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rgency》米余

5、我们不是神（上）

　　嘟嘟嘟嘟，急救科的HCU里仪器的警报声响不停。谷伏在患者的身上，不停地做心肺复苏按压心脏：“快点，去甲和巴胺推了几支了？”“全部让开，”有田已经准备好了除颤器，“第二次，三百焦。”高木却在这个时候跑进来：“谷医生、有田医生，ICU的佐藤先生不行了。”

　　时间回到这天中午，医院食堂里。
　　“你们几个实习生来急救科也一个多月了吧？”有田一边吃着乌冬面一边问他们，“感觉怎么样。”高木推了推眼镜：“感觉...习惯了？”“习惯了？”谷偷笑，“话说我来了半个月，我们急救科运气还算不错。”“运气不错。”海野看着两位医生。“还没有那种严重到，用尽全力，也救不回来的那种。”“我们也经历过不少救不回来的好不好，上次的那个车祸的不是没救回来吗。”草间捋了捋刘海，“我们知道，急救科一定有很多生离死别是我们做医生的阻止不了的。”谷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面。
　　“话说野村呢？”大家看向高木，高木却摇摇头：“不知道。”“今天你不跟着他上直升机吗？”“野村医生...今天带了两个护士...”有田翻了个白眼：“训练完医生开始想训练飞行护士了？他真当自己是超人吗？总显得比我们厉害很多的样子。”

　　内部电话响起，有田接了电话：“喂，东帝大急救科。”“这里是内科，最近流感增加，来看急诊的病患太多了，能不能来人帮忙下午看一下内科门诊。”有田无奈：“我是急救科的有田，现在就来。”挂了电话就抓起挂在椅背上不太用到的白大褂套在蓝色的制服外面，拿起听诊器挂塞进口袋：“草间来吗。”草间连忙站起来也抓起白大褂：“来来来。”
　　有田刚走，野村口袋里的呼机就响了起来：“喂。”“发生卡车碾压事故，一位患者下肢全部脱套，现在还有意识请求医用直升机。”“知道了。”谷站起来：“我要去吗。”“让那两个护士去。岛崎，带足血包。”说完就抓起急救包往外跑。直升机指挥室里，两位飞行也放下了还在吃的饭后点心，调度员开始工作：“Doctor heli, engine start.”
　　在直升机上，野村踩下通话开关：“东帝大直升机，伤者情况如何。”“现在还有意识，血压95/72，心跳135，输液已开。”“了解了，还有五分钟到达现场。”野村放开通话开关，转头对这两位护士：“去甲和多巴胺准备好随时推。”岛崎和相叶点点头。
　　到达现场后，野村也倒吸一口冷气。野村在平沙浦当飞行急救医也有三四年了，再加上本来就是外科医、急救医，见过各种严重的患者，但是面前的这一个，还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患者的下肢完全脱套、皮肉分离，血管暴露在外面连跳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出血量又大又快像个关不掉的水龙头。“先生，你听得见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吗。”“佐藤吾郎，好痛好痛，医生，救我。”还算有意识，但野村用手灯照了照患者的瞳孔，情况不是很好。“岛崎输血、推一支多巴胺。相叶，止血钳。”野村只好先用大量的纱布和止血钳止血，用肾上腺素稳住病人，这样的情况在现场是无法处理的。
　　最后野村和救护人员们是连身上的衣服都用上了，全部绑住才勉强止住了出些，将患者送上了直升机。
　　“急救科高木。”“这里直升机，患者五十代男性，碾压伤，下肢脱套，准备接收。请整形外科来帮忙。”“是，马上联系整形外科，但是谷医生和海野上救护车出诊了，刚刚出去，可能没有办法帮忙。”“有田呢。”“有田医生在内科帮忙看门诊。”“开什么玩笑，给我叫回来。”“是是。”挂掉电话，野村又拿起电话联系救护人员：“刚才的佐藤先生联系家属了没有，请他们直接到东帝大急救科。”

　　另一边，有田在内科门诊室里，流感病人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下一个。”
　　一个老太太一个人颤颤巍巍地走进诊室，草间赶快接过老太太的病历卡，并且扶她坐下。“相叶女士，您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发烧一直不退好多天了。”“我看看哦。”有田拿起体温计往老太太的头顶一击，三十九度二，这么高？！最近的流感患者虽然会发烧，但是多以咳嗽和三十八度左右的低烧为主要症状，难道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的缘故吗？“相叶女士，您除了发烧，咳嗽厉害吗。”“不怎么咳嗽，但总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喘不上气？有田拿起听诊器：“相叶女士，请您慢慢地呼吸吐气。”有田听到心脏有非常清晰的杂音，怀疑患者有心肌炎？转身开检查：“相叶女士，请您去抽血做个检查，再做个超声心电图。做完检查再来找我。”“谢谢医生。”老太太拿起病历，颤颤巍巍往外走，但还没走到门口，忽然感觉胸口喘不过气，心脏疼痛，倒在地上，接着就休克了。
　　“不是吧？”有田和草间赶快查看，让患者躺平，呼吸还有，但心跳骤停了。“草间，去找人送到抢救室去！”“是！”有田开始给患者做心肺复苏，按压心脏、人工呼吸。按压了二十下，她俯身听，还是没有心跳。她接着按压，又是二十次，俯身听，还是没有。“来了来了。”大家喊一二三，把病患抬上移动病床，有田索性爬上去，一边按压着病人的心肺，其他人一边把病患推去抢救室。
　　“诶？有田医生，我刚要找你，野村医生那里的病患好像很严重。”“我现在没空。”有田从移动病床上跳下来，“心跳终于恢复了。”说着解开患者的上衣，给患者贴上了心电监护仪的电极贴片。外面咔吱咔吱的螺旋桨声音传来，直升机回来了。高木赶紧跑出去，而整形外科只派来了一个刚刚转入整形外科专科的医生：“你好，我是江口。”
　　“一二三。”下了直升机，大家把患者抬换了病床，跑着先往CT室跑。照完CT有赶快推到了急诊室，这时候旁边相叶的心电监护仪叫起来，发生了室颤。“除颤仪。”草间推来了除颤仪，有田设定了电压：“全部让开，第一次，两百焦。”心电监护仪显示除颤成功。“快去抽血和做心肌活检，怀疑严重心肌炎。”“好。”
　　这边野村和江口已经打开患者的敷料，江口看到佐藤的下半生一片血肉模糊，有田赶快过来帮忙：“什么情况。”“碾压伤，有意识，但已经不如刚刚接手的时候了。”江口摇摇头：“我去请示上级医生。”说完就跑出去了。有田看了看患者病床挂的牌子：“佐藤先生，听得到吗，这里是医院了。”“听，得，到。”患者很吃力地才吐出几个字。有田让病患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腿，可以观察到，左下肢有触感、稍稍能够动，右下肢略有触感、完全不能动。
　　江口也很快，带着整形外科的副主任和他的导师就来了。佐藤的情况，整个从肚脐开始整个下半身的皮肤全部碾开了，虽然已经做了止血处理，血还是不停地流，上面在输血，下面在流血。整形外科的副主任西野和江口的导师三井眉头一皱：“这样下去根本上不了手术台。”相叶跑进来：“野村医生，佐藤先生的家属到了。”“马上来。”野村急忙跑出抢救室：“你们是佐藤吾郎的家属？”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还穿着职业OL装，明显是从工作单位里赶来的。“我是他女儿，我父亲怎么样了。”江口也跟出来：“说实话伤的非常重。整个肉全部露在外面，卡车是直接碾压过去的。骨盆是骨折了，人现在是休克状态，大出血，整个背后也是脱套状态。”佐藤的女儿听了只觉得可怕，但还未必听懂：“所以说会感染是吗。”野村摇头：“现在不是考虑感染的问题，是保命的问题。”佐藤的女儿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慌了神，但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自己的父亲这时候还需要她的冷静判断。“病危通知书先签一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