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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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亲王府。
“母亲。”江勉恭敬行礼。
江勋也起身给江勉行礼:“大哥。”
江盈则是直接扑进江勉的怀里:“大哥！”
江勉轻轻摸妹妹的头顶。八岁的小姑娘，刚刚长到他的腰间。
礼亲王妃微微一笑。虽然江勉对她这个继母很是生疏，不过对她的一双儿女还是很照顾的。
她笑着说道:“今日皇上派了人送了贡缎来，你们去挑挑你们各自喜欢的样式。这缎子是江南贵族风靡的轻烟锦，透气轻软，最是适合做了衣裳夏日里穿。”
江勉问道:“阿勋和盈盈选了么？没有的话让他们先选吧。”
礼亲王妃道:“你先选，他们再选。”
江勋也道:“大哥，你先选吧。”
江盈严肃道:“长幼有序，礼不可废。”
江勋刮刮她的小鼻子:“哟，学了两句文绉绉的古话就迫不及待地显摆了。”
江勉便没有再推辞，走到那堆缎子前。
想了想，他挑了一匹浅粉色祥云纹以及一匹浅绿色缠枝纹的缎子。
江勋一愣，道:“大哥，你要粉色的……”那明明是姑娘家的颜色。
礼亲王妃本也有此疑惑，不过旋即明白了，笑道:“咱们阿勉是个会疼媳妇儿的。阿勋你找一个也就明白了。”
江勋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卫嘉那张娇艳的脸，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清晨花瓣上带着的露水。
他心口一窒，怎么突然想起她了？她可是大哥的未婚妻，他的嫂子！江勋摇摇头，将卫嘉从脑海里赶出去。
江盈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哥哥是要送给卫嘉姐姐？可是送了卫嘉姐姐，哥哥穿什么呢？”
“阿勉，再给你自己挑几块。”见江勉想拒绝，礼亲王妃说道，“还怕你挑了我们没有穿？你放心，若真的短缺了，我让你爹明儿个进宫找皇上哭去。”
唉，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这礼亲王府也是他的家啊。
于是江勉又给自己选了两匹。一匹月白色祥云纹，一匹墨色缠枝纹。
江勉抱住几匹缎子回了自己的幽竹居，一个丫头刚好从里屋出来，忙对他行礼:“世子。”
这个丫名唤锦绣，她母亲是礼亲王妃身边的叶妈妈，礼亲王妃当时怀着江勋分不开身，就派了锦绣到江勉身边伺候着，也有这么多年了。
江勉嗯了一声。锦绣看见江勉怀中的贡缎，双眼一亮:“这缎子看起来真好看！是时新的吧？”
一边说，锦绣伸手想去摸，江勉不露声色地一让避开，锦绣的手扑了空。
江勉绕过她，往屋子里走去。
锦绣站在门外，听见他吩咐小厮，让他将贡缎送去卫府。
以前，若是世子得了什么好东西，必少不了锦绣一份。如今那个卫嘉还没有过门，还算不上王府正经的主子呢，世子就派人卫嘉她送东西了，也不问问她？她不信世子看不出她对那缎子的喜爱。
到时候卫嘉真的成了世子妃，世子又能分出几份心思在她身上？
锦绣咬紧嘴唇。
……
梅双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回到暮雨堂。
卢氏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梅双见状走过去笑道:“夫人，刚才奴婢听说老爷回来了，大家都在正堂等着……”
梅双想扶她，卢氏已呵斥道:“别碰我！”
卫昭赶紧出面打圆场:“梅双，母亲由我来扶着就好了。你在后面跟着吧。”
说着，卫昭扶起卢氏，慢慢往外走去。梅双在后面，跟了上去。
卫青山正在和卫青云夫妇说笑，唾沫横飞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如何将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的，见到三人来忙迎了去，接过卫昭的手扶住卢氏，关切地问道:“昨儿个收到夫人手书，夫人可还好？可请了大夫？”
卢氏道:“请了，大夫说没什么大毛病，开了药方，正吃着呢。”
卫青山道:“没事就好。”
他稍稍偏头，觑了一眼梅双，梅双微扯朱唇，递来盈盈秋波。卫青山心神一荡，几欲魂魄出窍，他赶紧收敛心思，不叫人看出异样来。
过一会儿，卫嘉和卫娇相携而来，少不得又是一番问候。
只说用了午膳后，下人刚刚把桌上的残羹收拾，卢氏房里的一个小丫头端了一碗汤来:“夫人，安神汤好了。”
这是大夫开的安神汤，卢氏望着那黑漆漆散发怪味的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卢氏一阵不适，有些眩晕，想先回去休息，还没出口，卫嘉笑眯眯地问道:“二婶这几日精神好些了么？晚上能否安睡？”
卢氏愣了一会儿才回道:“嗯，好多了。晚上有阿昭陪着，连着两日都一夜无梦。”
“那就好。”卫嘉道，“不知梦甜香起到作用没有？反正我觉得自从在室内点了梦甜香，睡得可沉了。”
“嘉嘉你这梦甜香用处可大着呢。静气凝神，最适合不过。”
“那就好。二婶哪里用完没有？我房里还有呢，需要的话我叫人给您送去。”
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卢氏定定神，勉强笑道:“不必了，我那里还有……”
卢氏的话戛然而止。
在她面前正对着她坐着，笑得一脸阴险的，不正是她这段日子时不时会看见的婆婆吗？
她惊恐地尖叫，声音粗暴地刮着众人的耳朵，隐隐生疼。
卫昭心叫不好，娘亲肯定又犯浑了，忙过去想把卢氏带下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卢氏抄起一个瓷杯就往那道幻影的方向砸去！
卫嘉立即扑过去！
卫娇看见那个茶杯向自己的方向呼啸而来，却来不及反应，惊恐地闭上眼，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姐姐，你被砸到了吗？”她感动地叫卫嘉，眼中有泪光。
“没砸到。”卫嘉松开妹妹，转头看了一眼碎在脚下的茶杯。
卫昭顾不得那姐妹二人，对仿佛已经魔怔了的卢氏苦苦哀求道:“娘，娘，咱们先下去吧……”
见宝贝女儿差点受伤，萧氏不必说心口一疼，就连一向温和对二房极为和善的卫青云也动怒了，对卫青山沉声道:“老二，快把你媳妇带下去！”
卫青山叠声称是，拉住卢氏就拽，那卢氏原本力气就大，竟挣脱了卫青山的束缚，尖叫道:“老虔婆！是我杀了你又怎地！”
满堂皆惊。
卫嘉反应极快，对下人呵斥道:“快退下去！”
那几个下人听了卢氏的话，只恨不得捂住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毕竟这种隐秘的事教他们知道了，只怕会被主子杀人灭口！如今卫嘉让他们出去，几人都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哪里还肯多呆，脚下抹油般溜走。
卫青山吓得一哆嗦，他媳妇杀人了！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嚷了出来！哎呦他赶紧扑过去要捂住卢氏的嘴，卢氏却看见老太太扑过来想要掐她，赶紧退了几步，继续骂道:“谁让你如此偏心！老大是你的亲儿子，青山就不是你的亲儿子了吗？”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不敢置信。
卢氏说的是谁？
倒是卫青山最先反应过来:“这个疯婆子，脑子不清醒，净说胡话。”说着就要把卢氏带走。
“站住！”叫住他的是卫青云。卫青云面目如铁般冷硬，让卫青山大气也不敢出:“让她继续说下去！”
卫青山蔫蔫的站到一旁去。
整个正堂内只有卢氏的声音在回荡:“卫青云在京城里做大官，住大房子，锦衣玉食，而我和青山只能在这破地方伺候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卫青云每次说要接我们去京城一起住，算他有良心，可老头子偏不让！老头子死了，我想我们总算可以去京城了，但是你居然也要拦住我们！说是我们会惹祸，你们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上一世卢氏杀人被抖露出来的时候卫嘉已经为人妇，知道得不甚详细，今日听到细节，不由得感叹祖父如此有先见之明。
这家子可不是会惹祸么？争强好胜、仗势欺人的卫青山，惹恼了三皇子，最终导致三皇子报复到卫娇身上;贪慕虚荣、爱嚼舌根的卢氏，成了贵妇圈有名的长舌妇，连带着萧氏与安定侯府女眷不受待见;还有个好色贼胆的卫衍……
卫嘉一阵头疼，卫青山到底该不该留下？
另一边，在卢氏眼中，老太太的脸上七窍缓缓流出血，正是毒发时间可怖模样。在她身后，红莲业火如海，疯狂涌动。
她被吓坐在地上，先前的色厉内荏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惶恐像潮水吞没了她。
她喃喃道:“我知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你儿媳妇呀……”
寒意涌上来，裹住皮肤，深入心里。
卢氏，多半是废了。
卫青山脑子转得飞快。卢氏杀死了老太太，一向至孝的大哥绝对不会轻饶过她，最怕大哥连坐，一并将他也处罚了。他刚刚才尝过权力与富裕的滋味，衍哥儿还在大儒那里学习，阿昭也得在京城里找个好夫婿，一家人刚走上好路，万不能被打回原形！
牺牲一个已经没用的卢氏，换一家人的繁荣，划算的买卖！
下了决定，卫青山目光一丝狠光一闪而过，他疾言厉色道:“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不配进我们卫家的门！就当我卫青山个没有这么个媳妇！这毒妇就交给大哥处置了！”
卫昭不敢置信:“爹！”
“我打算将她交给大理寺，你可有怨言？”
卫青云斜睨卫青山一眼，那眼神看得卫青山心口一紧，忙低头道:“没有怨言，任凭大哥处置。”
卫昭道:“大伯，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娘知道错了，她已经知错了，不要把她关进大理寺，不要……”
“阿昭。”卫青云叹息一般说道，“被她害的人，是我的母亲。”
卫昭睁大了眼睛，知道自己无法打动他，转头对卫嘉说道:“嘉嘉，你帮帮我，大伯最听你的话了，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同意的。嘉嘉，我娘那么喜欢你……”
卫嘉低着头，一声不吭。
卫娇说:“你娘害的是我们的祖母。”
卫昭知道，已成定局了。
她无力地抱着呆滞的卢氏，恸哭失声。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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