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rgency》米余

4、误诊

　　“呐，有田。”“嗯？”有田没当一回事，昨天值了晚班恰巧又遇上个急性胃穿孔的患者做了手术，正累的要趴下了，哪还有空听一早来睡得饱饱的谷说话。“我跟你说哦，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男人心动了。”“啊？！！！”有田怀疑自己的耳朵，从桌上突然跳起来：“你说什么？”谷笑了笑：“我问你，野村静香的髓液检查出了没。”有田从抽屉里拿出报告，放在桌上敲了敲：“昨天晚上十点出的。我们的病理科可真不容易。”“我们院啊，有些科室人多的噗出来，有的科室人手不足天天在加班。”“啊，是哦。已经确诊了，今天就会转去神经内科了。”“那就好。”谷抓起平板，“我去HCU看一下。”“去吧去吧，我趴着眯一会儿。”“谷医生真的没有喜欢过男人吗？”有田刚想趴下去，草间就来了，“有田医生，早。”有田用食指指着她：“不要和我说话。”
　　“有田，今天你跟我上直升机。”有田猛地一抬头，野村面无表情地把呼机扔给了她。“我昨天才值了夜班。”“谷已经连上了三天了。”“那让实习生去。”高木举起手：“野村医生，我可以的！”“有田，我可是每天都上。”“知道了，”有田把呼机塞进口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买杯特浓黑咖啡行了吧。”
　　有田在底楼大厅里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罐特浓黑咖啡，刚拉开拉环，就被人群的眼光驻足之处吸引——一个女人，捂着肚子痛的跪在地上起不来。有田一口闷掉一整罐咖啡，跑过去：“你怎么了。”“好痛，好痛。”这时病患的丈夫一边喊着“瞳”，一边跑过来。“这是怎么了？”“您是医生吗？妻子从总是肚子疼，已经来做了两次肠镜了都没查出什么来。所以今天我特地请了假一大早就陪她来做第三次肠镜，刚刚去给她挂了号。”“名字？”他咳嗽了两声，还带着呛回答：“我是若叶。”“若叶女士，您还可以站起来吗。”“嗯，好一点了。”有田和若叶先生扶着她慢慢站起来，一起去了消化内科。
　　有田在回急救科医局的路上觉得奇怪，一个肚子痛的这么厉害的病患，肠镜已经做了两次，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而且还会有时候痛，有时候没事？这是什么慢性疾病吗？“回来了？”“啊，是不是要晨会了。”“走吧。”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有田还在想着这个病患。“惠理，一直腹痛，但是做肠镜却查不出来病来你说是怎么回事。”“嗯？我们有这样的病人吗？”有田划着转椅到谷身旁：“是我今天早上遇到的消化内科的病人，说是已经做了两次肠镜了。”“嗯？”“痛的很厉害的样子。”“那就有可能，元病灶不在肠子吧。”“对哦，”有田噌地站起来，“那我要去提醒下她的主治医师。”“等等！”谷赶快拉住有田，“你这样直接去，等下不只是消化内科的主任，甚至是内科统括部长都要来找我们麻烦的。”有田叹了口气，皱起了八字眉，无力地坐下了。
　　野村的声音传来：“如果是病理科呢。”“病理科？”有田听到眼睛都亮了：“对哦，病理科给出其他的检查意见的话，说不定...”“说不定什么呀，”谷摇摇头，“在东帝大，病理科可是食物链最低端的。”野村站起来：“所以说大学医院就是麻烦。”说完就一个人去巡房了。
　　有田还是划回自己的桌子前，拿起内部电话：“你好是病理科吗。我想问一下有一位消化内科的病人的检查情况。是若叶女士。”电话那头一位女医生的声音却突然暴躁：“你们要问几次才够？我说了从肠镜活检的组织细胞诊断来看还是不能确诊，更不用说是克罗恩病了，难道还要逼我出假报告吗？”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电话那头愤怒的声音，响的几乎整个医局都听到了。
　　“克罗恩病？”草间渣渣眼睛，“所以病理检查才查不出吗？”高木举手：“如果是克罗病，是不是会开免疫抑制剂？”有田无奈地低下了头：“问题真多，大学里没学吗？”“好啦良子，你别想了。”谷从有田的口袋里抽出了呼机，“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是我值班。”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哦，是该好好睡一睡了。”“海野，今天你跟我一起值班对吧？”“嗯。”

　　这一夜值班相安无事，眼看马上就要到早上八点了。谷看了看已经手撑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海野，想想运气也是不错。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铃声响起，海野也迅速惊醒。谷马上接起电话：“喂你好，东帝大急救科。”“东区接到救护请求，一位四十代女性在家中咳血，可否接收？”“可以，请告知具体地址。”谷和海野对看一眼，拿起急救包，跑向救护车。海野一边跑，一边联络救护人员。
　　救护车很快开到一栋公寓楼前，谷和海野跑到二楼的人家。一进去就看到一位女士倒在地上咳血不止，旁边的丈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谷和海野扶住她：“担架、吸引、给氧。”海野一边递给谷吸引设备，一边转头问病人的丈夫：“怎么称呼。”病人的丈夫咳嗽连连：“若叶。妻子叫优子。”救护人员把病患抬上担架，谷给病患紧急吸引，并且套上了氧气罩。然后大家一起把患者送上了救护车，开往东帝大。
　　在救护车上，若叶先生显得十分担心和着急：“妻子没事吗？”“目前已经稳定下来了。到医院会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还要检查？查了三次肠镜才确定是克罗恩病，开了免疫抑制剂之后还以为腹痛会好，怎么突然咳血了。”“克罗恩病？”谷看了眼患者，“你们是不是昨天去消化内科看过病？”“对。”“确诊是克罗恩病还开了免疫抑制剂？”“是啊。”
　　谷低头沉思了片刻，非常严肃地看着海野：“海野，看着病人的状况。”海野点点头：“是。”
　　她拿起电话：“是病理科吗？”“我是病理科的间宫。”“我想问一下消化内科若叶优子女士的检查情况。”“你们到底要我说几次才够啊...”“我是急救科的谷，”谷打断她暴躁的埋怨，“若叶优子女士做过的检查都是什么结果，能简单说一下吗？”“急救科...？”电话那头的声音谨慎起来，“检查结果已经否定了癌症和真菌感染...”“患者有咳血的情况，患者的丈夫有咳嗽的状况。”若叶先生听到不解地看着谷：“我？”
　　“不是吐血是咳血？你是怀疑...？”“是。”“我明白了，患者到院后马上安排IGRA。”说完挂了电话。“γ干扰素释放试验分析技术？”海野不可置信地看着谷，“结核？”“马上安排单人病房准备隔离，”谷看向若叶先生，“若叶先生，您也要进行隔离检查治疗。还有您还有别的亲戚朋友有感冒咳嗽的症状吗？”
　　到了东帝大，有田和野村已经到岗，实习生们也来帮忙安排隔离和检查。

　　医院的大厅的自动售货机面前，有田刚打算投币，就被谷抢先了，并按下了特浓黑咖啡：“就当是道歉了。”“为什么道歉？”“若叶女士的事情，我应该和你多关心一下的，而不是让你别管闲事似的。”有田掏出自动售货机里的咖啡：“没办法，是消化内科的误诊，即便我们说了，他们也不会听的。”“良子，当一个急救医真的很不错。”有田把咖啡递给谷：“但你要答应我，下次我们要一起去跟别的科室吵架哦，反正最后，是林主任负责。”“当然。”
　　病理科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确定夫妇两人同时罹患了肺结核，而若叶女士的结核一开始感染后并未发病，事实上大部分的病人都未至发病，所以不知道自己得了结核病的人大有人在，她也是其中一个。没有发病的话，虽然不会向外传播病菌，但是体内就不同了，唾液和血液将结核病菌传至全身，碰巧在肠部发病，然而却被消化内科急于求成诊断为克罗恩病，并且使用了免疫抑制剂，从而促使了肺结核的扩散，导致潜伏至今的肺结核发病。若叶女士的消化内科主治医还强辩说若叶女士的手臂上有注射过卡介苗的痕迹，但是幼儿时期的注射卡介苗到了这个年纪并维持不了多少作用，最后这个医生被内科统括部长直接开除了。

　　医院的走廊里，野村和间宫擦肩而过，却同时停下了脚步。“还是一样暴躁的脾气呢。”“你为什么来大学医院，你不是一直不理解我来东帝大。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才...”野村转身：“为了建造理想的急救科。”“你总是在想这些很远很大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诊断更多一个病人而已。哪里的病患多，我就去哪里。”“有柚这样的病理医在，东帝大，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