
　　余笑笑等了许久也没声音，就在荣彦之猜测对方已经离开时，幽幽女声传来：“我可以帮你去找到顾蓁。”
　　荣彦之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前十七年安逸平静的生活与此刻对比，忽然变得风云莫测起来。
　　挣扎良久，荣彦之缓缓打开房门，门外等待的余笑笑耐心十足，丝毫没有表现出烦躁，等待荣彦之让开后才缓缓踱步进去，荣彦之做贼心虚般探出头望了望才小心谨慎地轻合上房门，转身看见余笑笑正站在实验台前负手观察他的“杰作”，立刻跑过去挡在机器前：“你别乱动我的东西。”
　　余笑笑蔑了青年一眼，不过还是个孩子，心下犹豫起来，突觉与他合作不是什么好计划。
　　“你找顾蓁做什么？”余笑笑问了与秦衍一样的问题，荣彦之立刻后悔放她进来，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姐姐平时里骂自己的话还是比较中肯的。
　　面对余笑笑，荣彦之不似对着秦衍那样拘谨，张口就要送客，余笑笑抢先一步说道：“你的目的我无意知晓，不想说便算了。只是，帮你去找顾蓁，我有个要求。”
　　荣彦之被梗住了话，狐疑看她：“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而又扬起了脑袋，向下看着余笑笑，终于有人比他矮，可以让他俯视了：“等等，你先告诉我，顾蓁去哪了，为什么会离开Y城！”打量对方一二福至心灵道：“为什么你那个......老师一来，顾蓁就走了！你为什么帮我，算了，我不要你帮忙。”
　　余笑笑自小练就的察言观色能力早已将这个本就不会皮里阳秋藏匿心思的少年看透，挑挑眉向旁边走两步，离开对方的俯视范围，淡声说道：“没错，顾蓁离开与老师有关，但也与你父亲有关。”余笑笑抱臂胸前，银色金属手肢泛着冷光逼得荣彦之气势又降了下来，不自知跟上对方的思路：“我父亲？”
　　“你父亲联合了几个发射基地拒绝迁移人员返程，准备自立门户了。顾蓁会走，是因为与你父亲理念不合。”
　　“理念不合？什么理念？”
　　余笑笑瞥一眼荣彦之，轻描淡写道：“无非就是统治管理的问题。”
　　荣彦之不懂那些个御人之道和管理经营的东西，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因为理念不合便离开Y城去到危机四伏许多未知的外界？现下可不是能源星爆炸前，人类与原始社会也相差不远，当然是群居生活生存率更高啊。
　　然而荣彦之已然开始被余笑笑牵着走，算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还有些不解：“那你帮我去找顾蓁做什么？对了，顾蓁走了，现在丧尸病变抗体疫苗怎么样了？”这才是关键问题，正如姐姐所说，也并不是只有顾蓁一人可以研究。父亲能放顾蓁离开，也许疫苗已经成功？那他也不用千辛万苦去找顾蓁了啊，有疫苗就够了。
　　“疫苗顾蓁已经研究成功。”荣彦之一听欣喜若狂起来，余笑笑接着说：“不过是在离开Y城以后成功的，所以，我们并没有疫苗。”
　　荣彦之被余笑笑起起伏伏的语势搞得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余笑笑睇一眼对方青红交加的面容，终于将话一次性说清，不再故意吊胃口：“顾蓁离开Y城跟随你表哥楚钟郢去到Z市新建了基地，现在疫苗已经投入使用了。你想去找她我可以帮你准备车子提供路线，只是你要帮我带一个人一起去。”
　　“我表哥？......”楚钟郢之前便和父亲有冲突他也略有听闻，“带谁去？去干吗？现在不是城里戒严吗？没有我父亲的命令根本出不去吧。”荣彦之急急发问。
　　余笑笑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打断而恼怒，顺势回答：“带去的人走那天你就知道了。他不会拖后腿。你帮我把他带给顾蓁就行。至于戒严的问题你放心，我有办法。”
　　荣彦之似乎已经被说动，余笑笑最后推了他一把：“去往Z市的路障基本已经扫清，也没什么危险，你父亲最近在忙城内安全的事情，顾不上你。也许你回来了他都没发现你走过。”
　　荣彦之被对方有去有回的说法讲得心动，余笑笑将秦衍荣泽与顾蓁的龃龉藏了起来，荣彦之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听你的安排。”
　　愿意同余笑笑合作还有部分原因是基于对方也有要求，双方合作不就是讲求一个你来我往的公平吗？这样他不至于是一个人受牵制。
　　当看到余笑笑送来请荣彦之顺路带走的人是个六岁样子的男孩后，荣彦之张口结舌起来：“你要我带他.....出城？”还说不会拖累他，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吧，还要带个拖油瓶去冒险。
　　“他有异能，路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带着他也能保护你。”余笑笑这时候态度冷硬起来，逼视荣彦之：“我已与今夜巡逻岗哨通过气，这是路线图。”将图册给到他后，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纸：“这是你今晚从荣家出来后的路径时间图，要严格按照上面写的走，每个岗哨只有一分钟的误差时间，错过了我也帮不了你。”
　　这几日除了家中“返聘”了几个用人帮助荣彦之改善伙食外，荣泽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提，荣彦之自然也不敢问，但还是能嗅到风雨欲来的气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城内戒备这么严？”荣彦之小小打起了退堂鼓，留在Y城起码父亲能百分百保证他的安全啊。
　　“机会只有一次，况且就算你被巡逻抓到，你父亲也会保你，你不是要去找顾蓁？毕竟只有她那里有疫苗。”余笑笑早已抓住对方的痛脚，一击必中。也是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此刻颇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荣彦之浑身一震，低头撞上被带来的“拖油瓶”，和余判冷凝深邃的目光对上，不服输的气势一下点燃，咬牙应道：“好，那我去！”
　　荣彦之晚饭时几度欲言又止，过往对儿子千呵万护的荣泽却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荣彦之的反常，倒是荣倩依没忍住：“彦之，你怎么了？心神不定的样子。”
　　荣泽闻言望过去，发现儿子果然目光躲闪，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关切道：“怎么了，彦之，哪里不舒服吗？”说着音调不由升起来，打量儿子的眼神也紧张不已了。
　　“啊，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吃得零食多了点，不太饿。”荣倩依低头扫饭挡去不屑目光，现在世上还有几人敢说自己零食吃多了而吃不下正餐，也就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有这荣幸了。
　　荣泽对儿子一味宽容，并未多说什么，然而很快吃完饭离桌时，经过荣彦之对儿子叮嘱道：“彦之，你好好捣鼓你的......研究就好，最近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与你姐姐说就好。这几日父亲会很忙。”
　　荣彦之点点头，目送父亲离开，回头见荣倩依也离桌了，随便扒了几口饭，追上去：“姐。”
　　荣倩依耐下性子：“什么事？”
　　“那个，家里的储备食物在哪啊？”荣彦之支支吾吾。
　　“你要储备食物做什么？”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怎么能堪大用。
　　“你就告诉我在哪！”荣彦之就差没撒泼打滚了。余笑笑只说送自己出去，让帮忙带个人，也没提路上吃喝拉撒怎么办，没危险不代表就能顺利到达，人吃五谷杂粮，总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吧。
　　别人没说，他自己当然要做好打算才行。如此一想，莫名便有了一种计划自驾游的兴奋感，倒削弱了荣彦之的担忧。
　　荣倩依只能深呼口气：“你要什么。”
　　“我自己去看不行吗？”
　　荣倩依已经失去耐心：“不行，没有父亲允许我不能擅自用储备粮。”
　　荣彦之蔫了下来，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余笑笑了，就算是压缩粮食他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