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番外篇]Dancing in the air》若非巫山

2、听着摇滚上路

　　在田之国的第二年，我和鼬利用平日里攒下来的钱购置了一辆二手的汽车，这辆汽车已经很旧了，开起来就像是拄着拐杖走不快的老头子，吭哧吭哧地在路上艰难地爬行。

　　好不容易将汽车开回家里，我提了一桶水，准备将汽车好好擦洗一番。鼬换上了一身旧衣服，他站在车前，掀开了汽车的前盖埋头检修。得到这辆二手汽车的鼬像是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他整天沉迷于检修和改装汽车，甚至会忘记了吃饭的时间。

　　“嗳，看不出来你还会修理汽车。”我搬了一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汽车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爱好罢了。”鼬如此说道。

　　“那你跟我讲讲吧。”我央求他。

　　“你不会听到一半就睡着了？”鼬温和地揶揄我。

　　我认真地摇摇头。

　　于是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木叶最早的造车厂讲到了火之国自主研发的第一辆汽车，从各大国不同的轿车牌子讲到了越野车和自驾旅行，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我对汽车是一窍不通的，但我喜欢看男孩子们谈论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时那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我可算是知道了，鼬所说的“汽车只是一点小小爱好”，既是实话，又是自谦。与他相处越久，我越能从他身上找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他如同一座探索不竭的宝藏，让我感到惊叹而崇拜。

　　整整修了一个星期，鼬将这辆破旧的二手汽车改造得焕然一新，他坐上驾驶座然后发动汽车，听见汽车的轰鸣声之后，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来，上车，我们开着车绕着镇子兜风去。”鼬摇下车窗玻璃冲我说道。

　　“这么突然，我还没换衣服呢。”我惊讶地望着他。

　　“不用换衣服，我们现在就走。”鼬催促我。他的身上亦穿着修车的旧衣裳，但他毫不在意地朝我挥了挥手。

　　他虽性格沉稳，心思缜密，但在心里仍然藏有少年的热忱和冲动。我们摇下了车窗玻璃，打开了车子顶上的天窗，夹杂着春天暖意的风灌进车子里面，吹拂着我们的头发和衣袖，我贪婪地呼吸着充满初春甜香的空气，感到胸腔中充满了自由的喜悦。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春野樱和宇智波鼬，我们终于有机会成为我们自己，而不必去背负家仇国恨和生死大义。

　　在这里，我们只为自己真正地活着。

　　街道两旁的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朝她们一一打着招呼，完全没有顾忌自己是否像一个疯子，我只想和她们分享我纯粹的喜悦与感动。

　　“从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地笑过。”鼬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心，别总是把手伸出去。”

　　我乖乖地听他的话，把手拿了回来。

　　车子绕着镇子行驶了一圈，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

　　鼬对于这一次试驾感到非常满意，但这一周也着实让他感到疲惫。吃了晚饭之后，他照例去泡澡，最后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悄悄推开门，看着他疲倦地靠在浴缸边上，赶忙过去将他从浴缸里扶起来，生怕他滑进水里而不自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身子，浴室里氤氲着袅袅的白色雾气，这才勉强遮盖了我脸上的红晕。

　　鼬抬眼望了望我，然后放心地闭上眼睛：“樱，过来，帮我搓搓背。”他低声说道。

　　鼬难得露出这样温顺而放松的姿态，他将最不设防的一面袒露在我的面前，愿意让我成为他得以安眠的港湾，对于这种信任，我只有接纳与感谢。

　　我拿着澡巾贴着他的皮肤替他擦洗，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剧烈而快速。他湿漉漉的头发被捋成了一束，散发着洗发露的清香。

　　鼬的呼吸平静而悠长，我甚至以为他又睡着了，然而当我的澡巾搓到了他的腰上时，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腕，我大惊，脸红得不行，用力抽出手将澡巾扔进鼬的怀里：“剩下的你自己搓，我就……先走了。”我语无伦次地说道，然后慌忙逃出了浴室，靠在客厅的墙上不住地大口喘气。

　　我听到浴室里传来鼬低声的笑，转过身狠狠地捶了捶墙以表达我被捉弄的愤慨。

　　车修好了之后，鼬就盘算着要带我去田之国有名的七号公路，那是所有公路自驾爱好者都向往的一条公路，沿路可以领略旷野、森林、湖泊乃至沙之国边缘的沙漠的风景。当他和我说了自驾游的计划，我表示很感兴趣。

　　“那我们后天就出发吧。”他笑眯眯地提议道。

　　我们一拍即合。

　　第二天，鼬负责检查车子的油量、轮胎、刹车和发动机，我则在厨房里准备路上要带的食物——我的厨艺并不够好，但鼬时常会称赞我做的饭菜并且将它们吃干净，静养了大半年，竟然也长了些肉，不再瘦削得让人心疼。

　　我们准时踏上了七号公路的旅程，旅程初始，路上还能看到有些骑行的人，但开到七号公路中段时，路上的人就少了，耳边只有风掠过车窗的声音。鼬将车窗摇下，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颊。我偏过头看着他始终带着浅淡笑意的侧脸，忍不住闭上眼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让人不敢相信。”我靠在椅背上说。

　　“帮我拿一下CD，就放在你前面的储物盒里。”鼬用手指了指。

　　我拉开储物盒，里面是一叠摇滚唱片，我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翻看着那些摇滚唱片，这和鼬平淡疏离的外表相去甚远。

　　“随便挑一张你喜欢的就好。”鼬说道。

　　我随手抽出一张唱片放进播放器中，震耳欲聋的音乐突然在车内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

　　“吓着你了，抱歉。”鼬眯起眼睛，“觉得吵的话，可以把声音调小一点。”

　　“不吵。”我摇摇头，“只不过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音乐。”

　　鼬抿着嘴笑。

　　“但是仔细想想觉得也是有道理的，谁都会有疯狂的一面，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我点点头。

　　我们都不再说话，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七号公路，远方是逐渐沉落的太阳，摇滚乐的声音在孤寂的风中飘荡。我们最终开到了一处高地然后停了下来，落日将头顶的天空和身后的森林染成了赤金色，鼬指着离我们不远的沙漠，我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线茫茫的土黄色淹没在了浓烈的夕阳里。

　　我们在无人的旷野里接吻，在辽阔的晚霞里接吻，无穷无尽的吻，我们也从未像这样要用尽一切生命似的去拥抱对方，抛开时间，抛开身份，抛开所有的过往和尚未到达的未来，只想将自己揉碎在对方的身体里，直到他将我压在了车窗上，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回家吧。”我哑着嗓子，仰起头来望着他深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