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黑篮——赤司雅美）》月笼寒香

5、第四章

　　第二天，花山院正躺在长椅上午睡。正午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晒在他身上，把略为苍白的脸庞晒得红润一些。细看之下，平时被略长的头发遮掩住的眉眼显得出奇细致。此刻，花山院睡得很是安稳，丝毫没有在篮球场上的气势迫人。
　　这时，黄濑凉太又很不合时宜地晃了过来，他好声好气地央求着，“花山院同学，就和我打一场嘛……”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放弃吗？睡得还比较浅的花山院拧紧了眉，他不耐烦地地睁开眼，澄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的怒火！光是看着都动魄惊心。黄濑一颤。
　　睡意十分朦胧的花山院黑着一张脸，语气变得异常低柔，仿佛来自地狱的问候，“想死吗？”
　　糟了！他本以为花山院只是在闭目养神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黄濑诚恳地道歉，要是把花山院惹生气了，那他心心念念的pk岂不是更加遥遥无期？
　　怒火高涨的花山院已经接受不了道歉了。事实上，他之前的拒绝也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下的决定。一方面，时机未到。另一方面，这几天属于特殊时期，如非必要，他没有打算碰球。虽然在篮球部合宿期间，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局，只要进一球，就算你赢。”
　　听到花山院愿意同他比试，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虑顿时都被黄濑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不要，就按平常的三局两胜制，我可不希望，这时候你还在背地里留一手。”黄濑否决了花山院作出的巨大让步，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与胜负欲，这场比赛的赢家一定会是他——黄濑凉太！
　　“放水？很抱歉，目前显然没这打算。”不狠狠把他打趴下一次，这混小子还真以为他是零食包装袋上无害的hello kitty啊！花山院倏地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深呼吸几次，用力握紧双拳，让自己清醒。
　　二人走向教练席那边的相田丽子，三言两语说明原委之后，由她来开球。

　　“喂……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刚来的降旗光树尚不了解情况，一头雾水地问着身边的福田宽和河原浩一。
　　“我们也不是很明白，就是……花山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同意和黄濑来一场一对一的较量。”
　　“情况不妙。”赤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
　　“花山院君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黑子哲也对花山院的异常状态稍微有点担心，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月摸着下巴，思忖着，“有点像他面对花宫的样子，是生气了吗？”
　　“欸？就这样随他们去吗？我们不用上去阻止一下吗？”小金井惊诧地问。
　　水户部依旧无言，他不赞同地摇摇头。
　　“欸？为什么？”见状，小金井更加诧异。
　　丽子双手抱起离她最近的一只篮球，笑得非常奸诈，“不需要阻止，我也想看。”
　　“嗯……这两个人的对阵，究竟谁会更胜一筹呢？”日向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好像谁都有可能。
　　“看来你们也不太清楚他的实力如何。”赤司看向沉默无言的黑子。
　　“确实如此。”黑子毫不避讳地承认，他看着蓄势待发的花山院，心中浮现点点疑惑，“很奇怪，花山院君……经常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又想不到具体是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很熟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此时，赤司想到了什么，“黑子，恕我冒昧，你有兄弟吗？”
　　“没有。”黑子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赤司淡淡回答，他猜错了吗？
　　开始是黄濑持球，为甩开防守，他一开始就用.上了赤司的Ankle breaker。
　　“技术复刻得不错，可惜用错了对象。”花山院毫不畏惧地直视黄濑的眼睛，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声。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黄濑脚下不稳，肢体不协调地摔倒在地。
　　篮球一转眼就到了花山院手上，只见他气定神闲地转身，一路运球到篮下，接着就是最简单的三步上篮。虽然都是基本动作，但整个过程的衔接流畅得完美无缺。

　　“这是怎么做到的？”高尾愣愣地问。
　　秀德的人结束了上午的训练，打算就地打几场练习赛感受一下集训成果，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画面。
　　“很有趣。”赤司的嘴角微微上扬。
　　黑子一语道破，“是视线诱导。”
　　“视线诱导？”闻言，众人愈加不解。
　　“其实我也没想到，视线诱导原来还能这么用。”黑子摸摸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花山院君就像一面镜子，运用Ankle breaker晃倒黄濑君的人，说白了就是黄濑君自己。”
　　赤司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许，“时机把握得很恰当。”刚好是在黄濑转换步伐的时候。
　　“小花山院，你果然很厉害啊。”黄濑完全没有失落感，反而变得异常兴奋。
　　“开球。”相对于黄濑的热络，花山院则依旧冰着一张脸，他转过头，对着发呆的丽子这样要求道。
　　“教练！教练！”日向推了推丽子。
　　“……哦。”丽子终于回过神，她立刻将手中的球抛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球脱手的触感有点……微妙。糟了！抛得太高了！
　　丽子正要吹哨中止，准备重新开球，却见花山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率先抢到球权。很快，他移动到篮下，眼看就要灌篮。
　　这时候，黄濑凭借其惊人的运动神经追上花山院的动作，篮下跳起的黄濑仿佛紫原附身，眼看就要盖花山院的帽。
　　花山院嘴角微勾，只见他手腕一翻，篮球完美避开黄濑的防守范围，紧接着他把球往竖直上方抛出。
　　“什么？”黄濑完全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难道花山院早知道他会这样展开防守？可是……这怎么可能？
　　两人同时落地，篮球正好在此时进框。
　　“想要阻止那个球，哪怕是火神那样的滞空力都做不到。”河原说道。
　　“我知道花山院同学很强，但是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这么强！”福田各种惊叹。
　　“不过，黄濑还可以用绿间的射篮啊。”
　　“不会。”丽子冷静地分析，“还记得刚刚那个不小心抛高的球吗？花山院故意抢到那个球，就是一种策略。”
　　“什么意思？”
　　日向解释：“花山院本可以不去争球，他刻意在丽子吹哨前抢到球，就是为了让让黄濑知道，即使他进行射篮，也一定会被盖。”
　　“而且，之前和秀德的那场比赛……”伊月欲言又止，默默看向神色不善的绿间。
　　循环赛的时候，绿间频频被花山院干扰，射篮统统无效，最后还因为球的滞空时间过长使秀德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小真的射篮破绽真多啊，看来你得试试练个消失的射篮，哈哈哈哈……”高尾没心没肺地笑得不亦乐乎。
　　绿间怒了，“高尾，闭嘴！”
　　“这么说，奇迹的世代的技能就轻轻松松地全被花山院给压制了啊。”
　　其实还有青峰大辉那浑然天成的野性球风，不过在循环赛遇到花山院时，也是轻轻松松被断。不过由于花山院只向丽子要求说上场打一球，所以他很快就下了。
　　“不，还没有。”黑子反驳。至少还有黄濑自己的复制技能没有被完全压制。
　　“这个花山院真是让人头疼啊。”青峰大辉也来了，看来桐皇学园的训练也已经告一段落。不过那是因为他实力强。青峰咧开嘴，很喜欢和这个强敌交手的感觉，只可惜他只在最后一节上，而且只打了一球，他不满地挖了挖鼻子。
　　“花山院同学正在和小黄在一对一？”桃井傻眼。花山院雅树，循环赛之后，她试过搜集他的情报，却无疾而终。只知道他是交流生，但是他之前是来自哪所学校，竟然没人知道，这太奇怪了。
　　“黄濑君的模仿技，一定程度上也是一面镜子。”黑子哲也表情严肃。当一面镜子遇上另一面镜子，会发生什么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黄濑就复制了花山院刚刚才使出的招式，可惜还是在抛球之前被花山院成功盖帽。
　　“学习能力不错，可惜，还不够快。”
　　黄濑愣神的时间里，花山院已经到了另一边球场，篮板球，进。“很可惜，到此为止了。”他一边宣告，一边举步往门口走去，却在经过赤司边上的时候忽然倒下。
　　赤司反应很快，立刻伸手一拦，如此花山院才免于和坚硬的地面亲吻。可是赤司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怔住了。
　　“哦，痛……”花山院懊恼地轻喊，他急忙瞪了赤司一眼，即使虚弱也不忘警告他，“不准说。”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我带花山院去医院。”赤司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容置喙，“他刚刚是这么……请求的。”其实是威胁。
　　“你一个人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你们可以继续训练。”赤司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麻烦来洛山合宿的地方接我，再多带几个人。”
　　十分钟不到，几个打扮得像保镖一样的人就来了。恍如一阵风，赤司和花山院已经不见踪影。

　　能和奇迹的世代平分秋色，不，该说是更胜一筹的选手，竟然是个女孩子！赤司看着在病床上昏睡的花山院雅树，内心百感交集。
　　“患者有点低血糖，输个液就好了。另外由于她长久没有进食，所以刚开始的饮食要注意清淡。”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给出诊断过后的建议。
　　赤司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医生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从窗台落入病房，少年闲适地靠在沙发上，一页页地翻着书册。
　　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花山院坐起来伸一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时感慨道：“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她皱皱鼻子，“话说怎么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少了刻意的伪装，这完全是女孩子的声音。哈欠打到一半，她看见了一个人。
　　赤司微笑着看她，“看来你是醒了。”
　　电光火石间，午时发生的事迅速在花山院的脑海中兜了一圈，她好像一不小心被袭胸了！啊不对，是她的真实性别被赤司发现了！思索再三，她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我这是睡了多久？”她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一下午。”
　　花山院咽了口口水，心中涌现出可怕的猜测，“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差不多。”赤司据实以告，“你现在还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花山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此时的他已经是坐立不安且不知所措了，“不，不用麻烦，我好多了。额……谢谢。”
　　“没事。你再休息会儿吧，诚凛那边已经联系上你的家人，应该很快就会来。”赤司的语气平淡，仿佛闲话家常。
　　“哦。”花山院傻傻地应了一声。
　　接着，病房里开始了良久的……沉默。
　　花山院看着若无其事的赤司，忍不住开了口，“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前后语境，这话问得十分突兀，可赤司明白她的意思，“我确实很惊讶。”
　　“那……”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问？
　　“可是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是吗？”赤司温柔地反问。
　　花山院愣住，心跳开始跳得好快。接着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天哪，这种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难道……
　　“我国中时在帝光中学，这是真的。”不久，花山院别扭地说道。她觉得，这时候总该说点实话。
　　“我知道了，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赤司的声音还是很温和。
　　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地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下一刻，病房的房门被人拉开，是若山美奈子。
　　“那我就先走了。”赤司有礼地问候一声后，起身离开。
　　“麻烦你了。”若山向赤司道谢。“你怎么了？我接到电话快吓死了。”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对眼前的花山院东摸摸又西看看，心中依旧惊魂未定。
　　“没事，就是月事来了比较虚弱，再加上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才有点低血糖。”
　　“那就好。”若山终于松了口气，“那个男孩子，是他送你来的医院？”那不是就露馅了吗？
　　“是我让他送我来的。”啊！她那时候还在气头上，语气还不是一般的差，可明明是她有求于人啊，花山院心中觉得好羞愧。
　　若山一惊，“什么？难不成他知道……”
　　“嗯，也是有点巧。”想起那时候，女孩子默默地红了脸。
　　看她的样子，一定有故事。若山别有深意地笑了，“哦——那他是怎么知道你不是男孩子的呀？”被发现是女孩子，无非两种情况嘛！要么是看到，要么……就是摸到。
　　花山院羞得满脸通红，由于心虚而拒绝吐实：“不要，我才不说。”
　　若山妥协，她双手抱胸，“好吧，那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导致这么‘巧’的事。”
　　“午睡的时候被一个篮球白痴吵醒了。”
　　“那他……还活着吗？”若山美奈子对那个不知名的少年生出了莫大的同情，深知自家侄女被惹得生气的时候会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状态。
　　“现在再想想，我那时候的做法，好像太过火了……”花山院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懊恼，“这下子要怎么办啊？”
　　“好了，别愁眉苦脸了，明天好好地道个歉不就行了。”若山觉得没那么严重，男孩子不都大大咧咧的嘛，睡上一觉估计就不记得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花山院叹了口气。
　　“雅美。”
　　“错了，是雅树。”
　　“哦，雅树。”若山立刻改口，“那……那个少年的事情，要怎么办？”
　　“当然是明天向他道歉啊。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虽然她现在仍然十分质疑这是否会有用。虽然黄濑是把她惹火了，可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而她却……做了比对付花宫真时更不好的举动。哎，真让人头疼。
　　“啊，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刚刚在医院的那个男孩子。他不是知道了吗？”
　　“没事的。”花山院摇摇头，并不担心，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当然没有。赤司君不是那样的人。”
　　“哦——原来是叫赤司啊。”若山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哎呀，不管这个了。感觉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花山院下意识有了防备，“总感觉你笑得超级诡异。”
　　“有吗？”若山故作不解，把演员两个字贯彻地十分彻底，“说起来，你在的学校已经打进全国大赛了吧。”
　　“没错。”
　　“可是哲也到现在还没发现耶，或许你可以考虑入演员这一行了。”若山激动了。
　　“饶了我吧。”花山院反驳，“我今天不就露馅了吗？”
　　“这是意外啊。”她刚好来老朋友而已。
　　花山院摇头，“不是这样的，对赤司君而言，我的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应该已经猜到，我和黑子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了。”
　　咦？自家侄女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那也就是说……“他的洞察力也太惊人了！”若山感慨。

　　“你以后还是叫工作人员来接我吧，你这样也太招摇了。”走在路上，花山院很困扰地说道。
　　“招摇？没有啊……”若山浑然不觉，她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就是这么耀眼？”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她托着腮，忍不住自我欣赏起来。
　　花山院无语地加快脚步，只为尽快远离这个自带大片彩色花朵背景的自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