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追光》贝贝拉

100、第九十八章

　　“不怎么样，以前的交情一笔勾销，今后我们就是死敌。”程妙芳傲然回答，“以为我青帮是白混的？特高课可困不住我！”
　　柴崎讽刺：“是吗？”
　　“试试？”程妙芳邪邪一笑，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到柴崎背后，一手擒住他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把匕首，贴在颈侧的大动脉上，微微用力，皮肉便陷了进去。
　　——感谢柴崎，刚才把门口守卫的士兵都挥退了。
　　“明楼关在哪？”程妙芳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问。
　　感觉到刀锋的锐利和冰凉，柴崎惊惶不已：“7……76号。”
　　为什么是76号而不是特高课？因为日本人都真心觉得，在争取有条件投降、不输得一败涂地的当下，明楼是不是军统分子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何况现在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确认，这个人又是新政府的实权高官，为留一步退路，放在76号比较妥当——中国人自己内部的矛盾嘛。
　　而这几年在明楼和明诚的刻意提携下，76号已经是梁仲春的地盘，虽然日本人几次安插人员进去，都没成大气候，明诚又给梁仲春弄到一张中统的特赦令，他也便早早就死心塌地，做起了两面人，所以明楼现在是安全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小声说完这一句，程妙芳捂住柴崎的嘴，手指用力三分，血就喷溅出来。
　　柴崎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声息，软到在地，血汨汨流出，很快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泊。
　　已经是八月初，在这好吃好喝地住了一个月出头，也算是难得的休养了，现在人养得肤白脸粉的，也该开工干活啦。
　　程妙芳想了想，从空间箱子里取出一套日军宪兵制服换上，又将一枚拉环上系了细绳的手•雷塞在柴崎的腰带里，细绳另一头栓在柴崎的手指上，做好掩藏，然后把桌上的杯子往地下一扔，发出瓷器破碎的清脆响声，然后躲在门后，很快，走廊上就传来脚步声。
　　两个卫兵一前一后的跑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长官和一汪血，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被子弹爆了头。
　　枪声很快就会把人引来，程妙芳迅速跑到走廊的拐角，躲在墙后，安静地等着。
　　这最后一场，索性搞得热闹些吧。
　　很快楼梯那旁就有脚步声传来，五六个宪兵匆匆跑过来，一过拐角就被和着手•枪射击的脆响扑倒在地，后面的因为惯性而收不住脚，又有两个倒下，剩下三个宪兵，就见墙后伸出一只握着枪的手来，连着扣动扳机，子弹却像长了眼似的，两个都中了枪，只有一个脚步慢还踩在楼梯上的躲过一劫，立即蹲下身一边哇哇大叫，一边举枪还击。
　　重新把枪上好子弹，程妙芳进了空间。
　　等到一整个宪兵小队的人地爬上楼梯，严阵以待的时候，走廊空荡荡的，除了重伤员和尸体，没看见任何可疑分子，然后站在禁闭室门口看到明显已经死了的柴崎时，他们被吓到了。
　　死亡的原因一目了然，长官看过现场之后，宪兵们动手抬起柴崎的尸体，准备送走，尸体的手壁自然下垂，手却不自然地悬在半空，仿佛被什么吊着，有人上前整理，随手一抽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一个金属拉环掉了出来，在空中一晃一晃。
　　拉环好眼熟啊，大家心里想。
　　然后，“轰”的一声，火光飞起，楼板震动。

　　“铃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这些日子，周海是坐立不安的，他在等第二只靴子落地，可比起同样在等第二只靴子落地的其他人，他又多了一份笃定，这份笃定来自自己的“识时务，知形势”，俗称，见风使舵。
　　“喂，你好。”
　　“您好呀，周先生。”
　　周海皱眉，他记性一向不错，这个声音算是陌生，可对方仿佛对自己很熟稔。
　　“你哪位？”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程妙芳。”
　　“程妙芳？”周海顿了一下，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不是？！”
　　“我是在特高课给您打电话呀。”
　　周海发誓，他从程妙芳的声音中听出了笑意和调侃。
　　“你不是被……”
　　“你猜？”
　　周海被噎住了。
　　“好吧，周先生，我怎么样不重要，咱们长话短说，”程妙芳收敛笑意，继续说，“我听说明楼被关在76号。”
　　周海没有接话。
　　“您想要顺顺当当地交接，在蒋公面前做一个有功之臣，务必要保下明楼。”
　　周海沉默了一会，仿佛在心中评估，然后才开口：“为什么？”
　　“因为，他才是‘毒蛇’，戴老板的重臣干将，军统上海站的领导者。”
　　周海又一次猛地站起，又颓然坐下。
　　他和明楼认识已经超过十年了，最早明楼是他的经济顾问，所以后来组建新政府需要人才，他才诚意邀请，委以重任，明楼也未负他的期望，他以为明楼应该是感念自己的知遇之恩的，没想到……
　　故意张冠李戴，让自己误会程妙芳才是军统在上海的核心人物，戴雨农不愧是戴雨农，竟然还玩了这一手。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知道了。”

　　梁仲春听着话筒里断线的“嘟嘟”声，僵硬地站在那里，冷汗涔涔而下，半晌才咧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悻悻挂掉手中的电话。
　　什么叫做“把明楼给护好了，绝不能让日本人把人带走”？明楼又不是祖宗，在76号好吃好喝供着不算，还得为了他喊打喊杀，和日本人明火执仗地作对？！日本人是快败了，可又不是真的败了，三十万大军在上海，要端掉区区一个特工总部，分分钟的事情，他可怎么敢！
　　可老婆孩子捏在阿诚手上啊，他也就这点念想了……好好好，从现在开始吃斋茹素，早晚三炷香，就求能平安一天是一天吧。
　　哎不对，程妙芳不是被特高课抓了快一月了吗？她刚才她是在哪里打这个电话来着？柴崎的办公室？！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七上八下的，慌得不行？
　　颤巍巍的手捂住左胸，诶呦喂，他心口疼。
　　突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梁仲春吓得拖着瘸腿蹦跶得老高，那拳头大的东西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瞪着电话，就像瞪着一个怪物，半晌才伸手去接。
　　没好气地说：“喂，梁仲春，哪位？”
　　那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我是周海。”
　　我擦！梁仲春快要斯巴达了，下意识地挺直身体，毕恭毕敬地回答：“周、周先生……”

　　程妙芳没有离开日本驻沪领事馆一步。
　　这说不好到底是个猫抓老鼠的游戏，还是猫戏老鼠的游戏。
　　领事馆有一南一北两栋楼，日本人突然发现，任何一个时间点，在领事馆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有可能遇到袭击，有时候子弹从楼顶来，巡逻的卫兵便死的死，伤的伤，有时候走在走廊上，后背突然有人开枪，反正窗帘后，花架旁，树上，草丛里，厨房，仓库，甚至卫生间隔间，都可能冷不丁有子弹飞来。
　　他们又怒又怕，怒的是不断有人伤亡，怕的是他们一直抓不到凶手，即使加派人手，日夜巡逻，只差在每一个角落都站上人了，却连凶手的身形模样，到底是不是程妙芳都不能确认。
　　程妙芳也玩出花样来了，她在领事馆的弹药仓库摸了不少手•雷，就开始在各种地方弄这个，一拉抽屉，一开柜门，一搬凳子，一掀马桶盖，都有可能引来一个小爆炸，伤亡不大，每次死伤一两人，可每天总有好几次，防不胜防，搅得大楼里的鬼子们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她去食堂觅食的时候，还顺便往整桶的味增汤里倒了一瓶子毒•药，虽然是剧毒，大约是分量太少，稀释太过，没有人死亡，但不少人出现了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的症状，被紧急送医——也足够把人吓得不清了。
　　可是整个领事馆这么多高官和工作人员，要撤离又能撤到哪里去呢，何况还有机密文件，专用的电台、电话线路，多年来不断完善的抵御外敌的工事，谁又能保证撤离的时候不会遇到更大的袭击，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大楼里搜捕，一无所获，继续出现伤亡，然后再次搜捕，犄角旮栏里的老鼠蟑螂弄死了不少，却依然没有发现。
　　到了第三天半上午，本就弥漫着恐惧气氛的领事馆里突然变得很混乱，而后又是如丧考妣的诡异安静。
　　7月底，日本政府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为敦促日本投降，8月6日早晨8时许，美国空军在日本广岛扔下了一枚原•子•弹。
　　强烈的白光闪过，热浪卷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高空中腾起巨大的蘑菇云，靠近爆炸中心的区域，温度高达6000多度，原•子•弹将几乎整个广岛都夷为平地，更逞论死伤无数。
　　程妙芳感受到了大楼里弥漫着的这股绝望和死气，可是她知道，日本人猜测这样威力的“秘密武器”，美国也只有一枚，他们会孤掷一注，依然顽抗，而很快，美国将会在长崎扔下第二枚原•子•弹——后世说起核武器，多数人都持反对、厌恶的态度，可在这个时候，消息传来，中国人民只有欢欣鼓舞，扬眉吐气的。
　　已经可以明确地倒数日本投降的日子了，程妙芳心里除了高兴和如释重负，还有久处黑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光明的迷惘和怯意，没成想真能活到抗战胜利的那一日，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轻微的咔嚓一声，同时门板传来微微震动，将立身门后的程妙芳从沉思中惊醒，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中岛踏进房间的一刹那，就感觉有什么从背后刺进自己的心脏，伴着剧痛，生命和活力开始飞速流走。
　　一回头，他露出一丝苦笑，身体慢慢软倒，他已经不能大声叫喊，喃喃着说：“果然是你。”时时处处戒备，终究还是没有躲过。
　　程妙芳蹲下身：“是我。”
　　“我以为……”
　　“你的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国恨家仇，我们怎么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朋友，我对这份虚幻的友谊最后的尊重，就是亲手杀死你，以及，”程妙芳点点他的胸口，“很准，给你一个痛快。”
　　中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瞳孔也渐渐散大，他已经气若游丝，断续着问：“你……究竟是谁？”重兵守卫搜捕，却依然能够在领事馆里神出鬼没，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程妙芳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后羿。”
　　中岛瞠大了眼，手指微动，用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手雷的拉栓弹开。
　　他早就想好了，这个把领事馆闹得天翻地覆的人——这个人也许有很大几率就是程妙芳，虽然想不通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如果自己遇上了，死也要把“他”干掉，所以进出时都将手•雷拿在手里。
　　程妙芳发现了，她立即闪身进了空间。
　　可惜中岛的表情已经定格，他虽然睁着眼睛，却没能看到这幕大变活人的神奇景象。
　　一秒钟后，手•雷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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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发现了，每一次到结尾的时候，什么个故事框架呀，人物性格啊，全都飘了。
慢慢写，不多了。
关于空章我解释一下，昨天写了之后存存稿箱，因为没注意，有太多违禁词儿，一存就被锁了，修改了N多遍也没解禁，昨晚我索性就把东西都删了，没想到存稿箱还是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