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迫降以后》AshesOfDust

8、第8章

　　半夜，陆宇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盘着腿，双手拿着手柄紧张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机是索大好的新款A1，用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黑科技的银幕声场，以至于整个电视像是Thinkpad的工作本那样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我超贵”的气息。
　　鉴于家里多了一个伤员，陆宇非常贴心地戴了个蓝牙耳机，以至于在被帅气美丽却又冷酷无情的玛利亚修女一个浴血拔剑斩于双刀之下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背后多了一个人。

　　决晴：“元帅？”
　　“哎哟我去，吓死我了。”陆宇整个人向上一弹，他把手柄放下，然后脱掉蓝牙耳机：“决晴？怎么起来了？”

　　从吃完饭到现在，总共也只过了四个小时。

　　“只睡了四个小时，够吗？”陆宇说道：“再回去躺会儿。”
　　决晴摇头：“不用，元帅。我来换班。”
　　陆宇皱眉道：“换班？换什么班？”

　　没等决晴回答，他自己就懂了：“哦，守夜啊？”

　　看到决晴一脸“不是吗？”的样子，陆宇自己都笑了：“你这大概就是职业病。”
　　决晴：“不守吗？”
　　“守啥呀？你见过边玩游戏边守夜的吗？”陆宇拍拍手柄，回道：“还能有人偷袭我不成？”

　　“听您安排，”决晴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闻言，陆宇感叹：“真是可怕的自愈能力。”

　　他坐在地上，此刻是仰视的决晴。
　　尽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从下自上这个角度很难看出一副美感的样子来。可是偏偏决晴长得好，七年的军旅生涯也没给他带来多少粗糙感，反而在他的身躯上刻下了些许锐利的痕迹，以至于陆宇即使是从这种刁钻的角度看，也能看出一副赏心悦目的肖像画来。

　　腿真长，陆宇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拍了拍决晴的小腿，示意对方坐下：“既然醒了，那就来做点事。”
　　他坏心一起，即刻就把手柄塞到决晴手里，指着电视屏幕说：“试试。”

　　陆宇刚洗完澡没多久，吹完的头发蓬松柔软地向上翘起，看上去慵懒而又随意。他穿着浅色的成套睡衣，衬得本就偏白的皮肤更透了，像是刚洗净切开的白藕，全身上下都是一股清爽而干净的气息。
　　决晴心猿意马地接过还有点温热的手柄，学着陆宇的样子盘起腿，视线落在电视上。

　　因为刚刚Game over的关系，游戏里戴着三角帽的猎人回到了出生点。陆宇指导了一下决晴做基本操作，然后带他回到玛利亚小姐姐面前。
　　银丝白肤的修女以一种非常帅气的姿势躺倒在椅子上，当决晴控制着小人靠近的时候，仿佛已死的她突然抓住玩家的手，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从屏幕里传来。

　　“A corpse should be left well alone.”
　　——尸体应当享受安宁。

　　过于直白且熟悉的话语让决晴眼神一凝，他瞳孔微缩，仿佛怔住了。

　　修女姐姐可不会等他反应，抄起双刀一个劈砍，又连着一个虚晃，飘到身侧，挥刀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地方，直接把电视里的三角帽猎人干翻在原地。
　　从BOSS被激活到“已死亡”三个鲜红的大字出现在电视屏幕的上方，总共大概只用了五秒。

　　见到决晴一脸呆逼的样子，陆宇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样，没反应过来吧！”

　　这游戏本来就对新手特别不友好……不、别说新手了，就是陆宇这种PS4游戏的老玩家也免不了在初见的时候死去活来个上百次。
　　所以陆宇是故意的。

　　但决晴一直没缓过神。他的瞳孔逐渐变暗，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出现玛利亚女士跳劈而来的场景。
　　漆黑到难以目视的教堂、散发着锈味却异常锋利的刀刃、飘散在空气中的鲜血。

　　他仿佛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电视里的游戏场面。而这每一个带着死亡讯息的元素，都像是在刺激决晴的神经。

　　“决晴？”陆宇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看到决晴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握住手柄的姿势，深蓝色的瞳孔逐渐涣散，整个人微微颤动，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对劲：“喂，决晴？”

　　敌人……敌人，是敌人。
　　——是敌人就需要被歼灭。

　　“喂，决晴，你说句话。”这状态明显不对了，陆宇干脆以半跪的姿势挪到决晴的正面：“卧槽，该不会是傻了吧？决晴？！”

　　「Activating Defend Mode.」

　　“决晴！”

　　几乎是一瞬间，决晴突然浑身一颤，瞳孔里又重新倒影出陆宇焦急的模样。
　　决晴：“元帅？”
　　陆宇来不及纠正称呼的问题：“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决晴摇头道：“不，没有。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我天，我可是被你吓到了……”陆宇见状，原本绷着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他坐倒在地上，不自觉地舒出一口气，自嘲道：“原始人心脏比较弱，不经你这么吓的。”
　　说着，他重新爬起身。

　　然后，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已屠杀猎物”五个大字。

　　陆宇：“……”
　　陆宇有点懵：“诶？什么时候的事？”

　　不管玛利亚小姐姐是什么时候被干掉的，陆宇也决计不敢让决晴再碰这个游戏了。

　　“这什么垃圾游戏，太弱智了，咱们不玩这个。”他抢过手柄，三两下把PS4关了，然后开了任天堂的新主机：“你初来21世纪，那就给你见识一下我们这个年代最伟大的游戏公司，是多么地平易近人。”

　　陆宇是个略有收集癖的家伙，所以他的游戏主机里通常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游戏——这里面的一部分他可能玩过，甚至挺热衷的，但大部分他也就是买来囤着而已。
　　对此，他的解释是：老子花钱买的游戏，凭什么还要花时间来玩？

　　因此，作为任天堂新主机刚发售就存在的游戏，《1,2 switch》从新机第一天就一直躺在最靠后的位置，从来没有向前进过哪怕一步。

　　一来，这游戏是个派对游戏，不适合单人玩。二来，游戏本身就并非二代们首要的娱乐方式，陆宇身边的好友和同学们都不是什么热爱主机游戏的主。聊到游戏的时候，最多也就聊两句英雄联盟或者王者荣耀，能聊到个守望先锋都算不错了。

　　但作为两人互动的休闲娱乐小游戏，《1,2 switch》在这里出现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嗯，无污染无公害，甚至没有血腥镜头，特别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陆宇坐起身，从NS的主机上拆下一红一蓝两个Joy-con——这两个充当小手柄的东西可以说是任天堂新主机最大的创新点——他把蓝色的那个放到决晴手里，然后替他把手圈套上。

　　陆宇：“握好，我先调一下，然后教你怎么玩。”
　　说完就自顾自地折腾起自己的那个Joy-con了。

　　电视机里的小游戏在咕噜噜地转，决晴却丝毫没兴趣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小手柄，然后侧过头，一双眼睛里只剩下陆宇调试机器的侧脸。

　　元帅的侧脸很好看，足够干净也足够舒服。他可能是坐得时间有点久了，脚有些发麻，所以把右腿曲起，垂直踩在地上。可偏偏这人天性里还有点慵懒，能不使力的时候是绝对不愿意使的，所以就干脆把脑袋也搁在膝盖上，握着Joy-con的双手更是抱住了腿，手指拨弄着上面的小摇杆。
　　看上去有点滑稽的姿势，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元帅大人。

　　决晴微微垂下头：“对不起。”
　　陆宇忙着调配置，没转头：“对不起什么？”
　　决晴：“刚刚……”启动了防御模式、干掉了陆宇没打过的boss、还吓到了他。
　　“你小子……”陆宇满不在乎地回答：“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他左右拨弄着摇杆，想了想，补了一句：“可能确实吓到你了，抱歉啊。”

　　“没有，”决晴再次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决晴心想。他崇拜的元帅大人还在他的身边。
　　虽然有点坏心眼，虽然有点不设防，但是此刻的决晴真的很想把双手举过头顶，比出一个大大的V字，告诉别人，他的元帅大人有这么——这么——好。

　　就是这么——这么——好。

　　“有了，就这个吧。”
　　陆宇不知道决晴心里想了些什么，他在选定游戏后，轻轻拨了一下象征确定的“A”键。

　　《1,2 switch》本身就是由很多不同的小游戏拼凑而成的，每一个小游戏在开始之前都会播放一段短暂而又滑稽的教学视频。
　　陆宇选的这个小游戏模仿的是西部牛仔对决的场面，游戏的玩法很简单，只需要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当听到“Fire”的一声令下时，立即举起并按下Joy-con上面的按钮模拟开|枪即可。

　　玩法虽简单，里面的说法可不少。最首要的当然是不能先举手，听到指令之前一旦举手立即被判失败。而其次就是开枪的时机：这枪若是开得早，可能出现“枪未端平，弹已出膛”的尴尬场面；但若是开得太晚，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陆宇站起身，顺手把决晴也拽了起来。他没穿拖鞋，只穿了一双袜子，即使在原地跳两下活跃一下筋骨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但这一套动作却让对面的男人看出了一个信号。

　　——元帅这是要认真了。
　　——这看来是一场非常严肃的演习。

　　于是，决晴立即端正了态度。他站直身体，右手像是拿枪一样紧紧握着Joy-con，眼神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严阵以待。

　　发号施令的“Fire”响起前会有几秒短暂的空白，为了增加趣味性，这段空白的时长是完全随机的。

　　陆宇喉结微动，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决晴，比考高考英语听力还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声音。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是空气仿佛静止。

　　“Fire！”

　　陆宇可就在等这一刻，他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立即抬手，几乎同时按下了食指一直压着的按键，瞬间完成射击动作。
　　Yes，他的反应够快！陆宇暗自在手里握了个拳。

　　游戏的成绩并非立即公布，而是需要等上那么几秒钟，给系统充分的结算时间。陆宇虽不敢说稳操胜券，但多好有个七八分的把握。于是这人便神兜兜地在原地跳了两下，故作放松，还特别欠扁地在嘴里低吼：“啊，紧张！”

　　三秒后，某人看着悲凉的四个字母陷入了沉思。
　　陆宇：“……”

　　他指着决晴那边闪亮亮的三个字母，气道：“不行，再来一局。”

　　于是，之后的十局里，陆宇反复看到同样的四个字母出现在代表他那半边的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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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由
索尼大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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