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追光》贝贝拉

87、第八十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程妙芳带着王天风和这支武工队游荡在华北平原上，打鬼子，拔据点，一路都是闹得轰轰烈烈风生水起的。
　　他们胃口十分好，不管是大据点还是小炮楼都不挑，遇上了一律拔掉，而且三光政策十分到位，武工队变得财大气粗，武器换了几波，沿路民兵队的装备跟着升了好几个等次，支持抗战的村民们也得了不少实惠。
　　反过来，日军和伪军的损失就大了，人死了枪没了据点丢了，对那些区域的掌控力大大下降，偏偏这支武工队神出鬼没，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渐渐地，日本人对他们真的是恨之入骨。
　　一个多个月的时间，一行人一路往西南行进，跟着的尾巴多了，遇到的阻击规模大了，火力也强了，到了石家庄附近，在兄弟小队的配合下，一帮人干了票大的，然后就要在这里分别了。
　　金汉生依依不舍：“成栋妹子，你要是不走就好了。”一众队员们也露出惜别的表情。
　　徐良平又一次瞪了自己小队里的蹦豆儿一眼。
　　“不嫌我碍事儿了？”程妙芳笑笑。
　　“不嫌不嫌！我哪敢，”金汉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日子，还跟你学了不少呢。”
　　成栋妹子和老郑在的这些日子，真的是他们战斗最顺利最畅快的日子了，敌人在日占区这一带损失惨重，士气被狠狠打压，他们的战斗经验大大丰富，武装力量也大大增强——看不起？仰望还差不多。
　　北方的汉子爽朗豪迈，真诚而又朴实，他们有些大男子主义，可当程妙芳表现得确实很厉害时，他们没有嫉妒，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而后虚心求教，尽力学习。
　　这种相处，远比和上海滩的那些所谓上流社会各路精英虚与委蛇更简单，更诚恳，更舒服。
　　“那就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后面的战斗中去吧。”程妙芳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徐良平，“徐队长，这个你拿着。”
　　徐良平打开盒子一看，三个小玻璃瓶，顿时有点懵：“这是什么？”
　　王天风的眼瞪得快要突出来了，这么金贵的药，这些日子东颠西跑的，程妙芳就一直揣在身上？揣着就算了，这么轻易就给出去了，不是一瓶，一给就三瓶？
　　“它叫做盘尼西林，是一种很难得的西药，如果出现受伤感染，用来静脉注射，也许可以救人一命。”程妙芳郑重地说，却也不想过分吹捧，药再好再贵，也是拿来用的，能救人一命，千金也值，光放着不用，万金也是废土，“但是也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几率，有些人会出现过敏反应，你们要小心使用。”
　　徐良平听得半懂不懂，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程妙芳又掏出一把匕首，对金汉生说：“金子，这是我从某个鬼子高官那里缴来的，是个好东西，你多练练身手，总有用上的时候，就送给你了。”
　　金汉生犹豫了一会，程妙芳不由分说地把匕首塞进他手里。
　　千言万语，终有一别。
　　看着程妙芳和王天风离开的背影，老廖突然问徐良平：“队长，你说成栋妹子和老郑，到底是什么人呀。”
　　“那利落样儿，那杀敌不眨眼的狠劲儿，肯定不是普通人。”另一个队员抢着说。
　　徐队长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上级没有表露他们的身份，只让我们全力配合，我猜，他们是在执行一个大计划。”
　　“他们俩那身手，和故事里那些侠客啊什么的，也不差了了。”金汉生突然觉得有点鼻酸，程妙芳和王天风刚来的时候，最抵触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很强，一个女人当什么用，现在人要走了，最舍不得的依旧是他，“真羡慕，若大家都有这身手，日本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去了。”
　　“那你就多练本领，多杀几个鬼子。”徐队长拍拍他的肩，“走吧，他们有他们的大事，我们有我们的任务，有一天胜利了，说不定大家还能见着面。”
　　“哎队长，成栋妹子给的那啥林，是好东西呗？到底要怎么用啊？静……啥？”
　　“我也没听懂，回去问问大队长，我们没卫生员，若真是好物件，放在大队里统一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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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程妙芳和王天风一边走着，一边也说着话。
　　“这个把月，过得开心不？”
　　“还不错，”王天风哂然，“没想到这种日子，也挺有乐趣的。”
　　“所以其实有时候快不快乐，并不全在于选择了哪条路，也在于你和谁一起走。”
　　“你在策反我，怂恿我加入工党？”
　　“屁！”程妙芳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要告诉你，和我一起玩儿会很开心！你们这些做特工的，心思弯弯绕，总是想太多。”
　　王天风默然，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你家明楼不就是这么个人？”若论布局，当属明楼，若论洗牌，他也不差，若论搅局……非眼前这个程小姐，不，明家大少奶奶莫属。
　　“啊对，说起这个，我们的结婚礼物呢？”
　　又开始胡搅，王天风哼了一声：“我身无长物，当初连命都是你们给的，还能给你和明楼送什么礼物呢。”
　　姿态这般低，还真不像王天风的脾性，程妙芳诧异地看了他两眼，反倒无话可怼了：“好吧，先欠着吧。”想了想又说，“其实特工这条路走死了，也未必不是机会，你趁机请调前线，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官做起，以你的能力，不怕没有为国建功的机会，日子过得也未必不舒心。”
　　“若这次计划成功，我们能活着回去，倒也可以一试。”王天风兴致不高，微微一笑，“只不过军统一向只进不出，我未必能开了这个头。”
　　他心里其实早就打定了某个主意。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程妙芳和王天风依旧化名王成栋和郑士松，与另一支武工队一起，一路往山西境内移动，迂回作战，沿路杀敌，任然保持了“三光”的风格，到了和顺附近，暂时歇脚。
　　程妙芳和王天风还大着胆子进了城，小城萧条，和后世繁华地区的一个镇都比不上，除了几家半死不活的店铺，满城的都是日军伪军，程妙芳除了买到几个二合面的素包子，吃了碗莜面栲栳，也是没什么收获，出了城，两人站在城门口不远的大槐树下的茶铺里喝口茶水，就见一队穿着日军制服，模样却和日本士兵有些微差别的人走出城门，往东南辽县的方向去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程妙芳掩着嘴小声说。
　　王天风笑笑，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看向别的方向，嘴唇掀动：“虽然穿着鬼子的制服，可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不就和乡间的癞子差不多么。”日本人一向军纪严明，这种头发拉茬儿，面覆尘土的样子，换件破衣烂衫，扔在这时候的中国农村，仿佛也没有违和感。
　　程妙芳皱皱眉：“他们在搞什么鬼？”
　　王天风想了想，才说：“大陆挺进队，知道吗？”
　　“你是说长沙会战里，那些‘除了四肢和脑袋是日本造的，其他的一切都要和中国兵一模一样’的日本特殊部队？”程妙芳吃了一惊，那些士兵是经过特殊培训，穿着中国人或者中国军队的服装，使用中国军队常用的武器，熟悉中国军队在战场上的口令和指令，甚至有些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被日本人作为尖兵投放到中国战场上的。
　　王天风点点头。
　　中国军队编制庞杂，而且缺乏统一指挥，这些画皮一旦出动，必会造成我方的巨大损失。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刚才走过去的浩浩荡荡，好像还不少。
　　在这些方面，王天风更专业也更敏锐：“一百多人吧，大约半个个满员日军中队的编制。”
　　“我们跟上去看看？”
　　“武工队那些弟兄们呢？你就把他们甩阳坡那儿啦？”
　　说一出是一出，顾头不顾腚。
　　“哦对，”程妙芳一拍脑袋，差点又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行动了，“赶紧回去叫人。”她霍地起身，“老板，多少钱？”
　　“两碗茶水，一毛。”
　　“不贵不贵，”程妙芳转头对王天风说，“哥，快给钱。”
　　“我给？”王天风一愣，慢了一拍地伸手去掏钱，怎么又成这臭丫头的哥了？可以拒绝吗？

　　一百多号鬼子进了辽县。
　　没人注意到后面吊了队尾巴。
　　七八十里的急行军，程妙芳累得够呛，一行十几个人蹲在辽县城门外不远处，借着夜色的遮掩，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
　　“看着应该是冲咱南边的黄崖洞和总部来的。”
　　“如果成栋妹子猜的对，那可是大事，我们应该立即向上级报告，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小队长刘文波拍板：“大柱还有太生，你们俩带上成栋妹子和老郑兄弟，去通知总部，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我和其他队员守在这儿，一旦鬼子出动，我们立即去报信儿。”
　　“报信是必须的，不过最重要的，我们还是要弄清他们的作战意图，”程妙芳摆摆手，“大柱和太生去送信我没意见，不过我和老郑还得留在这。”
　　“大妹子……”
　　“你别劝她，她固执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理，大家都听她的，就消停了。”王天风这话是连劝带损。
　　程妙芳不但不以为杵，反而极为赞同地点点头。
　　“好了，废话少说，我先去弄两套鬼子的制服，混进城里去看看情况。”程妙芳兀自拍板。
　　刘文波队长愣了愣：“怎么弄？”
　　“这有什么难。”程妙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围巾包住头，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往城门口走去。
　　刘文波拦不住，急得直跺脚。
　　“站住！这么晚了，进城干啥？”守岗的伪军拦住人，大咧咧地问道。
　　“俺、俺娘得了急病，疼得在炕上直打滚，俺来请个大夫。”程妙芳怯生生地说，“大哥，您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大夫？你就是请得去，治得了吗？付得起钱吗？”伪军士兵倒也不是想说不行，多少还是想卡要些好处，嘴里絮叨着抱怨，“人穷，那就得认命……”
　　这时，两个鬼子围上来：“她的，干什么的？”
　　“来请大夫，说家里人病了。”伪军士兵立马露出谄媚讨好的表情来，挺直的背也陡然弯了下来，“太君，您看，让不让她进？”
　　花姑娘，两个鬼子对视一眼，笑得□□而狰狞：“进！”说着，两人伸手就要去抓程妙芳的胳膊。
　　“啊！”程妙芳假装吓了一跳，尖叫起来，腔里带着哭音，“我、我、我不请大夫了！我不进城了！”
　　刘文波远远看着，虽然不知道城门口几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可是程妙芳被鬼子拉住了，他还是看得清楚的，几乎要跳起来，王天风硬是把人按住了。
　　“别坏她的事儿。”
　　几番推搡之后，程妙芳挣脱了两个鬼子的纠缠，往城外方向跑去，两个急色的鬼子对视一笑，追了上去。
　　这时，王天风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好了，该去收尾了。”
　　果然，到了地头，地上躺了两个人，站着的果然是程妙芳。
　　“为了不弄脏衣服，都不敢用刀，”程妙芳甩甩手，“废了我老劲儿了。”
　　王天风蹲下看了看，一个侧位有针口，一个脖子软塌塌的，可见一个是用了军统惯用的针筒注毒，一个是被拧断了脖子。
　　嘶……这女人身上到底放了多少货，又是盘尼西林，又是剧毒，怎么都掏不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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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故事，都是虚构，抗日战争是一场伟大的，艰苦的，持久的战争，笔力所限，仅凭想象，未经考据，请大家当成架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