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皆不是》荠麦弥望

3、拜访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嗓子仿佛是被利爪挠过一样地疼，嘴唇动一动就有撕裂感。我舔了舔，血腥味儿，想必是破了。前额似乎有一根线吊着一直延伸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应该……是发烧了。
　　我挣扎起身，眯眼看着窗外，也不知睡了几个小时，天已经黑了。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眼睛对光源十分敏感。开灯的一瞬间，眼睛立刻泛起酸涩，泪水不自觉的留下来。我烦躁地抹去眼泪，呵……都多久没哭过了。这会儿却流眼泪么？
　　美国航空公司的餐点并不好吃，十四个小时的旅程我只吃了一餐，睡一觉之后这会儿肚子咕咕直叫。我打算煮点粥。
　　洗米加水开火，这个流程过去四年里我做过无数遍，身体仿佛已经有了记忆，一气呵成。
　　叮咚~门铃在响，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刚才洗米的时候，水溅到拖鞋上，一气之下我便脱了鞋。这会儿光脚跳着去开门。地砖的凉意从脚底沿着腿慢慢传上来，昏沉的脑袋因此清醒不少。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问道。方硕和换了一身居家服，一脸煞气站在门外。
　　侧身让他进门，却见他目光锁住我的脚，面色不善。耳朵竟不争气地有些热。
　　“那个……刚才拖鞋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方硕和喜怒不明的看着我，有一种犯错误被老师抓包的感觉。明明已经对他死心，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的想要解释一番。
　　听我说完，我觉得他的眼神又沉了沉，嘴唇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咽着口水化作一身叹息。
　　叹气个屁……我心中泛起白眼。
　　方硕和熟稔地坐到沙发上，水晶灯的光晕自上泻下铺满他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晕来，折射进眼里光让眼神特别清亮，眼波流转。朦胧中我的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自带光环。
　　但美好的场景撑不过三秒，他抬眼冷声叫醒我：“怎么，就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靠，你大爷的。”我腹诽跳着去倒水，顺便穿好了拖鞋。
　　端过去的时候，方硕和双手抱胸就这样斜眼鄙夷地看着我，从毛绒小兔子鞋到皱巴巴的衣服，一直上下打量却并未开口说话。我知道，他脸上嫌弃的表情以及整个身体叫嚣着“邋遢”两个字。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羞愧地无地自容。我太在乎他，太在乎在他心里的形象。
　　可是，我已经变了。变得不再介意蓬头垢面衣着邋遢地站在他面前。哪怕此时我已经两天没洗澡换衣服，刚睡醒的头发散乱如鸟窝，脸上挂着新鲜的痘，我也不在乎。
　　锅里的粥大概熟了。
　　静谧的屋内飘着粥的香气，再加上南方室内特有的湿润感，水汽氤氲，朦胧美好。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喝粥？” 我挥着勺子，转身询问方硕和的意见。
　　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眼神没有焦点注视着我的后背，清朗的眉毛皱起，很困惑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
　　似乎是我的问题把他带回现实，他的眼神闪了闪，恢复成猜不透的扑克脸。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梦。
　　“不喝，我走了。”方硕和很快起身，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他是……生气了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来不及细想，头疼又开始了。
　　这一锅粥最终谁都没有喝。空腹吃了片药继续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