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唤醒我》秦彻

38、威名

　　左让毕竟是个男人，不甚在乎发型，但透过镜面看着顾蓁如同控制药剂分量一样仔细推着他的短发，不免心里柔软。
　　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交给对方，因为绝对信任。
　　“好啦！”顾蓁长出一口气，放了心。还好还好，没有很差，无非就是仔细小心一些。
　　半弯下腰凑近左让的面孔，两人一起看向镜子。
　　“怎么样？还满意吗？”顾蓁盯着镜子里左让的眼睛，有点紧张。
　　左让左右转了转脑袋看了看，不说话。
　　顾蓁以为他不满意，急忙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嗯......这里好像是有点不平，不过，不凑近了看不见的......啊......”
　　顾蓁一声惊呼落进了左让怀里。
　　“你，干嘛？”
　　左让欺上前，两人几乎鼻尖紧贴，顾蓁的睫毛抖动得厉害。
　　左让将顾蓁压向自己，顾蓁身上染着实验室里特有的混合药水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其中夹杂着女孩子特有的香气。
　　左让的侵略逐渐深入，顾蓁抓着他肩膀的手将外衣捏起，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带不走你，那就为你留在这里。哪怕只能享受一刻的欢愉，他也在所不惜。左让悄悄张开了眼睛，里面透出几缕金光，目光触及顾蓁依赖的面容，满意地合上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温存。
　　这回左让没有咬破顾蓁的嘴唇，只是像干旱许久的饥民迟迟不肯离开，反复研磨吸吮。
　　顾蓁感受着左让温柔小意的安抚，身心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眼睛有时候会骗人，感觉有时候也会是假的，但心不会。即便那天左让真的不受控制发了疯，即便他真的伤了自己，那都不是他的本意。而顾蓁，只在乎他的心。
　　左让舔着顾蓁的唇慢慢停下动作，顾蓁呼呼喘气，脸颊的艳色春光无限。
　　“很满意。”唇角微勾，左让欣赏着顾蓁混杂着少女纯真和被疼爱过后撩人的春色，眼神腻人。
　　顾蓁一愣，反应过来左让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话。
　　猫瞳一瞪，顾蓁推着左让站起身，真是流氓。
　　低头一看，两人的碎发杂乱地铺了满地，顾蓁顺手拍拍身上：“把身上的碎头发清一清，我来扫一扫。”
　　然而再抬头，左让手上已经堆满了黑色纤维。
　　左让不仅对异能的掌控炉火纯青，用法也千奇百怪。顾蓁急忙要去拿垃圾桶。却看见左让手心的头发忽然被白色气流环绕起来。
　　青白色的光笼罩在黑色团球之上，逐渐缩小，顾蓁疑惑地看着直到光亮消散，左让手上剩下了两个熠熠生辉的钻石。
　　“这是......”
　　左让拉起顾蓁的手，解下她手腕上的通讯器——这还是当初他们在A城改制过得东西——翻到背面，将其中一颗钻石轻松一压便与通讯器合二为一了。
　　如法炮制在了自己的通讯器上，左让拉着她的手，摩挲两下对上她的眼：“作为你给我剪头发的报酬吧。”
　　顾蓁愣了愣，盯着通讯器侧面隐隐露出的光亮，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用我的头发做的。”
　　左让轻笑：“也有我的头发不是？”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这碳钻里，有两人分不开的DNA，即便是时间，也没办法抹掉的融合。
　　夜已深，可顾蓁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地上的垃圾早被打扫干净，顾蓁盘腿坐在床脚，像是被褥底下有虫子一般反复调整角度，左让掀开被子坐进去后才对顾蓁说：“你不去休息吗？”
　　顾蓁背对着左让声音闷闷的：“我没法休息......”
　　大脑永远处于清醒状态是什么感觉，恐怕只有顾蓁自己知道了。
　　“我，能不能在这里，我不吵你，我就安安静静看书。”顾蓁举起手中纸笔的样子和小时候第一次要与父母分房睡的孩子别无二致。
　　左让却愣了愣，想到要与顾蓁独处一室，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可是在这种夜色低迷、脑袋还有些昏昏欲睡，灯光暗哑的情形下，作为一个男人，似乎很难不去想某些事情。两人又才温存了一番。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朝不保夕的当下，他不认为是个合适的时机。
　　然而触及顾蓁明媚清澈的双眸，左让脑中只剩下纵容。
　　一个人清醒地度过黑夜，的确难捱。
　　“你睡没关系，我只是，不想一个人......”顾蓁眨了眨又大又圆的猫眼，像撒娇的喵星人，让人无法抗拒。
　　左让的心早已化成一滩水，哪舍得拒绝：“好，你在这里没关系。不会影响到我。”
　　在沙沙的书写声和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中，左让安然入睡。从来没有的平静夜晚，左让被顾蓁轻声唤醒时才发现，他一夜无梦，起身后格外神清气爽。
　　顾蓁歪头趴在床边，大睁着猫眼盯着左让，左让伸手揉乱她的发，顾蓁也不躲，只乖巧的样子笑了笑，将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在锐德期盼的目光中，顾蓁再次给予了肯定：“疫苗起作用了，产生的抗体对注射进入的抗原有针对性，也不会伤害人体。”顾蓁心里叹道，也许他们不用来“找”她，最终也能找到抵抗丧尸病变的方法，只不过那样子她就永远都不会与左让相遇了吧。
　　“太好了！”陈珂得到顾蓁的确认，如释重负。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坎坷，总算守得云雾见月明了。顾蓁安全回来了，疫苗也已成功，新基地开始步入正轨，最重要的......
　　顾蓁将手上的东西交给等在旁边的陈珂，一道光亮在眼前闪了闪，顾蓁怔楞一瞬后提醒道：“陈珂，进实验室后记得把贵重首饰保管好，尤其操作的时候。”陈珂一听顺着顾蓁的视线低头看到指间的戒指才想起来，今早大家急于见证顾蓁检验疫苗，进实验室后她就忘了把东西取下来，此刻慌神地解释：“对不起顾博士，下次不会了！”说着手忙脚乱地要取戒指，顾蓁出其不意握住了她的手，陈珂一下子定了下来。
　　“小心一点，戒指很好看，不要弄丢了，更不要弄坏了。”顾蓁帮陈珂将戒指取下来平放在她手心，低着头欣赏了一会儿，复抬首笑意盈盈：“是林子旭送你的吗？要好好保管着，这一看就是很久远的东西，很珍贵的。”
　　陈珂傻站着许久才如梦初醒，脸颊染上酡红，嘴角的小梨涡控制不住地若隐若现，嗓子里细密哼哼着答应。
　　顾蓁将疫苗交给了楚钟郢，席徵则几人登门拜访谢了又谢，然而都没见到顾蓁的人影，听说又开始了新的实验，追问是关于哪方面的，陈珂等人都三缄其口，怎么也问不出结果，官老爷们本来也不是专业研究员，能来当面感谢已是纡尊降贵，更何况他们还在想办法要夺回Y城，也就不再多问了。
　　倒是左让，被楚钟郢“请”去担了个异能军指挥官的责任。
　　强者总是不愿屈居人下，左让第一天去异能军中就被这些“刺头”来了个下马威。明明是楚钟郢强烈请求希望左让能带领异能者训练，然而面对几个刚晋阶了二级的异能者的挑衅，却并未出面阻止，只噙着笑一言不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加入异能军的，不知道这位......有什么能耐，要不露两手让大家看看本事，相互切磋一下怎么样？”出头的是个一看就很冲动的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看着左让一副芝兰玉树白面小生的俊秀模样，更加不屑起来。
　　这些异能军里不仅有军人出身的异能者，也有不少末世后激发出异能才被招安的普通人，素质良莠不齐，相互之间也互不服气，楚钟郢为了训练这些人颇为伤脑筋。毕竟战场不是个人秀场，想要真的应战，个人英雄主义是不顶用的。
　　于是他就想起了左让，虽然只带领了不到十人，然而个个都能以一敌十，却甘愿服从于左让一人。无论是对姚向的态度还是与秦衍对战时的部署，都让楚钟郢下定决心要将左让拉入自家阵营，总归有利无害。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当下又正是楚钟郢招兵买马的重要时机。这么现成的资源不善加利用等同于浪费。
　　然而楚钟郢同样存有私心，尤其想起顾蓁对左让的态度，不由自主存了看好戏的念头，当然也不至于让左让为难，到时候实在有人不服，他再出面控制一下就好了。这些人对楚钟郢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是带领大家从荣泽手中逃离出来的首领，面子还是给的。
　　“我的能耐不是拿来表演的，如果要看，就要确定受得住结果。”左让对这种叫嚣者见怪不怪，况且拿实力说话他丝毫不惧。
　　周京扬了扬下巴：“说狠话谁不会，我们今天就来比划比划。到时候可不要求饶。”周京前几日刚在体能测试中拿了第二名，此刻正是不可一世的时候。末世前不过是个底层倒买倒卖的小混混，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朝风云改自己竟然也跻身之列了，心中的洋洋得意溢于言表。
　　前来看好戏的人不少，围着训练场站了两圈，见周京已经摆好了架势，迅速让开空间。
　　“周京听说昨天才晋阶了？”
　　“那岂不是三阶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比不上周京，我看不见得。”
　　“虽然我也讨厌周京，但是突然空降一个指挥长，我也不服气，赵世军怎么忍得下，他比周京更有希望当这个指挥长了吧。”人群里传来窃窃谈话声，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朝着体能测试第一名的赵世军看过去。
　　场上的周京见风头又被赵世军抢去，内心暗恨，看向左让的目光更加狠厉。被赵世军制服在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周京暗下决心下次对抗一定要将赵世军踩在脚下，今天就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指挥长看看，在异能军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周京的火攻竟然被他用土盖住了？！他的异能竟然在三阶以上！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这不是重点好吧，他好像不止有一种异能！”
　　“土系、风系、雷系......他也会控火！”左让将周京御温服外的制服燃尽后戏耍似的又将火苗逐渐收小，变成烛焰大小跳跃在手心之上。用火力击败同样火系异能的周京，让人不得不怀疑左让是故意为之。
　　周京脸色几经变换，几乎快要凑成一组调色盘，当下情况超出楚钟郢的预期，他还是要出面控制一下，只不过安抚的对象换了一下。
　　但左让的威名却是就此传了出去。接受训练的异能者也再没有异议传出，毕竟在任何时代都是强者至上，更别提当下混乱的世道更是武力为王了。
　　能够战胜三阶异能者并且身负三种以上异能的左让一战而红。
　　只不过一心扑在实验上的顾蓁一无所觉。
　　“顾博士，城内疫苗注射基本已经完成了。”陈珂与基地医疗部通讯完后，将最新进度告知过顾蓁，久等不到半句回应，耸肩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今天林子旭外出侦讯回来，她也好久没和新晋的未婚夫见面了。顾蓁最近一向不会正点休息，估计得要左让来给顾蓁送晚饭了。
　　而左让提着餐盒来到实验室时却发现大门被锁死，凝神细听，确认顾蓁是在其中，只不过他还听见了第二个人的气息，左让立刻紧张起来，通讯画面接通却没有人来应门，左让呼喊声加大：“顾蓁？”始终无人应门，左让将东西放在地上就准备破门而入，顾蓁终于姗姗来迟，脸上还带着神神秘秘的微笑。
　　“左让！我给你看样东西，不对，我给你见个人！”左让来不及将两人的晚饭拿起便被顾蓁拖进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