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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急 5 ...

  •   在商场上的道德,如同情场中的情话,不可或缺,动人心魄,真假参半,不必当真。

      所以Richard问我:“何必非要跟唐泗水较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虽说我知道这人是钻了当年版权长保护不健全的空子:换在美国和欧洲,被人抓出来抄了那么多,哪里会有出版商敢去出版?但他既然在中国的市场上活了这么多年,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没必要与他为敌吧?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瑞腾控制住。”

      所以你看,这就是商场的逻辑。Richard之前气势汹汹地找到周荣,让他解释为什么《玄天奇闻》中的CG背景、道具和夏眉的作品如此相似,甚至用了“丑闻”这样的重话,并不是因为他对侵权深恶痛绝,而是这样做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他能靠这番表态让周荣写出来那份会被AS穷追猛打的email;如果不成功,他也能在商界和读者中里刷一刷“尊重原创”的形象。

      我只能按照他的逻辑劝他:“唐泗水是小事,就像一只羊之于一个部落。但羊用作祭品,就意义重大了。割喉取血,开膛取心,要的不是羊血羊心,要的是标志部落中重大的变化:这个祭礼之后,有些事情再也不可能改回去。

      周荣确实是聪明人,现在瑞腾手上的项目和投资,都不错。羊圈里都是好羊,杀哪只都是和自己的生意过不去,只有杀圣火文化,才杀得理直气壮,杀得承天意顺民心。现在社交网络上十有八九都在恨唐泗水被人扒了画皮还死不悔改,到处拉人给他站街,只是这样做不算是犯法,没法整他而已。你想想,当初AS对瑞腾磨刀霍霍的时候,微博上不是一片欢腾吗?现在我们也宰上一刀,让消费者开心开心。你也能在这一刀宰下去的时候,趁此好好看看瑞腾里的众生相,想想以后怎么和这些人合作。”

      Richard点头称是:“确实……”

      然而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Richard在这件事上的果决。

      我现在有些近乡情怯。本以为只有靠虚无缥缈的因果报应才能实现的事,马上就要真切的发生了。我更加害怕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关头却节外生枝。

      “Richard,从来没听说过祭礼上杀祭品只杀个半死。要是你这一刀下去手腕不够硬,以后再想指挥动瑞腾的人,可就难了。”

      “我知道。”Richard笑了,“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唐泗水得罪你了?我看你和他像是有……”Richard想了想,飚出一句中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真厉害,中文学的挺快,连成语都会了。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差不多吧——杀妇之仇,夺妻之恨,没齿难平。”

      没想到现在我可以用调侃的口吻似是而非地承认荼白的离去对我而言是多么沉痛的打击。我一度以为我会在一年之内死于非命,随她而去。

      在她死后我再也没有拿起画笔。和夏眉相比,我可能不具备成为职业画家的天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创作欲望。我必须有一个强大的正向的动力才能画下去。我的缪斯女神随波而逝了,我的创作之泉也枯竭了。我做不到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提笔,就连悲伤和绝望泪水也能变成笔端的丹青彩墨。

      我做不到。

      “There is no then。There is no after。”

      我在日记上写下句话。

      以前荼白为了找欧洲古代的战争和贵族的感觉,我们一起看过费雯丽主演的《汉密尔顿夫人》。电影对两个主角美化得太多,但有一个细节很还原:艾玛·汉密尔顿在纳尔逊死后,流落国外,穷困潦倒,以至于为了生计偷酒。

      我曾经想过,艾玛天生丽质,即便孑然一身,以她的美貌,隐姓埋名随便嫁给一个有钱的平民,后半生也衣食无忧了。但纳尔逊死了,她也就心如死灰了。“There is no then, There is no after"。怎么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我也一样。当初决定学画是为了荼白,荼白不在,我也画不下去了。

      我只有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我想着和荼白的一切,看着时钟一次次过零点,看着日历一篇篇翻页,想着我到底还要这样活多久。春天的尽头,荼靡花又开成了一片雪白。春过了是夏。两年前的夏天,我一边准备高考,一边期待着魏昭质和糜章能冲破重重阴谋陷阱的过上相携纵马快意江湖的生活。我那时不知道,那个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见到了荼白本人。夏天又要到了,我却再也见不到荼白了。

      我本该保护她,让她一直开心地、不受打扰地写作,却成了让她封笔的原因之一。她为了和我在一起,又不知承受了多少连父母都不能告诉的压力。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晚上我如同一具尸体,但白天我依然靠着惯性继续以往的忙碌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一睁开眼,竟然醒在医院里。

      旁边有低低的呼噜声。我转过头,果然是老爸。

      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家里赚钱不算太多。老爸抠门。为了尽量省电,到了夏天,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这样可以只开一台空调。

      老爸经常有应酬,或者到外地谈生意,很晚才回来。凌晨大门一响,接着浴室传来一阵潦草的水声——是老爸回来了。这阵响动之后,我会开始睡得不太安稳。

      接着老爸推开卧室的门,和老妈说几句话,“这单生意我看有门。”或者“我看这次有点悬啊,明天我还要多跑跑。”然后看看我妈怀里的我“小璋今天又淘气了?”“她比去年又长高了啊。日子过得真快。”偶尔还带着一身酒气摸摸我的头,“这小崽子像她大姑姑,看这眼睛鼻子,唉……”等弟弟继辉出生之后,他还要看看婴儿床里的继辉,“好儿子,快长大吧”念叨一番。这样一折腾,我肯定就醒了。

      但我小时候怕老爸,不敢和老爸说话,所以一般会装睡。

      老爸躺在床上,要么操心得辗转反侧,弄得凉席嘎吱嘎吱响,要么累得沾枕就睡,鼾声震天。我接下来就难以入眠了。我妈大概是习惯了,和我爸说完之后照样能睡。

      差不多到了我快十岁的时候,小妹媛媛出生,加上家里的生意终于做大到连抠门如老爸也敢放开了享受生活,我们从两室一厅的小居民楼搬到了跃层豪华公寓。我们一家人每人一间卧室,空调随便开。渐渐的,老爸在经常做生意的地方都买了房。我再也不会半夜被老爸吵醒。见老爸老妈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但隔了十多年,一听见那呼噜声,我就知道是老爸。

      老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还累到打呼噜。侧影的形状像个歪掉的梨。再名牌的衣服也着遮不住啤酒肚和渐渐驼起来的背。

      那是一个温暖明亮的下午,阳光极好。老爸头上的白发在被阳光照得微微闪着光。就在我上大学的这几年,老爸的头发白得很快。

      我看着老爸的侧影发愣。

      门开了。

      “哎呦,别睡了。小璋醒了!”刚刚回来的老妈急匆匆放下超市的塑料袋,冲到病床前。老妈妆都没好好化,只随便涂了口红。暗沉的脸色配上鲜红的嘴唇,看上去有些滑稽。要在平时,很难想象老妈这样就出门了。

      老爸惊醒,看见我醒来高兴得两眼直放光:“这傻孩子,总算是醒啦!你说说你这是何苦来的呀……”

      我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去上英语课了。快下课的时候我觉得很闷,熬到下课之后我想出去透透气,坐在走廊上闭了会儿眼,然后就是现在了。

      “……你这孩子就是傻呀。我让你上进,可没说让你上进得不要命啊。要不是那天正好有两个医学生临时在隔壁教室补课,你差点心脏骤停死过去,知道吗?你才多大年纪啊。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你爸你妈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媛媛知道你病了有多着急,哭着要跟过来。我说‘你姐肯定没事’。还好你好端端地醒了,不然我怎么和媛媛说啊。”老爸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红了。

      老妈哭着打断老爸:“你少说几句,小璋刚醒,就嘚吧嘚吧,和她说这些……小璋醒了,这是高兴的事……你看你说什么话……”

      那天晚上,我终于和老爸老妈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晚饭。我们几年都没这么安静地一起吃饭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安静。老爸把我脱离危险,终于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公司的二把手,说他再过一个星期就回去了。于是消息传开,公司的职员们还有生意场上的伙伴们接连不断地发信息给老爸,贺我病得有惊无险,祝我早日康复,顺便说要送各种礼物和补品给我。

      老爸捡重要的回复了几条,然后对我和老妈嘿嘿笑:“小齐小解那两孩子不错。我突然跑到京兆,他们自己也能把生意谈下来。不过还是嫩了点,最后还是被老张他们压了价钱。上海人太精了。”

      “得了吧,又不是以后不做上海那片的生意了。这次谈不成又怎么啦?你把手机放下。”老妈一边帮我盛粥一边数落老爸。

      “是是是。”老爸笑哈哈地放下手机。

      吃完了饭,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爸,你总提的那个大姑姑,是怎么回事啊?”

      我只知道大姑姑在我还只有一两岁的时候就死了。

      “我从小把你当男孩养,就是因为你这个大姑姑。你大姑姑比我大了七八岁。你爷爷没得早,你奶奶上班,我小时候都是你大姑姑带我。你太爷爷以前也是个儒商,不过……哎……历史上的事情说不清楚,不说了。你太爷爷觉得,女孩子别太厉害了,政策又搞不清楚,不让你大姑姑学做生意,也没让她好好上学。

      你大姑姑年轻的时候可漂亮啦,照片你也见过吧?可真人比照片还美。追她的小伙子可多了。我小时候总有一群小伙子给我送糖,送玩具,想让我跟你大姑姑说几句他们的好话。那么多糖啊玩具啊,家里多的放不下,我就拿出去换钱,换粮票,然后偷偷塞进你奶奶的钱包里。可是,当时谁也没看明白,我们家稀里糊涂就把你大姑姑嫁给王家了。以前王家是干部,我们魏家是黑五类,平反了之后也只是一介贫民。都说我们魏家高攀了,你大姑姑长得漂亮,有福。可其实不是。

      反正那个年代我也没什么条件好好上学。等到政策好了,我想着你太爷爷说的以前做生意的事情,也想着下海做生意去。可是我没本钱啊,想来想去只好找你大姑姑借去。你大姑姑就把她的私房钱给我了。你大姑姑没孩子,王家不是很喜欢她。以前大姑姑接济我,王家就不乐意,现在直接给了不少的一笔钱,王家就更不乐意了,说你大姑姑已经是王家的人了,还胳膊肘往外拐,她的私房钱也是王家的钱。那时候我小本买卖,也挣不来几个钱,中间我因为读书少,被人骗,血本无归,我差点进了监狱。我还不了钱,王家就天天给你大姑姑穿小鞋。后来你大姑姑都气病了,他们还挑你大姑姑的错。

      后来你出生了。你长得可像你大姑姑了。人家都说,太好啦,魏家又出了一个大美人。可你大姑姑来看你的时候说,‘可别让她像我,什么都不懂。得把她当男孩子养。这世上的人都是势利眼。要么有背景,要么有本事,要么从来不有求于人,不然行差踏错一步,人家就要挤兑你到死。’

      我一想可不是吗?我得把生意做大,你长大了也得有本事,得读书好。万一我没闯出来,你得自己能闯。不然你拿着私房钱接济自己的亲弟弟,别人也要说三道四。你是魏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按照过去的话,你如果是男孩子,就是长房长孙,以后是弟弟妹妹以至于堂弟妹的标杆。生男孩才叫弄璋之喜,但我要把你当男孩子养,我就给你起名‘魏璋’。

      可惜你大姑姑没等到我们魏家扬眉吐气的时候。我刚刚把王家的钱还好,你大姑姑就去了。你姑父转头就用我还的钱,下聘礼娶了个年轻的续弦。算算续弦生孩子的日子,这俩人在你姑姑还有气的时候就上了床了。你太爷爷又气又悔,没几个月,也去了。

      后来我总算把生意做大了。王家呢,子孙平庸,后继无人,那点父辈的干部成分越来越不值钱,他们对我也越来越客气。所以你看,这世界有多势利。后来你姑父找我借钱。我就把钱取出来现金,把绑钱的纸条拆了,把有你姑姑你太爷爷的老照片都挂在客厅墙上。等你姑父来拿钱的时候,我一边说‘小钱而已,不用还了’,一边递钱。我假装没拿稳,手上一滑,钱撒的满地都是,你姑父就在你姑姑的相片底下跪下来,满地捡钱。我和你妈妈旁边看着。”

      我听了,忽然记起来:“我记得有天放学回家,看见客厅里多挂了几张老照片。我妈叫人满屋子熏艾草,拿消毒水拖地,难道就是那次?”

      “就是那次。那时候你上初中了吧?诶呀,你还记得啊。”

      老爸说到这里,又看了看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我,像我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可是争气争过了也不行啊。我本来想着你考个二本就不错了,可你现在是京兆大学的学生。你要是连身子都坏了,那就啥也做不了了。我和你妈妈也别做买卖了,天天照顾你就得了。你爷爷,你大姑姑都去的早,我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遗传,你自己要当心些。我拼命是迫不得已,你就悠着点吧。不说太多了,你今天早点睡。”

      那天晚上,我想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就算荼白爸爸的梦只是个巧合,并不存在托梦一事,我也不能买凶杀人。如果我身陷囹圄,老爸老妈会崩溃的。继辉和媛媛都还小,不能没有父母庇护;第二,钱能让人下跪。虽没亲见,但我想象着,满地跪着捡钱的姿势,一定很像毫无防备趴在断头台上的样子。

      我和老爸老妈就此和解了。他们不再对我有任何要求,“只要我健康就好”。而我也不再怨恨他们让我根本没有童年,把我看成仅仅为了魏家一直兴旺才存在的工具。但直到现在他们还在对我之前的那段婚姻长吁短叹,同时幻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再嫁给一个可靠、有背景的人,只不过现在他们会说“这种事情随缘吧”。我怀疑我大姑姑可能是白死了。我和老爸老妈就像两个战争中打成平手、被迫和谈的国家,互不侵犯,互相尊重,适当的时候开一两个商阜互通有无。但过去的心结会一直都在。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比那天更亲近些。

      接下来的一周,我和老爸聊天,明白了第三件事:老爸对文娱市场没兴趣。而且那个时候,唐泗水是一个老牌经纪公司的签约作家。就算老爸打算立刻到文娱市场上赚钱,撼动那样的大公司也不太可能。

      而且,如果我要利用老爸的资源,我必须向他解释我为什么恨唐泗水。但试探了一下,老爸老妈还没开明到接受我是同性恋(或者从以后来发生的事来看是双性恋)的事实。

      但就像老爸说的,有时候并不需要名义上占有资源,只要了解如何利用别人的行动,甚至诱导别人的行动,也能办成我想要做的事。

      我想要做的就是让唐泗水引颈就戮。

      一周后,我差不多恢复了。老爸毕竟放心不下生意,赶紧回去了。老妈留下来又照顾了我一个多月。

      我搬回了宿舍。给老妈的理由是和同学们住在一起有照应,而且离图书馆更近。

      和荼白一起养的花送给了学校里新开的咖啡奶茶店。学画用的数位板、颜料、画纸在学校BBS的“二手交易”板块上,白送给了一个大一的学妹。至于家具,除了床单杯子这些在宿舍可以继续用的,全都留给了下一个房客。

      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我依然计划出国,然而我打算申请的专业已经不是艺术类,而是商学院了。我想知道这个世界里钱是如何运作的。

      但我还要做一件事情:确认吕冬友在关键时刻成为我的盟友。他喜欢看荼白的文,也一直帮着荼白,但喜欢并不等于真的有行动力。

      我又约他出来见面。

      那时候他刚刚陪着岳白羽去了她的家乡,见过父母家人,两人正式谈婚论嫁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面的那天,吕冬友神采奕奕,连面相都没有显得那么寡淡无趣了。

      “听说你之前大病一场。现在好点了吗?”吕冬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包吃的。“这次买的特产,你尝尝。”

      是岳白羽老家的特产。我心里有点复杂,一方面我感谢吕冬友一直记挂着荼白的事情,甚至爱屋及乌记挂着我,但一方面看到他和岳白羽,我总会想到荼白。

      “谢啦。”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还是准备出国。只不过这次不用想着再带一个人一起走。其实……轻松了一点。”

      “你要带着荼白出国?我以前都不知道。”

      “荼白想把二三次元分开,所以即便对你,我也没有谈起我和荼白对未来的计划。但现在我想让你知道,荼白本来可以过得多好。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我说完,递给吕冬友一个大牛皮纸袋。里面有我的日记和荼白的画像。

      吕冬友打开纸袋,看见荼白的画像时咬着嘴唇硬抽了一口冷气:“现实比她写的任何一部小说更残忍。”

      他把画像放回纸袋里,打开日记本翻了几下:“这个……你不留作纪念吗?”

      “关于荼白的记忆,都在我心里了。我已经不需要纪念品了。但你说过,只要不是违法的事情,一定会帮我。这是提前给你的谢礼。我求你帮忙的事情,或许一直到几年之后才能开始,而那个时候你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果然如此,或许这本日记能提醒你,这不只是网络上的一段数据,一个 ID,这是活生生的人的心血!有些事情,永远不应该被原谅。”

      吕冬友看着我的眼睛:“你变了,天棘,或许你以后会是一个强大而可怕的人。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帮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我有一个条件,即便最后你打算让唐泗水万劫不复,也要给他一个主动认错、忏悔的机会。时间会改变很多,如果那个时候唐泗水已经悔改了,不妨报复得轻一点。“

      我答应了。

      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吕冬友是最符合“正人君子”,“侠之大者”定义的。只是唐泗水并不知道,吕冬友在微博上对他的喊话,是我看在和吕冬友十多年交情的份上,给他的最后一次忏悔的机会。

      但他根本没有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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