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火枫之舞（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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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低低地笑了一声，没说话。他后退了半步，以银时在收刀一瞬时刹那而过的锐气为掩护，一个滑步掠过了两具尸骸，出刀把又一个天人砍成了两截。
“真分开来跑么？”高杉在向包围圈外移动的同时还分出空暇来帮银时补了一刀，“你行不行啊？”
银时抬脚踹起来一个，一边翻白眼的同时一边拿洞爷湖捅穿一个，然后抬手就把洞爷湖上挂着的那具小个子天人的尸体甩向高杉，“我觉得你关怀一下自己比较好吧高杉，比起阿银我怎么看都是你这个挨了两枪的更需要被呵护关怀一下呢？”
高杉侧身躲开敌军的一刀，随后刀刃斜砍后身形下压，躲开了友军的天人尸体投掷攻击，“有什么不满麻烦直说，你泄私愤就泄私愤，不要往人身上乱丢垃圾。”
“那我换个丢行了吧？”银时折身去守高杉的后背，木刀一动打断了来袭天人的胳膊。
“不，免了。”高杉错步与银时背靠背，“垃圾也好废品也罢，无论你丢什么，回头我都会考虑在趁你不在的时候把假发的头按进汤里作为报复的。”
银时目瞪口呆，“太过分了吧？……不是，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报复切入点？”
“不奇怪吧？”高杉淡淡地说，“别搞得假发像是只能被你一个人欺负似的……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你这句话槽点多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怼你了……”银时扶额。
“‘身在画中不知画之景’，说的就是你了，银时。”高杉轻声说。他的另一只手扶上刀柄，改换为双手握刀，右脚略略向后移动，展现出了一个极具有进攻性的姿态，“别被天人抓到啊，要不然天人就该拿我们欺负假发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婆婆妈妈地强调这么多遍，什么时候连你都有向老妈子发展的趋势了？”银时笑了一声，右手抬起举刀上扬，向前跨了半步，“可以准备走了没？”
“嗯。走吧。”
高杉的声音很轻，几个字眼混着轻微的鼻音，浅淡的如同廊外透明的雨丝，但在银时听来，却铿锵仿佛将军号令。银时清楚这并非是一句单纯的出发号令，而是一个千言万语都在其中，他却讲不出里面都有什么意思的约定。如果换成辰马来翻译也许能被翻译出个一二，比如“约好了不要死”“约好了别给假发添麻烦”之类的。
所以银时没说话。他只是微微偏了下脸，和高杉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后便握紧了手中的刀。
“好。走了。”
话音落地，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同时跃起，相背而行。手起刀落之中，有天人四散的鲜血为二人开道。
长州湾。
室外。高台上。
透明的雨丝在昏沉的天幕里飘摇，越过屋檐歪斜地打入室内，在外墙一侧、地板等地方留下暗色的水迹。桂伸手碾了碾门上粗糙湿润的木质部分，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慢慢收回了手，撑开那把颜色淡到几乎透明的蓝色纸伞，走入雨幕之中。
“桂先生。”
伊藤拎着黑色的皮包，撑着伞站在雨中。和身着大袖、披系黑色纹付羽织的桂不同，伊藤所穿的是西式的制服，即西装。他的皮包上沾着数量不少的细密水珠，衣料虽然没有湿，周身却也氤氲着水汽，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桂慢慢地走近，伊藤博文的身形在视野中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大约走到了离伊藤还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时，桂停住了脚步。他偏了一下头，向着人轻轻笑了一下，“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了？”
伊藤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桂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桂先生是觉得我这一身不适合穿去谈判吗？”
“不，我没有什么不满的，相反，我觉得这样很好。比起不中用的我来讲，天人们应该更吃你这一套。……我唯一担心的，是藩中的守旧者看不惯你这样的做派，回头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桂轻声道，“早上稍微淋了一些雨，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感冒，所以来迟了一些。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不要紧的。比起我来讲，桂先生还是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上午的事情阿馨已经和我讲了，我能体谅您当时的心情——但不管怎么讲，如若再遇上类似的情形，还是请您三思而后行。虽然有很多人都祝愿过您武运昌隆，但事实上您不可能一直这么好运。……”
“好了好了。”桂苦笑了一下，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井上阁下早上已经念过我一遍了，你就别再来一遍了。等过会谈判谈完了，事情传出去，我还得再被高杉阴阳怪气地再骂一遍。银时虽然不会念我，不过我真的不太想让这家伙担心，所以还是放过我吧。”
“啊，是吗？”伊藤咧嘴笑了一下，“那我还是去告诉坂田先生吧，要不然总觉得桂先生是不会长记性的。”
桂不轻不重地往伊藤头上敲了一下。“人小鬼大。”他说。
“……藩内守旧派的问题，桂先生不必担心。”伊藤空了一只手捂住头，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在出发来找您之前，我先去拜访了毛利藩主一趟，询问过他的意见。”
桂本来在跟着伊藤往外走，听到这里时脚步顿了一下， “等一下，藩主也在长州湾？”
“自然的。”伊藤静静地看向桂，“下关战争、四国炮击长州湾，如果这都不足以让藩主亲临，那长州也没有能够留住武士为它卖命的东西了。”
“……”桂愣住了。好半天后他才缓过了神，勉强笑了一下，“是呢，是这样的。……听起来虽然激进了些，但本质上好像的确如此。”
不详的阴云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掠过桂的心头，随后转瞬即逝，再也找不到踪迹——桂小太郎甚至没能意识到它的存在。他只是觉得有一刹那自己的心脏跳的格外沉重，仅此而已。
伊藤阖眼，向着桂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不，非常抱歉，请您不要在意。……我没有要冒犯先生的意思，刚才的话是我一时失言，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桂向他摇摇头，“不要紧。”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你还是太年轻。……这样的话和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让其他的长州藩士听到了，你的政治生命基本上就宣告终结了。”
“……我以为您是要训斥我。”伊藤怔了一下，“桂先生费心了。”
“好了，也不用奉承我，早说了我不吃这一套的，你也好井上也好，怎么都没点记性的。”桂笑了一下，冲他摆摆手，“不早了，去讲好的谈判地点吧。作为东道主，若不是第一个到的，气势和仪态上未免就先低了天人一筹。再不到的话，我们的护卫队也该等急了。”
“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火枫之舞（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