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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

  •   明家产业里原先也有银行和投资公司,上海局势不稳,明镜便将公司转移到香港,在上海只保留了一个办事处,大多数流水都从自己公司走,但也难免会有需要过其它银行的时候,自从和藤田合谋,要抓住明镜的把柄之后,汪曼春就启动了安插在几家银行里的暗棋对明家的各种账务往来重点盯梢。
      银行虽然对客户资料保密,但经手的人嘴巴未必严实,明镜新开设的几个极少存取的保险箱也便因此进入了特务的视线。
      最近,明镜到汇丰银行,往其中一个保险箱内存了什么东西。
      周五的晌午,太阳正好,又没有风,暖洋洋的,明楼和明诚还在加班,明镜临时有事出门,明台正在小厨房修咖啡机,突然阿香跑进来说阿诚找他,十万火急。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正想调侃两句,阿诚一句“大姐有麻烦了”就把他镇住了。
      “你先听我说,最近大姐在汇丰银行开了一个保险箱,编号231,钥匙应该在她房间的首饰盒里,这个保险箱是帮他朋友开的,但这个朋友被76号盯上了,你现在马上过去,想办法截住那个开箱子的人,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让76号的人以为那个箱子是你叫人来偷开的,私章是你偷刻的,钥匙是你偷的。”
      明台心里又乱又紧张,可是关系到大姐,他强迫自己把阿诚说的话全都记下来。
      明诚继续叮嘱:“若是被抓,你要记得……”
      “跟大哥和你毫无关系,是我自己做的。”
      “好,抓紧时间!”
      明台窜上楼梯,速度之快,身手之敏捷,看呆了一旁的阿香。
      拿到钥匙,他又发动汽车,一路疾行,心里还不断预设,为自己编一个没有破绽的借口。
      “我偷开保险箱的目的是?对,我需要钱……我为什么需要钱?我花天酒地……我跳舞,喝酒,泡女人……对,我要很多钱……”
      给自己找好理由,车急停在南京路离汇丰银行不远的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走出银行大门的那个男子,正是樱花号并肩作战过的“董岩”,虽好奇大姐为何与工党有关联,阿诚哥为何又知道保险箱要出事,明台还是立即就若即若离地跟在了后面。
      董岩身后,除了明台,还跟了一波人,藏头露尾的,自然就是那些76号的小卒子了。
      过了街穿了巷,明台把人一把拉进冠生园。
      “是你……”董岩有些吃惊。
      久别重逢,顾不上叙旧。
      “你刚才开的是我大姐的保险箱,”明台兜住他的肩,在他耳侧低语,“76号有备而来,外面街口已经布满了他们的人,没有路了。”
      “你有办法?”
      “没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们临时起意进了这里,你从楼梯上去,二楼洗手间小窗外面是条巷子,也许没有伏兵。”
      董岩起身要走:“谢谢。”
      “把钥匙给我,剩下的我来处理,”明台收起钥匙,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能告诉我你从箱子里拿了什么吗?”
      “抱歉,”董岩摇摇头,“按照纪律,我不能告诉你,再见。”他快步走上楼梯。

      汪曼春带着人冲进冠生园,朝手下指的方向看过去。
      店面里的客人受惊四散,黑洞洞的枪口下,明台惊惶地慢慢站了起来,怯怯地叫了一声:“曼春姐……”
      汪曼春十分错愕,她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明家小少爷。
      “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明台露出莫明奇妙的神色,然后指指楼梯:“上、上厕所去了……”
      坏了,汪曼春一挥手,一群人呼啦啦地往二楼冲去,俄尔属下跑下来禀报:“从窗户跑了。”
      “跑了?什么跑了?”仿佛反应过来,明台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汪曼春的袖子,愤慨地嚷嚷,“你说他跑了?他居然、居然、他偷了我的钱!”
      “坐下!”汪曼春喝道。
      明台吓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椅子差点翻倒。
      汪曼春冷肃着脸,逼问:“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们是在百乐门认识的,他说他姓刘,家里是做生猪生意的,”明台结结巴巴地说。
      汪曼春再进一步:“你说他偷了你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帮我去汇丰办件事。”明台嗫嚅着说。
      “什么事?”
      明台低着头不说话。
      “你想去76号再对我说真话吗?”
      身后的特务立即做出要动手的模样。
      明台立即又一次抓住汪曼春的手腕,哀求道:“曼春姐,你饶了我这次吧,大哥要知道我偷开姐姐的保险箱,一定会打死我的!曼春姐,我再也不敢了!”
      汪曼春依旧狐疑不减:“你干嘛不自己去取,还要雇个人来干?”
      “保险箱少了东西,我怕到时候大哥到银行查起来,发现是我干的,一定会剥了我的皮。”
      “你!”汪曼春气结,“你是明家千宠万宠的小少爷,从没短了你的零花钱,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这么多钱?!”
      “也就看看电影,跳跳舞,打打猎,跑跑马,请女孩子吃吃饭喝喝茶……”明台嘟着嘴说,“最近还想买匹马。”
      “送女人?”
      “你知道啊?”
      “你作死啊!”汪曼春一拍桌子,一肚子闷气,“你大姐整日说明家的孩子家教好,怎么会出你这种纨绔子弟?”
      “就算我偷拿姐姐的钱,那也是家事,又没有犯法!曼春姐你们干嘛抓着我不放啊?”明台涕泪俱下,可怜兮兮,“姐,好姐姐,你可是我未来大嫂,看在大哥份上,放过我吧!”
      “未来大嫂”四个字,让汪曼春心里一甜,又是一酸,“大嫂?你明家当家人认定的明楼媳妇儿,不是程妙芳吗?”
      “大哥才不肯呢,每次大姐催他,他就不说话,”明台凑近她,神秘地说,“大哥有一本相册,都是你的相片,藏得可好了。”
      汪曼春心荡神摇,脸上浮出红晕。
      “你们怎么知道我偷偷来取钱?”明台嘟囔道,脑子一转,恍然大悟,“难不成你盯着我?!还是在监视我大姐啊?!你恨我姐拆散你和大哥,所以恨她,想报复她,是不是?!”
      “管好你自己吧!”被说中了大半,汪曼春道,回头对手下吩咐,“带他去银行!”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小少爷,“你不会告诉我,私章和钥匙都被那个人一起拿走了吧。”
      明台期期艾艾地从口袋里掏出私章和钥匙。
      汪曼春一把拿过,揣进自己口袋,说了一个字:“走!”

      到了汇丰银行,进了大厅,汪曼春问迎上来的经理:“保险柜台的秦小姐在吗?”
      “她好像提前下班了。”经理彬彬有礼,“如果是业务方面的,我也可以做主。”
      这个秦小姐是76号安插在汇丰的一枚棋子,听说不在,汪曼春微微诧异,却也没有深究:“要开一个保险箱。”
      “可以的,多少号?”经理做了个“请”的姿势。
      汪曼春低头瞅了瞅手上的钥匙:“231号。”
      一行人把明台推搡着往保险库走去。
      打开保险箱翻了翻,里面是一些女子的首饰,几叠现金,两根金条,那些首饰虽然华贵,但样式老旧,一看就是家传的。
      没能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拿了什么?”
      明台嗫嚅着说:“就是……就是一点现金吧,我是这么交待的。”又腆着脸,“曼春姐,我可以走了吗?”
      “我叫阿诚来领你。”
      “别啊姐,”明台大惊失色,哀求道,“阿诚哥知道了大哥就知道了,你行行好。”
      汪曼春瞪眼吼道:“小小年纪好的不学,花天酒地,欠管教!”
      过了一会,阿诚就开着车到了。
      明台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汪处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明诚一头细汗,下车就快步走来,一个劲儿地陪不是,转头又对明台嗔怒道,“我的小少爷,你是不是一天不闯祸就难过啊?!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家里的钱也敢偷!”
      “我、我就是……”明台满腹委屈地想要辩驳。
      “你还说,不嫌丢人啊,上车去!”明诚斥道。
      明台只好低头往车上挪去。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急停在银行门口。
      后座的门开了,一个鼻青脸肿被绑成粽子的人被推出车外,滚落在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76号的特务们都纷纷举起枪来。
      这时,副驾座有人下来了,竟是程妙芳。
      她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今天什么日子,你们都堵在这干嘛?”
      明诚摸摸鼻子。
      “怎么哪都有你?”汪曼春露出厌恶的表情。
      “原来是汪处长,怎么,南京路这么宽,你们76号还不许我这样的微末小民走了?”妙芳一挑眉,语气里满是调侃,“路是你们76号铺的?”
      “你!”
      女人之间的斗争,明诚低头装鹌鹑。
      “你来这里干什么?!”汪曼春质问。
      “放心,今天没有贵重物品让你砸,”这一句话又把汪曼春气得不行,只恨自己口拙,程妙芳踢了地上半昏迷的那颗粽子一脚,“这瘪三犯了规矩,偏偏东躲西藏的,刚刚逮着了,我便带他过来认一认。”
      汪曼春看着地上几乎看不出五官样貌的男人皱眉:“若是犯罪,自然有警察署,真的不行,还有我们76号,你们敢动用私刑?”
      “真犯了事的人,警察署和76号抓得住吗?再说了,你们关进去的,真的都是犯了事的?”程妙芳笑得别有意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们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减轻你们的负担。”
      看到汪曼春气得不行,明诚连忙插口问道:“打成这样,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却专门在会乐里的妓•院里流连,骗那些坐馆女子的养老钱,还在舞厅俱乐部一类的地方设局仙人跳,诓那些少不更事的少爷们,我们想抓他,他听到风声就躲起来了,这不今天好容易抓着了,打了一顿,才肯开口把事儿说出来,原来今天又做了一大单买卖,骗了哪家公子儿的钱,我就带他来认认。”
      明诚秒懂,露出愕然的表情,看了汪曼春一眼:“不会……这么巧吧?!”转过头朝车里喊,“明台,出来!”
      汪曼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明台蹭蹭挨挨地出来了,明诚拉住明台的胳膊往前一推,指着地上的人问:“汪处长说你雇人开大小姐的保险箱——是这个人吗?”手指在明台胳膊上暗自一捏。
      明台看了一眼,这人竟和董岩的穿着一模一样,连体形都差不多,心中转过很多疑惑,嘴上却连连说:“是他,对,就是他!”
      真的有这么巧吗?汪曼春并不全信,她叫来大堂经理,让他指认。
      客户经理看了几眼,确认说:“那个客户是秦小姐接待的,不过我在旁边也看了一眼,应该是这个人没错。”虽然脸血肉模糊的,看不出来,不过衣着似乎都对上了,他也不想生事。
      “不会这么巧吧?!”程妙芳瞅了瞅明台,不可置信,“他今天仙人跳的那个公子哥儿就是你?!”
      明诚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拉着程妙芳走到一边,小声解释起来,末了,程妙芳走回来,给明台后脑勺一个巴掌:“没出息,我带你去跳舞跑马约女人是见世面的,你居然还能给骗了?!”
      明台缩着身子低着头,讷讷不敢言,心里暗自吐槽,妙芳姐这是想保他还是想害他啊。
      汪曼春十分吃惊,不可置信:“你!”
      明诚也是张口结舌,伸手指着妙芳:“你、你!你竟然……!”也太敢背黑锅了吧,大姐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妙芳蹲下身子,从这个人的衣服内袋中掏出一卷钱,足有三四百块,还有两根大黄鱼。
      明台煞有介事地跳脚:“我明明跟他说,只拿现金!”
      一根大黄鱼可以换300多大洋,折成法币那可是上千了,保险箱丢了这么多钱,到时明楼一定会追查到底,这小聪明,汪曼春觑了明台一眼,是真的,还是演得太逼真了?
      妙芳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冷不丁地举起枪,砰的一声,地上那个人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明台吓呆了。
      他是真的吓到了,程妙芳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黑暗冷血的一面。
      明诚也是一愣。
      汪曼春气急败坏地上前摸了那人的脖子,已经没有脉搏了,倏地起身指斥:“当街杀人,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杀人灭口!”
      “‘不准奸盗邪淫’,我执行帮规而已。”程妙芳吹了吹枪口不存在的硝烟,“你当年也虽没拜过香堂,也算是外围帮众——有什么问题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发错啦发错啦,大家重新看一下,刚才那个是后面的
    昨天在晋江搜索了一下,伪装者的同人中,我的点击和评论还不算垫底,心里平衡了。
    按照书,董岩是没有牺牲的。
    罗威饭店,如今上海最老的法式西餐餐馆之一,1935年由一位意大利籍犹太人开设,41年日军占领租界后,这位犹太人被投入集中营,45年获释后重操旧业,解放后该饭店改名为红房子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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