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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

  •   汪曼春对这份密码本志在必得,时间宝贵,明台那里打不开突破口,她又把目光转回到毒蜂身上。
      一直缄默的王天风最后吐出个人名:何维。
      大家听了之后都是一头雾水:“这个何维到底是谁?”
      “他是隐藏在你们政府里的一只蟑螂,蟑螂是什么?你平日里注意都不会去注意的东西,这样的人,你不会发现他动了多少手脚,传了多少消息,因为蟑螂,本就是镇日从一堆臭东西,爬到另一堆臭东西上的。”王天风闭上眼,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至于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
      “你真不知道?”
      “传送密码本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方案毫无后手,我也只是第一方案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你觉得,戴老板会把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吗?”
      汪曼春依旧半信半疑:“他才是那个真正知道密码本真假的人?”
      “你猜?”王天风依然闭着眼,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既然是军统的人,为什么不用代号来称呼?‘何维’,这是个名字吧?”汪曼春又指出一个疑点。
      “一个暴露的特工,还用什么代号。”不等更加狐疑的汪曼春发问,王天风抬手送客,“我累了,汪处长请回吧。”
      “毒蜂到底是什么意思?”回到办公室,汪曼春百思不得其解。
      朱徽茵面露思索之色,过了一会,踌躇着开口:“会不会……会不会是说,这个何维,他特工的身份在这之前已经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如果他暴露了,我们怎么会一无所知?而且,他暴露了,又怎么还能好好地潜伏在政府里?”汪曼春立即反驳。
      “可是,整个上海可不止76号一个特务机构,特高课,调查课,梅机关,内阁情报局,派遣军司令部情报部,岩井公馆,井上公馆、黑龙会,日陆军、海军情报处……日本人在上海的情报机构实力纵横人数众多,而且哪个都不是我们76号能惹的,这样严密的监控下,一个军统分子,无意中露了马脚被哪个部门发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朱徽茵说得汪曼春不自觉地信服点头,“而如果这个军统分子被抓捕的时候没有引起很大的动静,诱供之后又有心转变,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将他继续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反过来从他那里获取重庆的情报,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汪曼春的眼睛亮了,不过那点光很快就暗了下去:“那如果这个‘何维’是个转变分子,我们应该,不,日本人应该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能够鉴别密码本的真假了,我们忙了一场,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不,”朱徽茵眼珠一转,露出几分兴奋,压低声音,“王天风既然转变,又把密码本的事说出来,就是为了博个大功劳,我觉得他不会无的放矢,这个‘何维’必然还有问题。”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汪曼春一手托头,陷入思考。
      无奈她一向不是走知性路线的,脑子不太好用,朱徽茵虽然点出了关窍,她的脑子里依然是一团浆糊。
      朱徽茵无奈,她倒是想要启发启发,毕竟自己一个人把话说完指向性也太明显了,而且也要让领导觉得自己比较聪明不是?可惜上司十分不给力,只好自己再接再厉:“我觉得,是不是有可能……”
      汪曼春倏然抬头看她:“可能什么?”
      “可能这个‘何维’的转变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假意投诚,用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换取日本人的信任,实则还是重庆的人!”
      汪曼春吃了一惊,仿佛脑子里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她看向朱徽茵的眼光都不同了:“这个猜想看似大胆,细想起来竟极有可能!”她兴奋地起身踱步,“我们要牢牢抓住这条线。”
      朱徽茵点点头:“是。”
      “不过……毒蜂一开始为什么不说?”汪曼春脑子一转,“为什么现在又肯说了?”
      朱徽茵心中扶额,嘴上却用狐疑揣测的口气说:“您一向端方,不懂官场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我猜啊,毒蜂应该是在掂量。”
      “掂量?掂量什么?”
      “毒蜂作为军统干将,真心投诚,日本人、汪主席和周先生必会重用的,而且他多半会被用到情报工作的岗位上去,以矛攻盾,我猜他是在掂量76号的实力,给自己加重砝码,也顺便给我们个下马威。”
      汪曼春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之后又有几分愠怒:“吩咐下去,立即开始排查,姓何的,名字读音相近的,一个都不要遗漏!”
      想要看热闹?还是阶下囚呢,没进76号就想踩人?没门!
      “可是……”朱徽茵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的神色,“从哪查起?”
      汪曼春露出得色:“毒蜂不是说了吗?新政府里的蟑螂,从市政府办公厅到各单位,一个一个查过去。”

      已是下班时间,新政府大楼门前。
      许多政府官员鱼贯走出大门,而台阶下,正停了不少小汽车,再远一点,还有些黄包车正在等待。
      高官显贵坐得起几万大洋的汽车,次一等的,也能包辆黄包车,接送上下班也不错,年轻的无名之辈,多是自行车,或者就近租一套公寓,优哉游哉地步行几步,也算体面。
      “何主任,再见。”
      “再见。”
      被称为“何主任”的中年男子身量不高,身材胖硕,一张脸圆圆润润,便显出几分和善来,他也是一向低调,新政府机构繁多人员冗杂,办公厅很多人都不清楚这幢大楼里还有这么一个“社会运动指导委员会总务处副处长兼驻上海办事处主任”的职位,有这么一个“何主任”,会打招呼的,多是临近办公室的小年轻。
      又有一拨人哄哄闹闹地出来,他自然无比地往外靠了靠,沿着台阶边缘依旧往下走,丝毫不以为杵,走到底,又往小车后头的那些黄包车走去。
      “何先生,您来了。”相熟的黄包车夫立马上前问好。
      何主任点点头,便熟门熟路地上了车。
      若是有应酬,便会事先嘱咐,若是什么都没说,也不必问去哪,自然是回家。
      黄包车夫拉起车辕,慢慢跑起来。
      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何主任闭上眼,养起神来。
      直到黄包车穿进小巷,突然有两人从墙后窜了出来,一人直踢车夫胫骨,车夫猝然之下,带着惯性,飞跌出老远,一人伸手就往车座上揪,没想到这个何主任人虽胖,却十分灵活,一个闪身,便躲了开去,还顺便一个轱辘滚下车,逃出了几步远,只可惜,这是一场蓄谋的抓捕,不知何时,车后也已经跟了两个人,他心一横,便从袖间掏出一把短匕,和两人比划开来,几招之间,竟不落下风。
      突然,“砰”一声闷响,“何主任”一个趔趄,几人抓住机会,七手八脚把他按倒在地。

      刑讯已持续了一天一夜,这三十几个小时里,明台受了很多折磨,而明楼和明诚,也是坐立难安。
      “快了。”他们这样告诉自己,可是王天风会不会按他们传递的消息来做,他们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要耐得住,可,谈何容易。
      夕阳西下,天色昏沉,窗外一颗太白星挂在半空,明楼依然坐在没有点灯的办公室里。
      明台被捕,因为事涉敌方战区密码本这样的高级机密,目前还在秘而不宣的阶段,只有特高课和76号的人知道,表面上他也还是那个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明长官,他依然有条不紊地处理一桩桩让人头痛的工作,依然风度翩翩春风和煦地接待一位位访客,没人看得出,他心内万般煎熬。
      夜幕降临,来往的人散去,其他人陆续下班离去,大楼里的喧嚣沉寂下来。
      明楼静静坐着,仿佛一尊雕像。
      第三战区抗日将士们的生命,军统上海站各线的隐蔽,明台的安危,局势的发展,不论事成与否,妙芳,还有大姐能不能全身而退……
      计划成与不成,现在不在于那个疯子,责任已全系于自己和妙芳身上了,压力如山如海,他在万丈悬崖上走着钢索,战战兢兢。
      明诚开了门又掩上门,打开灯。
      明楼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眼睛一眯,然后就看见了阿诚狂喜和如释重负的脸,他的心也跟着陡然一松。
      明诚走到他身边,小声说:“76号动手,何维被抓,汪曼春带队来大楼搜查他的办公室了。”
      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消息,明楼依然忍不住一拍椅子的把手:“好!”
      既然已经入殻,那便是好的开始。

      汪曼春带着76号一拨人,突击搜查了何维的办公室,因为是政府大楼,也没大张旗鼓,不过,因为有人加班,大楼里不少房间还亮着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办公室里纸片乱飞,文件散落一地。
      汪曼春站在门口,看手下各处抄捡。
      “曼春。”
      汪曼春回头一看,明楼和明诚正从走廊那边匆匆走来。
      “师哥!”她粲然一笑,语调明朗,又带着几分娇。
      “刚听说76号有行动,我来看看——怎么了这是?”明楼打量了一下乱哄哄的场面,回头问明诚,“阿诚,这是谁的办公室?”
      明诚仿佛在努力思索,顿了一下才回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应该是社指委总务处副处长兼驻沪办事处主任何维主任的办公室。”
      明楼露出狐疑的表情:“社指委?社会运动指导委员会?我记得那不是在南京?我们大楼里还有办事处?这个何维又是谁?”
      “社指委隶属民政,何主任应该是陈先生麾下。”明诚小声提醒,“您大概不记得了,您刚到任的时候他曾经想要来拜会,您说不见,我几次挡了回去,他识趣,也就没再来。”
      “怎么?”明楼把汪曼春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个人有问题?”
      “毒蜂吐口,应该没错,现在就差实证了。”汪曼春露出几分得意。
      “好!若是成了,你功不可没!”明楼赞得十分真诚,转而又露出沉重的表情,“曼春……我知道明台的事为难了你,可是,他毕竟是我弟弟,你能不能……”
      “可是师哥,明台他根本不理会你的好心。”
      “我知道,可是他总是我的小弟,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我舍不下,还有大姐,大姐知道了,一定要疯了,”明楼语带哀求,低声说,“而且,我还是觉得,他一向胆小贪玩,至多就是个被蛊惑、被热血冲昏了头的‘爱国青年’,应该不是什么‘毒蝎’,或者说,应该不是什么中心人物……你手下留情……”
      汪曼春心里震动,小声保证:“师哥,我尽力。”
      这是手下畏畏缩缩地过来禀报:“处长,没、没有发现。”
      汪曼春双目圆睁,顾不上对师哥展现她的温柔和娇羞了。
      妈妈呀,救命啦,手下低着头心里暗暗哭爹喊娘,谁不想找到点东西啊,可是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他们也没办法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作者菌果然智商不高,编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以新计划不现实不严谨来批评的,一律不接受!毕竟,我也就这点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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