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同人］地上之城》墨濡

6、Chapter6

　　Chapter6

　　夏兰的死神生涯可谓传奇来形容。

　　不过他最受死神称道的一件事还是狩猎过罗宾汉的灵魂。那已经是遥远的1247年的事，距今已有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可是死神们的工作生涯过于无趣且漫长，因而这么一件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事都被津津乐道了百年之久。

　　1247年，那时他还在英格兰工作。他虽然被分配在了诺丁汉郡，舍伍德森林正包含在他与死神欧赛罗的辖区之中，但他其实一点也不清楚罗宾汉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总能听其他死神称赞他的箭术是多么高超，有些人甚至称罗宾汉能够射中百步之外趴在野猪头上吸血的蚊子眼睛。夏兰认为这不过是谬传，便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某一日，他的名册上出现了罗宾汉的名字。他难得对这个总是出现在同僚口中的罗宾汉感兴趣，于是他一早便去了寇克里斯修道院，看到重病在床的男人的最后一箭——名不虚传，这是夏兰唯一的感想。

　　但是变故突生，这个被记录为罗伯特·汉的男人咽气的时候，他的灵魂就消失不见了。

　　夏兰立刻意识到，罗宾汉可能与恶魔达成了某种交易，导致他在死后灵魂受契约约束被绑架到恶魔的嘴边，成为恶魔的饵食。

　　他期间经历了怎样的挫折，又是如何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了魔鬼的藏身地，夺回了灵魂、斩杀了魔鬼——这是被旁人讲烂了的故事。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寻到魔鬼的踪迹，大多数死神认为他们或许还蒙主的护佑，也正是仁慈的主为夏兰指明了方向，使他不至于在这场抓捕中为魔鬼迷惑，从而令英雄的灵魂蒙羞。

　　唯有夏兰知道，曾有一双金色的眼眸瞪视着魔鬼，令那掠夺灵魂的害虫无处藏身，他才能够找回灵魂，保持住自己一丝不苟的狩猎记录。

　　在他刚刚到达寇克里斯修道院时，一名修女为他引路，并为他打开了罗宾汉房屋的大门。夏兰有充分地理由认为她是看到了自己，并刻意为自己指明方向。这个名叫阿塔利亚的年轻修女虽然从未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却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如同针一般狠狠扎在夏兰的太阳穴，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想要刺穿他的脑袋。

　　直到夏兰被调职到苏格兰前——那是在狩猎罗宾汉灵魂后五年内的事，他经常会在工作闲暇时去注意阿塔利亚。年轻的修女在罗宾汉死后没几天就变成了一个瞎子，更是在那之后三年内便死去了。

　　奇怪的事又来了，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名册中。

　　欧赛罗是与他一同负责诺丁汉市的死神，所以夏兰认为若是自己的死亡名册上没有阿塔利亚的名字，那想必就是在欧赛罗的名册上了。

　　可是那上面也没有她的名字。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探究，他就被调任到苏格兰了。死神的生命过于漫长，总是在一个地区重复着无趣的工作是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所以死神在一个地区的任期大约在一百年到两百年不等。

　　久而久之，夏兰也就将阿塔利亚抛到了脑后。

　　这世上有趣的事有很多，没必要执着于一个不被记录名字的人类。夏兰很清楚，人若是无法学会在漫长而无趣的人生中取悦自己，那以人类这点弱小而可怜的自我是会迅速地腐烂发臭，最后身体化为行尸走肉——多少死神因承受不了这样单调而一成不变的生活而疯狂，最终将死神之镰戳入自己的喉咙，重现生前的罪行。

　　夏兰可不是这样愚蠢的人。

　　那个本已不再脑海中的年轻修女的容貌也再一次侵占了他的脑海，与那双始终瞪视着魔鬼的金瞳共同构成眼前还未长大的艾丽莎的模样。

　　“小生该不会见过你吧？”

　　艾丽莎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这可真是老套的搭讪方式啊，死神先生，你想必已经死了至少一百年吧。”

　　哪个修女会用这样尖锐的语气说话呢？

　　夏兰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哪怕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生物真的是阿塔利亚，他也不应该直接问出来。

　　“小生从不用这样的方法搭讪，说句不大中听的话，如果小生想要女人，多得是女人投怀送抱。”夏兰重新整理了表情，而艾丽莎的眼睛也便回了原本的蔚蓝色，“小生是真的觉得，你和小生的某位朋友长得很像。”

　　艾丽莎倒是对此没有追问，而是玩笑地开口，“那你或许是见过我的父亲？那杂种抛弃了妈妈后又到哪里去骗吃骗喝了？”

　　这是夏兰第一次见她用如此粗鲁的语言。正如一早便提过的事，艾丽莎虽然只是个出身在贫民窟里，连父亲的名字都不清楚的小杂种，但是她的谈吐却丝毫不逊于任何饱学之士，就连佛罗伦萨的神父都未必能如她一般操着如此优美的发音与考究到过分的用词。

　　不过知悉艾丽莎母亲一生的夏兰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艾丽莎会用毫不客气的语言辱骂她的父亲。那个男人是个无赖，靠着花言巧语欺骗了艾丽莎的母亲。他接连欺骗了八个像温德尔这样可怜的姑娘们，然后甚至做出了将她们卖到妓院这种事。温德尔是其中罕见地凭借智慧逃出他的魔爪的女人。

　　“小生的朋友是一位美丽的淑女。”

　　“那还真是可惜，我本以为能从死神的口中听到我那额混账父亲的死讯的——那应该是现在最能取悦我的事之一了。”

　　“小女孩可不该总是把死挂在嘴边。死是死神的伴侣。”夏兰有意无意地拿他们最初相见时的话堵她，随后便不再同她闲扯，“你的身体如何了？”

　　“至少还有一口气告诉你魔鬼聚集在哪里。”

　　艾丽莎大约是猜到了什么，她先是伸手向夏兰讨要能够用来洗净脸上血污的水，随后不客气地请求他帮自己洗脸——她现在不太能够自由动作。

　　“别费心思探究我是什么东西了，你们死神最需要忧心的是聚集在南部的魔鬼。既然这一只能够穿着死神的皮囊混入你们之中，那么不排除其他死神遭遇了同样的厄运，你们得尽快了。”

　　夏兰从她这平淡地语气中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正是她的违和之处。

　　一个不知本体的异物，操纵着一具弱小的随时会死去的女孩身体，却主动置身这场和她无关的战争，一心想要将夏兰引导至恶魔的根据地。

　　“亲爱的艾丽莎，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比死神还要关心人类的问题啊。”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然后就看到女孩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吃惊。他清楚地看到她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了几下后又被她死死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