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宠夫手册》枕十

14、014

　　梅双将卢氏扶到床边，为卢氏解衣脱靴，卢氏上了床，梅双体贴地将她被子掖好。

　　目光落到枕边的香囊上，梅双问道:“夫人这几日睡得可还好？奴婢闻到这香囊的味儿都觉得心旷神怡。”

　　卢氏勉强一笑。

　　梅双离了一段距离，闻到香味都觉得舒服，她每天都放在枕边，每晚做噩梦不说，白日里精神恍惚的情况更加严重，甚至还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候看见老太太，有时候是元香。

　　每天担惊受怕、风声鹤唳，她早晨窥镜自视，只觉得异常憔悴。

　　可她还得维持着表面上的理智，绝不能做出什么失常的举动。她才来京城两个月，堪堪感受到繁华富贵，好日子她还没有过够呢！

　　梅双看卢氏脸色，看出她应该还是睡不安稳，遂道:“不如今晚试试那梦甜香吧。”

　　卢氏闻言皱起眉头:“梦甜香？那是什么？”

　　“今日下午大小姐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宫中常用之物，极益睡眠。”梅双平静地说道，心里却起了波澜。

　　今日大小姐派丫头送梦甜香来的时候，卢氏可是在场的！

　　作为卢氏的贴身丫鬟，梅双已经看出来不对劲。卢氏白日里极易受惊，一点风吹草动都如惊弓之鸟。梅双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恐惧，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直到有一晚，她守夜的时候，听见卢氏的呢喃:“不要……我……杀了你……我错了……别找我……”

　　只是一些碎片，再加上白日所见所闻，梅双轻易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卢氏很有可能杀了人，而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那人回来复仇，导致睡不好，这又使得白日里浑浑噩噩，甚至出现幻觉，加重了心里的阴霾，如此恶性循环。

　　梅香想，这其实也是一个让她上位的机会呀，她可得不能放过。

　　想到此处，梅香不由得有些后悔。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与细心，她才主动提梦甜香，谁知卢氏精神涣散到竟没有注意到此事。

　　万一梦甜香真有效果，卢氏渐渐恢复了……

　　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梅双拾掇起自己不情愿的小心思，将梦甜香点燃，很快，一丝淡雅清幽的香味在室内散开。

　　卢氏只觉得慢慢宁静下来，她心中一喜，看来这梦甜香是真的有用！

　　“梅双，你明日去秋水斋替我谢谢嘉嘉。”

　　“好，夫人放心。夫人睡吧。”梅双站起身，吹熄了烛火，去了外间。

　　本每晚在外间守夜的是小丫鬟们轮流当值，只是这几日卢氏老是做噩梦，所以梅双将小丫鬟放了清闲，自己亲自在外间浅眠，一方面表示忠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摸清卢氏的软肋，方便她出击。

　　刚刚斜靠在小塌上，梅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奇怪，怎么就觉得困了？梅双没多想，阖上双眼，呼吸匀称。

　　夜色渐黛，月亮爬上枝头，斜光穿朱户，泄了一地流银。

　　这夜冷清，连虫鸣都不曾有，安静地可怕。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白衣素裙，长发乱蓬蓬的，遮掩住脸庞，看不清容颜。

　　她伸手推门，一声“吱呀”，她急忙停住，确定没有惊醒里面的人，手上小心翼翼地使力，门推到容她进出的宽度，进了屋，再带上门。

　　屋子里萦绕着浅浅的香味，仿佛是一双手拂去人心中的疲惫。

　　那人瞥一眼睡得正香的梅双，知道她今晚是怎么也醒不来，举步往内室走去。

　　径直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那人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在卢氏的鼻子下轻轻扇动。

　　迷迷糊糊间，卢氏只觉得闻到一股清凉的味道，那味道窜进脑海，带来一波战栗。

　　卢氏艰难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混沌。待到适应了黑暗，眼球一转，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床边有人！

　　那人阴测测地出声了:“夫人，可还记得我？”

　　她拨起头发，惨淡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显现那今近日总是出现在卢氏眼前的脸目光往下，她脖子上几道深深的手指勒痕。

　　元香！

　　她来复仇了吗？

　　卢氏想起身逃开，却发觉自己全身力气仿佛被谁抽走了，软绵绵的，只能无助地躺着任人宰割。她又想起在外面守着的梅双，想尖叫，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声。

　　是梦吗？

　　是梦吧？

　　不，不是梦，不然那仍旧萦绕着的梦甜香的味道从何而来。

　　卢氏的内心被绝望填满，哀求地望着元香，只求她能饶过自己一命。

　　元香不为所动，卢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缓慢伸向自己的脖子。

　　她承受不住，两眼一翻，被吓晕了。

　　这正是元香想要的效果。若卢氏不晕，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总不能真的将她掐死吧？

　　元香取出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猪血。她解开了，左手探进去，直到手染上一层红。

　　系好口袋，元香掀开被子，在卢氏的寝衣上印了一个手印。

　　她满意一笑，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第二日，梅双是被一声尖叫闹醒的。

　　她一个翻身，直接滚到地上，她也顾不得疼痛，急匆匆冲进内室:“夫人！”

　　卢氏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边，见梅双来，如临大敌:“你别过来！我没事。你出去。”

　　梅双迟疑一下，道:“是。那奴婢先出去了。”

　　梅双转身就走，卢氏喊住她:“等等。拿个火盆进来。”

　　梅双一怔:“火盆？”又不是冬日，要火盆做什么？

　　卢氏厉声道:“还不快去？”

　　“是。”

　　梅双出去了，卢氏这才松开被子。她低头，看见自己寝衣上面的血掌印。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想办法……”卢氏喃喃。

　　不一会儿，梅双捧了火盆进来，悄悄退下。

　　卢氏已经换了衣裳，把藏在枕下的寝衣扔进了火盆，看火苗一点一点，将寝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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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派我来像大小姐表示谢意，多亏大小姐送来的梦甜香，夫人这几晚睡得很好。”梅双含笑说道。

　　卫嘉笑道:“本该是我做的，何必客气？”

　　“夫人房里还有事，梅双就先告辞了。”

　　“青枝，送客。”卫嘉颔首。

　　青枝送了梅双回来，道:“姑娘，我听白玉说，今晚二夫人让二姑娘陪她一起睡。”

　　卫嘉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如此，待会你传话给元香，让她这几日都不必再去了。在卢氏饭菜里下的药也撤了。”

　　她要为老太太报仇不假，卫昭却是无辜的，那药让人精神恍惚出现幻觉，可不能害了卫昭。

　　青枝明白这个理，又问道:“那计划便这么算了吗？”

　　卫嘉思忖片刻，说道:“我估摸着卢氏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吧？也不必再用药了。过几日二叔回来了，那时候我们再下一剂猛药。”

　　青枝点头:“好，都听姑娘的。”又道，“我最近听暮雨堂的下人说，他们夫人情况很不对劲，时不时就像是发疯一样说有人想要害她。”

　　素琴接了她的话道:“可不是么？那日我去送梦甜香，一进门就看见她摔了一个茶杯到墙角，对着那里大吼。那里明明就没人，想必又是出现幻觉了罢？可见这人呐万万不能做坏事，若她不曾害人，便是真有鬼找上来又如何？”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卫嘉冷笑一声。

　　卫嘉站起来，推开窗:“有些闷闷的。”

　　窗户大敞，不宜说私密的话，青枝转移了话题:“已经初夏了，再过几日也该做夏装了。”

　　“过几日我就买料子，叫上娇娇和阿昭。也给你和素琴做一身。”

　　素琴愣住了，她没想到主子会这样关心她，做衣裳也不忘了她的一份。青枝拉了素琴一把，笑道:“怎么？欢喜得傻了？只要认真跟着咱们姑娘，别有其他小心思，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素琴连忙道:“多谢姑娘，我一定守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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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这几日气色渐渐好了。”卫昭说道。

　　卢氏不自觉地摸了脸:“是吗？多亏有我们家阿昭陪着，娘晚上睡得安稳多了。”

　　不仅如此，白日里“看见”老太太和元香的次数也逐渐少了。

　　卢氏自鸣得意。虽然老太太想要她的命，但是怎么说阿昭也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儿，有阿昭在一旁守护她，老太太又怎么会继续为难她？

　　“下午爹爹便会回来了罢？”

　　卢氏道:“是呢。”

　　“那今晚我便回自己的房了。”

　　卫青山是老太太的儿子，有卫青山在身旁，卫昭陪不陪她也就无所谓了。

　　帘子被掀起，梅双端着一盅鸡汤进来:“夫人，您要的鸡汤好了。奴婢给您和二小姐盛好。”

　　梅双盛好一碗鸡汤，递给卢氏。卢氏去接。

　　就在二人双手相接时，梅双突然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夫人，我被你活活掐死了！”

　　“砰——”

　　卢氏将碗砸到梅双身上，汤淋了梅双一身！

　　于此同时，卢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喘着粗气，像一尾离久了水的鱼。

　　“夫人……”梅双低头看看衣衫上的狼藉，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委屈。

　　然而卢氏眼眶睁得大大的，仿佛见鬼一般大叫:“你别过来！滚开！给我滚开！”

　　卫昭忙过来安慰卢氏，百忙中回头对梅双道:“你先下去吧。”

　　梅双应了声是，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出去了。

　　甫一出门，梅双紧绷的双肩放松了下来。

　　眼看着卢氏一天天好转起来，梅双有些着急。从晚上卢氏的梦呓中她猜测那人应该是被卢氏掐死的，所以梅双赌了一把，装作被附身一般的样子，希望能够刺激到卢氏。

　　还好，她赌对了，看卢氏的样子，这惊吓还不小。

　　吓出失心疯才好呢！梅双的眼睛里弥漫着大片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