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唤醒我》秦彻

39、荣彦之出关

　　顾蓁让左让在实验室外间等着，自己则走进检测室，出来时身后跟着行走有些缓慢目光呆滞但还算安静的钱韵诗。
　　左让怔住，顾蓁转头和钱韵诗小声说了几句话，钱韵诗便乖顺地在顾蓁所指椅子上坐下，微偏首带着点不解和惶然看着顾蓁转身走向左让的背影。
　　“你......她恢复正常了？”
　　顾蓁斟酌了一下摇摇头：“不完全恢复正常，我之前和你说过，秦衍为了在我面前炫耀，一步一步讲解过抑制剂的原理和反应比例，虽然做不到像锐德那样过目不忘，但是复制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钱韵诗，安抚性地笑了笑，接着说：“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些改进。”
　　左让望着顾蓁急于求表扬的目光，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我去把晚饭拿进来。”
　　顾蓁嗔笑着拂开对方的手，最近左让似乎对触碰顾蓁尤其感兴趣，只是看着左让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为什么好像左让并不十分兴奋的样子？
　　餐桌上，顾蓁帮钱韵诗分出一份食物，手把手教她使用餐具，在钱韵诗因没夹稳而掉落食物眼神惊慌时，顾蓁伸出手抚摸小奶猫一般顺着钱韵诗的头顶，尽管钱韵诗看着比顾蓁更成熟，明眼人还是能一眼分辨出顾蓁才是“妈妈”。
　　抬头看见左让兴味的眼神，顾蓁面上一热：“虽然一定程度上修复了大脑细胞，但是现在只能保证他们具有自我学习能力和能够进食普通食物。所以钱韵诗现下就等同于五岁小孩子，什么都要重新学习。”
　　左让点点头：“一会儿我们把她带回去，矫珺看见估计会很高兴。”
　　顾蓁抿着唇笑，突然想起什么：“那你呢？”左让挑了挑眉：“什么？”
　　顾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边的污渍说：“我以为你也会很高兴。”
　　左让手上的动作一顿，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很高兴，只是......”转眼看向吃得一桌狼藉的钱韵诗，接着说：“只是没想到你最近在忙的是这件事。”
　　顾蓁的实验进度越快，离他们成功越近，也离袁毅等人离开越近。就是不知道荣彦之那边怎么样了。
　　顾蓁心思几转便明白了左让的想法，半阖下眼眸，虽然她也不想他离开，然而有些事不能那么自私。上天赋予她的能力也许就是为了有一天与某个人相遇，尽管会有遗憾，却一点也不想错过。
　　顾蓁吃得不多，大部分食物都进了左让的肚子和钱韵诗的身上。钱韵诗见顾蓁帮她收拾掉落衣襟上的食物残骸，下意识要伸手抖落，被顾蓁轻拍掉，颇为委屈地垂下手，乖乖坐在原地任由顾蓁动作。顾蓁收拾干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要让季娴帮忙准备围兜，被钱韵诗听见了，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反复重复着刚学的词汇围兜，样子可爱又可怜，顾蓁笑了两下。
　　“今天还不回去吗？”见顾蓁认真清洗台面一副要继续工作的样子，左让眉头紧了紧。顾蓁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一旦进入状态，根本不舍得离开。
　　顾蓁套上白大褂的动作滞住，想了想还是继续将衣服穿上，站定到左让面前：“其他人的事都有了解决方法，可是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哪里敢松懈，反正她也不用休息，漫漫长夜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左让擦干手上的水渍，撩开顾蓁眉间的碎发：“还有你的问题，你自己的问题呢？”
　　顾蓁眨了眨眼睛，嘴角绽开一朵笑：“我没关系。”左让立刻学她：“我也是。”顾蓁微怔，转而露出一个看无理取闹孩子的眼神，左让耸耸肩表示欣然接受。
　　最后还是顾蓁取得了胜利，好不容易哄着钱韵诗愿意跟随左让离开。以前绝对服从军令的钱韵诗已经变成了一个惧怕左让的孩童，顾蓁中途瞪了左让好几眼也不见他给钱韵诗露个笑，钱韵诗哼哼唧唧不愿离开“妈妈”，最后是见到左让虚揽着顾蓁的肩，而“妈妈”也没有拒绝的样子，钱韵诗才微微放下戒心。顾蓁急忙推着左让说：“你们最近都在进行演习，一定很辛苦，快回去休息吧。”
　　“楚钟郢来找你了？”左让忽然皱眉。楚钟郢知道顾蓁长期住在实验室后便不怎么去小洋房那边拜访了，倒是差人搬了不少用具直接送到了实验室来。
　　顾蓁摇头：“没有啊，这些我是听陈珂说的。”左让这才神情舒展地离开了。
　　然而重新坐下开始工作的顾蓁却心神不宁起来，频繁的演习是不是说明，左让他们要准备去和秦衍面对面对抗了。
　　尽管不愿承认，秦衍的能力的确凌驾于众人之上，无论是智力还是谋略。想要从秦衍手中抢回Y城，左让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呢？
　　秦衍的丧尸军队虽不如人类机动灵活，但他们能够不知疲惫不计后果地进攻，永远不会退缩。
　　当然，一定需要有人控制，因为这些丧尸没什么脑子。
　　左让明白其中道理，派出去侦查的队伍带回来的消息使得楚钟郢决定相信左让的作战计划。
　　荣泽正在Y城建造一座高塔，左让推测是为了大面积控制丧尸行动的声波塔，就像秦衍曾在天象山矗立的声波塔。
　　而两耳不闻窗外事闭门造车一个多月的荣彦之终于带着胡子拉碴的憔悴面容出了房间，如同往常一般晃去厨房觅食，却只找到冷藏的口服营养液。
　　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一个用人，迫于无奈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味道奇特的营养液。开门声传来，荣彦之立刻将还未喝完的“饮料”丢到垃圾桶内，颠颠跑去门厅，发现回来的是荣倩依，脸上的热切散了去，随意打了个招呼：“姐。”
　　荣倩依见到荣彦之，疲怠的面容上浮现嘲讽：“我们的大少爷终于回归人间了。”真好，什么污渍糟粕都有人在前面为其遮挡，他只需要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捣鼓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机器就够了。在末世还能过着远离人世的乌托邦生活，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嫉妒。
　　荣彦之皱眉十分气闷却没回嘴，只问道：“姐，用人哪去了，厨房都没吃的了。”
　　荣倩依直直从荣彦之身旁掠过，转头就要上楼：“先将就着吧，反正你不吃也死不了，窝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也不见你饿。”
　　姐弟两个从小就不怎么和睦，荣彦之多数是因为不喜欢有人管束，但心底还是将荣倩依看做半个母亲的，毕竟家里除了荣泽，就这么一个亲人。因此有时尽管心内不满叛逆，还是会尽可能勉力忍下来，尤其看到荣倩依一脸疲惫，只咕噜几句吐吐槽便准备出门。
　　荣倩依听见开门的声音，急忙冲下来一把将门推合，力道迅猛差点夹到荣彦之的手。
　　“你干嘛？”荣彦之跳脚。
　　荣倩依抱胸挡在门口：“不准出门。”
　　“为什么啊，我要去找顾博士！”荣彦之急道。
　　荣倩依脸色一凝：“你找顾蓁做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多月，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一出来就要找顾蓁，荣倩依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原因。
　　荣彦之眼神闪躲：“这不关你的事。”
　　荣倩依冷笑：“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不能去，也找不到顾蓁。”
　　荣彦之紧张起来：“怎么了，顾博士出什么事了吗？”难道她还没研究出疫苗先病变了吗？还是不小心实验过程中感染了？这些和病毒病菌打交道的专业危险性一向高居不下，一个不注意成果就变祸果，英魂就变冤魂了。
　　“顾博士已经离开Y城了。”
　　荣彦之松了一口气，又迅速提了起来：“离开Y城？她去哪了？出任务了吗？”
　　荣倩依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找顾蓁做什么？”
　　荣彦之烦躁地说：“说了不关你的事。顾博士什么时候走的，父亲也同意让她走吗？她走了疫苗抗体怎么办？”
　　荣倩依哼了一声：“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顾蓁一人能找出丧尸病变的抗体。”
　　“已经有人研究出疫苗了？”荣彦之激动起来。
　　荣倩依张了张口想说是，又咽了回去，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荣彦之追问。
　　荣倩依不耐烦起来：“你什么时候对除了你的物理之外的东西感兴趣了。”说着推了推他：“不管你要找谁，都不能出去，城内戒严，没有父亲的允许谁都不能乱走动。”
　　荣彦之被荣倩依推得一趔趄，荣倩依已经侧身越过他走开了。
　　荣彦之不服气想要出去，手放在门把手上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虽然荣泽一向对荣彦之有求必应，但大事上还是具有绝对威严，荣彦之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能悻悻暂时放弃了去找顾蓁的念头。身后大门却在荣彦之转身后大开。
　　“彦之，你在门口做什么？”护卫兵打开大门后，荣泽一眼看到徘徊在门边的儿子。
　　荣彦之脸上一喜：“爸，你回来了，爸，顾蓁去哪了，姐怎么说她离开Y城......”话没说完因荣泽身后出现的男人忽然被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秦衍进入荣家挡住了楼外的阳光，荣彦之这才发觉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又想起曾经与之闹过口角的左让也比他高，心里一阵不爽。
　　“这是......”秦衍双眼紧盯着荣彦之，口中的话却是对荣泽说的。
　　荣泽急忙把儿子推远几步：“这是犬子彦之，不懂事，不懂事。”说完虎着脸冲向荣彦之训道：“怎么没规没矩的，快上楼去。”正眼看了看儿子，才发现了荣彦之面上的憔悴，眼中忍不住露出些心疼。荣彦之却是少有的乖顺，并未因父亲斥责而闹脾气，转头就要跑，秦衍却并不简单放过他：“刚才你说顾蓁？你认识顾蓁？你找她做什么？”
　　荣泽即刻抢白：“我曾请顾蓁来家里吃过饭，彦之见过她，所以认识。”秦衍瞥他一眼，一向不动如山的荣泽却像被按了暂停键，僵住了身子。
　　秦衍干脆绕过荣泽，站到荣彦之面前，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青年：“荣彦之是吧，我记得，测评榜上，你是最新的智力分数第一？”C国每年除了有面向三四层平民的升级考核，对原本就生于长于高层的青年进行智商评估，曾经顾蓁霸占分数榜第一数年，后被余笑笑以一分之差取代，此后也有不少高智商年轻人更迭排行榜，只不过并非所有先天条件优渥的人都能达到顾蓁的高度就是了。而荣彦之则是太阳剧烈异变前新上榜的榜首，本应跟随第二批迁移者外迁太空基地，却因为荣泽家属身份被迫留下。
　　若是以往，一向骄狂的荣彦之怕是要尾巴翘到天上去还不甘心，这回却意外谦虚：“这回测评试卷据说比往届简单，分数不太准吧。”
　　秦衍看着荣彦之的目光高深莫测起来，荣泽也不由侧目，心中暗想，还以为儿子被保护过度，只懂得搞那些个科研，不懂人情世故，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荣泽见机上前：“秦博士，我们先去看下余小姐那边吧。不要耽误了正事。”然后自发自在前面引路朝后院走去。秦衍看不见的地方荣泽默叹了一口气，真正与秦衍见面后，荣泽才发现对方并非一般搞研究的学术人员，只怕自己驾驭起来并不容易。秦衍手上握着荣泽垂涎不已的丧尸抑制剂，自身又是个高阶异能者，权衡一番后，荣泽迅速做出了伏低做小的态度，不敢像对顾蓁等人那样傲慢随意了。
　　只不过秦衍所列出的计划诱惑性太强，称霸一方也许是所有男人都会幻想过的事情，抗拒不得。
　　幸好彦之平时跋扈了些，在秦衍面前却还能收敛起来，不至于让荣泽难做人。
　　秦衍并不满意荣彦之的过谦，也不买荣泽的账，揪着荣彦之的冲动之语不放：“你找顾蓁做什么？”
　　荣彦之见推脱不过去，手心不由冒了些汗渍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肯看秦衍的脸：“我，我有些学术问题想和顾博士讨论一下。”
　　秦衍冷哼一声：“是吗？据我所知，你的研究方向和蓁蓁不同，有什么需要讨论的？”
　　荣彦之先是惊讶于秦衍对顾蓁称呼的亲昵，又心惊对方的了若指掌，一时不知该怎么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