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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思可是有凭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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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朝暮思念千百回,纵然依然不忘搜索她的踪迹,且每次目测到黑直发的女子依然会令他怦然心跳加速。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杰甚至越来越怀疑,也许,也许,那日的一切莫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那种激情的销魂乃至致命的欢愉,历历清晰如初,却是铁证如山。
只要他稍微意念及那天的经历和感受,就足于把那个不稳定的念头给推翻过去了。
那绝对不是个幻觉!
据悉,珍珠的形成,其实是异物入侵在蚌肉里头,蚌用上皮把它包住,以减少被摩擦的痛楚。于是,蚌用肉身一层又一层地包着这个异物,随着时间的推进形成一个表面光滑圆亮的物体,即成为了珍珠,被人类升格为珍贵的物品。
这其实是一种病态。
那个记忆,对方杰来说,亦是同样的状况。
他那个青春最初始的热情脉动炽焰的记忆,在失去她之后,每一次浮想时总令他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于是,在他脑海里她遂成了珍贵的记忆——他用思念一层又一层地裹上成为了一颗完美的珍珠。
事实上,这个记忆逐渐变得,或许不是为了实现,而是为了不实现才存在。
这足于使他整人顿时鲜活起来,甚至成了支撑他的精神鸦片。
他无法自拔地继续沉沦在那个漩涡里。
而他也发现那是他作为努力工作、好好向上的唯一动力。
也许,有那么一天她就会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他,遂而再自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尽管如此,有时方杰也禁不住会想,兴许没能再见这兴许是个完美的结局。
他以一种愚蠢迂回作法继续思念她,把真正的感情绑在绳端抛得远远,随波逐流好隐蔽自己的心。
如此一来,她将永远的完美地封存在他的相思里。永不幻灭。永不消失。直到自己人生的尽头。
每逢思维去到这个绝望点上时,方杰总毫无意识地双手的拇指不由己地来回轻搓摩挲着指尖打转。
这个动作似乎再一次提醒他,这双手曾经如斯游走过她每一寸皮肤的感觉。
他忘不了那个触感。
他觉得自己对她脸庞的每一个角度,她胴体的每一条曲线都熟悉无比。那不是学校数理课那种简单计算的几何学。
然后,他就知道了,那个表面看似已结痂的内心疮疤,事实上,仍血肉模糊。一次又一次的被戳痛时,他就知道了,那个栖息在他心上的痛感,是有着自己生命的,而且不断在滋长,甚至已蔓延根植到全身的神经线。
所以,他需要那个忙碌的工作来镇定自己。
只有在专心一致工作时,那个痛症才会乖乖地潜伏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不来干扰他。
乃至,外人眼中的勤奋有为青年方杰,是个不可思议的工作狂,是个完美主义达人,是个凡事不计较亲力亲为奔放洋气有深度的总裁。
机构里最常发生的事件,就是手下一早上班来到,遂发现昨天抓破头皮仍未能解决的据数分析列表报告,或者策划方案什么的,居然已妥妥的呈现在电脑画面上。各人不禁为自己擞抖抖的饭碗忧虑起来。
可是在会议上的方总,却若无其事只以“你仔细再看看,有无需要改进或添加的细节” 轻轻带过。
我的妈呀,你方总要不是大神,那肯定是彻夜把时间熬在这上头了。我要是不再加一把劲,那留在公司还有用么?
于是,方总的镇定剂,无形中成了机构里新注入的一股热血,大家拼了。
老方董事长时常会看到一幅画面:儿子带领着一群热血朝天的年轻部下在会议室,或者打从他办公室大玻璃前行色匆匆走过。心中的慰幸感油然而生,还是年轻人好,公司的确需要这种新血呀。
可是,被方杰猎来当近身特助的小贺,最是凄惨。
这晚眼看又是个不打烊的加班日,他凄惨地哀叹:“方总呀,你要是如此长期不懂下班时间,你我都只能像畜牲地活着…”
但通常得到的回应是,他这哥儿抬头给他一个解不开的悄然眼神。
这次也没例外,不过多了一抹良心:“既然如此,你就先行下班吧。有事我再找你。”
“不如这样,咱俩去喝一杯…”小贺仰头手指做了个干杯动作。
他想起一起打工那段无忧欢乐时光,哥儿俩还真像好哥儿,没有吹不起的牛皮,没有夸不下的海口,更没有打不出的响屁。由天南自由自在游走到地北。
可是,现在,唉,生活是富裕了,少了愁钱的烦恼,日子却过得像畜牲一样不幸——是人大概都不会以工作为代偿性的娱乐吧。
小贺十分肯定这点,就像他肯定每个月在银行的存款数字会增加多少一样。
但那种哥儿俩的老好时光,肯定是回不去了。
金钱是生活的轴承,人都围着金钱转,做了奴隶也不自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把这小哥儿偶尔拉出那个轴承,因为不愁金钱时,金钱不就是一堆数字而已嘛。
“那摩托你还留着吧?”方杰突然问起。
自他跟在方总身边,几乎已没时间再骑上那威风凛凛的机车去拉风老久了。
“我就是卖房子也不会卖掉它的,放心!还有,我的空闲时间就是耗在把它擦亮的任务上。”这大家伙倒是让小贺有过一段撩女成功率高峰期的回忆呢。
当然,在这同时,小贺不禁心里OS:天晓得,可能什么时候突然会被要回去,到时自己拿命来赔么?这个富二代,不,是富三代(人家打从祖辈已开始发迹了)的牛B任性,可不是普通的任性呵。
跟官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官姓什么吗?
就在小贺腹诽其间,方总居然关机收拾东西貌似真要下班。
“真要喝一杯?”小贺急涎着脸凑近问道。
“你知道我现在从来不在外边喝酒的。”
呃,这也是的,以方总如今的身份地位,万一喝醉了闹出任何事故,恐怕都会成为网上的丑闻热搜了——小贺是这样理解的。
事实是,方总不敢在外边喝酒,甚至不敢跟他人一起喝酒,就是怕自己酒后失控,会往满大街上去找心底里的那个人。
所以,他只敢一人躲着在家里喝。
喝醉了呢喃着她的名字,感觉她就在身边,然后,安静地阖上眼拥着她入梦。
方总就是以这种冷静,悄悄镇定自己,悄悄麻醉自己,悄悄放纵自己,度过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年。
“那…上你那儿还是我那儿?”小贺问得像在酒吧撩妹的语气,浑熟厚黑技能无下限般暧昧不已。
方总漠视掉他话中的病语,“回老宅吃饭去,你要去么?”
小贺咽了下口水,方宅厨子王大妈的手艺,说真的,可不是盖的,既丰富又多样化,八大菜系哪把刷子皆耍得似模似样。
最重要的,绝对无花无假不靠酱料蒙骗味蕾,完全就是那种出之母亲手艺,充满真材实料美味和精致手艺爱心。
有时真会让人给吃得想大哭,虽然自己的乡下母亲,从来也没有得到过那种丰盛的材料…呃…也差不多到该给母亲打钱的时候了…小贺的跳跃思维莫名落到这块上头倏然而止。
“你让我给你挡‘儿媳疲劳轰炸’的盾牌吧?”跟官那么久的小贺还有啥块不懂的。
“我妈说阿姨今儿弄到了正宗阳澄湖大闸蟹,可不是养殖的,随你爱来不来…”
方总语音未落,小贺已一副馋相毕露。别说当盾牌,当炖排都干——要把他身上的筋排骨切下拿来炖也得让他先吃饱后再说吧。吃货本性终极大勇可见一斑。
方母如今难得见儿子一面,让他平时回老宅转悠的借口,唯有靠食物这诱饵。跟在身边的小贺最幸福也最倒霉,太君娘娘不敢直接絮叨皇太子的婚姻大事,每逢见到小贺唯有指桑劝槐,老劝他快快娶房媳妇去。
说得好像只要小贺他娶了媳妇,娘娘自家的儿子就会随着照办似的。
(“太君娘娘呀,谁不想怀里抱有个嫩滑雪肌人儿,你道我喜欢孤家寡人度春宵吗?你让自家工作狂儿子先娶了,我才有活路啊。”他淌血的心太君娘娘怎么会懂,只好独自嘀咕。)
“说真的,你是独身主义者吗?”开着车的小贺禁不住好奇一问。
别的不说,瞪着青眼要打这个海归高大上主意的妹子,说多少就有多少,他小贺光是用脚指头去想都知道了。
可他方总倒是好,完全进入柳下惠模式。他要不是独身主义,恐怕就得让人怀疑有不治隐疾了,要么真如那漫天飞传流言中属于LGBT的阵营也。
“那你是说,你是独身主义者了呗?”方杰无可无不可地看了一眼握着驾驶盘的小贺,淡淡定定就反怼了回去。
@#¥!小贺冒了一头黑线。
突然觉得自己可是问了个,实在比自己真实智商值低于两万倍的其蠢无比问题。说起来,自己比他年长一岁迄今仍未娶,岂不是自搬大石砸往自己脚去。
尽管有一千头草泥马在心口狂奔着,但碍于现在的君臣身份,小贺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出口成脏,否则心中爆粗那句早就失控炸口而出了。
“大爷你仍未娶,小的怎敢冒犯先娶去…”换成白话,小贺其实是在说:方总你该去谈个恋爱吧,我才有空隙时间去撩妹呗。
“你的工作合约上附有这样的条规吗?”方总此言一出,足于把小贺雷得里外皆焦,无力交架立马崩溃。
好,算哥儿你踩点踩得够狠,够辣,够准。你小哥跟铁嘴是一家的,跟你斗嘴皮硬,大概十卡车柴烧完也炖你的不软。
罢了,小贺识趣的终于懂得三缄其口,乖乖把全盘注意力放在路面,安静地直朝方宅的路上开去。
不过,有关方总是否独身主义者这疑窦,在两人那夜对话过后没过几日,终于揭晓了。
对,就是在那一日,向来一副贵族王朝杀马特的方总,突然说话到一半掉线去。小贺的灵鼻直嗅到不简单的味道,就知道个中必有猫腻。
那日,方杰习惯成性地被一个黑直发吸引过去的目光,竟然,竟然,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那个人。
因为太真实了,反而让人有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因为过多的希望落空时刻,炼就了他的淡定。就算眼前出现的几乎是毫无变化的一个人,他也不急着去相认…直到她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软纸皮烟盒。
兴许清瘦的人比较容易躲开岁月那把杀猪刀。
她容颜未改,甚至一如既往,抽着同样一款牌子的香烟,甚至还是喜欢微微垂首、不经意地走神——甚至带着一样淡淡的哀怨。
他心痛如绞。
但偏偏是这种心痛如绞,BT的成为他的快乐源头。
那证实他真的曾有过如斯一段常让自己撕心裂肺初恋不是幻觉,自己曾有过如斯的血脉澎湃青春是真实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固然心痛她依然如此哀怨的面貌,但那也显示她没有跟其他人一起欢笑!
最令人嫉妒和难堪抓狂的,也是他在所有设想当中最为恐惧的场面,就是相遇时,正不巧看到她与他人一起欢笑——过得如斯好的她,自己无形中就成了没必要的存在了。
她的一成不变,遂把他已翻过差不多整十年的时光,牵引到时光穿梭机倒流回去,重置、启动,再活回来…
这次,绝对,不会,轻易就让她给溜走了。
这是方杰心中唯一的信念。
以致,无论她当时提出任何意见或协议他都会答应照办——关键在于,先要把船的线握在手里。
既然自己不能亲自出马,小贺这次可名副其实成了真正的得力助手。
于是,小贺特助摇身成特务小贺,到乔幸的住所外蹲点…任何有关她的动向,统统钜细无遗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小贺就是做黄粱高粱稉粱…把所有的粱都蒸熟再去梦多一遍,恐怕绝对也不会梦到,原来这小哥这些年来是在等待一个心上人。
而且,更甚的是,这个悦他之人,早已有他人捷足先悦之的——小贺自然很快就查获乔幸是个已婚妇。
至于那种年娇处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他自然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实的是,自己的单身狗生涯也许得到改写的机会了。
因为,如今的方总已从工作狂模式,改变成恋爱狂模式——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是失心疯的单恋形式。
但这总归是好事,绰绰有余可证明方总是个正常直男无疑。
没别的,因为外面纷纷扬扬流转着的各类蜚短流长中,居然还包括有一茬,就是怀疑小贺跟他哥儿俩互相有一腿的泼天荒谬谣言呢。
天晓得,就因为这谣言,小贺不但老常被太君娘娘连消带打的连环催婚不打紧,但是连认识的妹子都不把他当纯爷儿看待。
那才真正叫小贺痛心疾首啼笑皆非。
老子是直的好不好,这下,不必跳黄河了,自然可以洗得清清白白。所以,他哥儿的事,也等于他自己的事,势必要将“终成眷属”谱成为大结局才是王道。
当方杰对乔幸的背景底细摸熟后,再透过小贺出面找了个可信赖的专业探子继续跟进,每小时汇报。
“小哥,大事不好了。”这天小贺出去接了个电话,在会议中的方总电话立马出现了一条这样十万火急的短讯。
方总顿时脸色大变。
“大家休息十分钟。”会议暂停。
小贺等在门外,两人急走回方总私人办公室,开闭门会议。
“好像有点东窗事发了。”小贺乱用成语地说。
“怎么回事?”方总出现少有的稳不住神情。
“她家那口子好像也发纵指示,咱们门外汉可能看不出,但瞒不了懂看门道的内行家。”这是小贺刚接的汇报。
“咱们要不先撤了吧?”他提议。
方总沈吟了半晌,“别撤,换个机灵点的,别让人踩到影子就行了。你守住电话,让他随时报告。”日理万机的方总不得不返会议室去。
“其实咱们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既没跟她有直接联系或接触。她的日常生活作息也很简单。要不要先暂时缓一缓,等风吹过后才继续?”当夜两人回到方总私宅继续密议。
自从方总的恋情在小贺面前曝光后,他现在倒可以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了。哥儿俩的关系似乎显得更亲密去,大概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味。
“不行,我不能重蹈覆辙再错失她多一次。”方总的意志坚定无比。
听得此一说,小贺由当年的乡镇状元脑袋,经过这些年的都市教化早已成为社会菁英脑袋。这事儿不必多赘言,他自个儿也就可以整理出一套完整图表了。
就想呵,眼前这哥儿,由当日来借钱还钱的狂拽炫酷吊炸天,到现在的忧郁深沉无所谓,中间居然有段如此可歌可泣爱情故事。
不过呀,在咱单身狗里倒是隐藏得够深了。没别的,Orz,收下俺小贺的双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