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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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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和亚瑟赶到日本后,正好遇上音乐厅爆炸案,日本警方一开始不想和FBI合作,但阿尔声明音乐厅爆炸案很可能正是他们来追踪的嫌疑人所为。日本人虽然不十分愿意,却也不想得罪FBI的人,只能让他们加入。
阿尔和亚瑟已经在发生爆炸案的音乐厅取证完毕,他们发现炸弹当时安放在舞台上方,爆炸的威力震得灯架掉下来,砸中现场唯一的受害者——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受伤昏迷的罗德里赫很快被送进医院,目前仍然没有恢复意识。
阿尔在舞台的地板上发现一个弹洞,子弹还嵌在里面,这个方位当时应该没有人,子弹落在这里很奇怪。现场的保安人员证实:爆炸发生后,黑暗中确实响起枪声,两个可疑人物一前一后从三楼露台逃离。这一点日本警方也已确认,并且在三楼露台上发现嫌疑人留下的九节鞭。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亚瑟绷着脸说。
“为什么?”阿尔晃动证物袋,里面那条奇异的金属鞭子闪着寒光,令他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王耀时的对话。虽然那时候已经听王耀讲解过九节鞭这种武器,但这还是阿尔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
“我比较好奇保安的说法,他说逃走的是两个人。”亚瑟没有回答阿尔的问题,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
“追查他们的逃跑路线就知道了。”阿尔把证物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日本警方提供一切细节。
进一步调查后得知,爆炸发生后不久,闹市区的一座办公楼里曾有人报警,称当时有两个怪人先后跑进楼里,并破坏了该楼第十层的一扇窗户,之后便不知去向。另有人传言,附近的一家购物中心里也出现两个疑似互相追逐的人。
“两个互相追逐的人?这么说并非两个协同作案的犯人。”阿尔摸着下巴说,他猛然想起来王耀几乎每次都是单独行动,似乎王耀唯一一次与人搭档是——和他阿尔一起。
“喜欢单独行动的杀手,但是失手了很奇怪。”亚瑟努力回忆,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失手的经历,几乎。至少从没有这么明显的失手。
来到那座高层办公楼的十层,阿尔和亚瑟很快发现那扇破碎的窗户,从残留的玻璃来看,受到冲击的应该是玻璃右上角,应是用逃生锤或其他更具威力的东西破坏的。
“他们不可能从这里下去。”阿尔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十楼的高度令人不寒而栗。
亚瑟扫视周围的环境,忽然指着对面废弃公寓楼的一扇窗子:“那里!”
阿尔看着对面那扇同样破碎的窗户:“呵!他们是日本蜘蛛侠吗?”
“也许不是日本的土特产。”亚瑟说着往电梯口走去,阿尔也立刻跟上。
二人来到对面的废弃公寓,一级一级爬上老旧的楼梯,楼梯扶手锈迹斑斑,墙角结着蜘蛛网,整个楼内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这个地方真适合上演日式恐怖片,阿尔不禁想。
来到那个窗户po掉的房间,屋内一片狼藉,满地碎bo璃,好些碎片上都沾着xue迹,这使得整个房子更具kong怖气息。阿尔蹲下来仔细检查地面的灰尘:“有人倒在地上过,还有跑着离开的脚印,但没有打斗的迹象。”
“所以他们并没在这里撞上,”亚瑟也蹲下来,“或者说追人的那一个没在这里追上逃跑的那一个。”
取了一些碎片作证物后,两人回到办公楼,调取监视录像。结果比他们预想的顺利得多:门口的监视器清晰地录下了两名闯入者,第一个人是个红头发的,由于头发的遮掩看不清相貌;第二个人正是王耀。
“果然又是他,”阿尔把影像定格在王耀出现的画面,“看来我得去探访一个人。”
随后,两人又到附近那家购物中心查看监视录影,在服装区的录像里,那个红头发的跑进画面后拿了几件衣物便消失了,随后出现的是一个蒙着面的□□女子。女子离开后片刻,王耀出现在画面里,他茫然地东张西望,显然遗失了他的目标。
亚瑟沉默地把画面调回□□女子出现的一刻,把图像放大,他盯着画面上女人的双眼许久,终于轻轻叹口气。
是她。
本田菊的和室永远这么干净舒适,但如果你的脸总是被人按在这间和室的榻榻米上,恐怕就不会觉得有半点舒适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让我脸着地?”半边脸腮被死死压在干燥的榻榻米上,王耀费力地动着嘴唇。
一向冷静的本田菊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如果那个杀手得手了,现在我的脸还不知道贴在什么地方呢!”
“可是他没得手,我让他失败了,记得吗?”王耀希望这能为自己挣回点分。
“你还敢为如此拙劣的表现辩解?你的任务是在他动手之前发现他并干掉他!”本田菊挥手让猩猩兄弟放开王耀,在王耀获得自由并想翻身坐起的一瞬亲自把他按回榻榻米上,只不过这次是仰面朝天。
“没错,只是这次的情况在我意料之外。”王耀的呼吸变得困难——本田菊的右手卡在他脖子上,把他钉在榻榻米上不能动弹。
“哪些在你的意料之外?你不是具有人类所不具备的天使脑子吗?”本田菊讥讽道,从容地抓住王耀想反抗的右手按到底下的人脑袋旁边。
“另一个杀手……”王耀脸涨得通红,用左手扯本田菊扼在他喉咙上的手。
“谁?”本田菊丝毫没有放松钳制。
“精灵……”王耀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本田菊突然放开他的压制,王耀急促地吸气,呛得自己不停咳嗽。
“他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怎么确定是他?”本田菊紧锁眉头,俯身盯着王耀。
王耀不得不放松了一会儿他的下颚,然后半闭着眼睛说:“我在美国时就和他碰上过,他让我栽了跟头。”
“所以你以为受雇来杀我的正是他?”本田菊脑子转得很快。
“不错,但后来我发现不是他。”王耀恢复得差不多了,用手肘支撑身体要爬起来。
本田菊猛然把王耀按回去,即便榻榻米很舒适,王耀的脑袋也磕得不轻。
“再、也、没、有、第、二、次!”本田菊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饶恕你的下一次失手!”
“无所谓,”王耀毫不畏惧地看着本田菊的眼睛,“如果下一次失手,我不可能再活下来。”
瓷器落地的声音令纠缠在榻榻米上的两人反射性地往拉门看去:本田樱惊恐地看着他们,她手里端的茶具掉了一地。
两个男人互相看看,忽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
“樱!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本田菊头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
“对不起!”本田樱匆匆拉上纸门,一溜小跑离开了。
王耀揉揉脑袋坐起来,看着呆若木鸡的本田菊不知该说什么。
“马上给我滚出去!!”本田菊冲王耀咆哮。
王耀飞也似地跑出和室。
路德维希满头大汗地冲进医院,他在得知爆炸事件后第一时间赶到东京。路德没有让费里希安诺随行,自从法国那次有惊无险的遭遇后,他再也不让自己单纯的爱人靠近任何危险的事。
问清路德的身份后,医生向他说明了罗德里赫的情况:“有些脑震荡,但并不严重,顺利的话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过来。”说到这里,医生顿了顿:“但是他的右手伤得很重,有一根钢条刺穿了他的手掌……”
“他有危险吗?”路德焦急地问。
“他不会残疾,但是,”医生看着这个外国青年的蓝眼睛,那里写满忧虑,“他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再也……不能了吗?”路德呆呆地重复这句话,他深知音乐对罗德里赫来说有多么重要。
医生摇摇头,表示遗憾。
路德呆愣的眼珠迟缓地转动:“我可以去看他吗?”
“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医生说完便让护士带路德去了罗德里赫的病房。
病床上的罗德里赫还未醒来,此时他有一副天真的睡颜,与他平时高傲的表情完全不同。路德没有察觉自己的微笑,宽厚而宠爱的微笑,他知道罗德里赫此时放松的面容完全是因为昏迷所致,但他愿意将这个表情想象成小时候那个还足够坦率的罗德曾经对他露出的,同样的表情。路德轻轻握住罗德未受伤的左手,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这一度是他熟悉的,却又遗忘了那么多年。
从废弃公寓楼里带回来的玻璃碎片上的血迹属于两个人,这个证据没有什么帮助,监控录像已经能证明这一点,而且其中一人已确认是王耀,另一个尚不能确定身份。想到这里,阿尔停止在头脑中整理线索,他想起来亚瑟看到第二个嫌疑人时的表情,亚瑟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愿与他分享。
“亚瑟,我们得谈谈。”阿尔来到隔壁亚瑟的房间。
亚瑟桌子上铺满照片,都是监控画面的截图——好像还掺杂了几张生活照。
“什么事?”亚瑟把照片拢起来。
“你在看什么?”阿尔指指亚瑟手中的照片。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亚瑟把照片扔在桌上,但阿尔注意到还有几张捏在他手里,亚瑟用不引人注意的动作把手中剩下的照片揣进裤兜。
“明天我要去见一个人。”阿尔让自己忽略了亚瑟的动作,毕竟他也有单独行动的想法。
“你自己?”亚瑟挑起一侧的粗眉毛。
“对,我自己。”阿尔肯定地说。他曾经与那个阴狠的男人打过交道,但那时他是和王耀一起。
“那么,我也有要单独去见的人。”亚瑟揉揉眉心。
“成交。”阿尔说完便离开了。
阿尔走后,亚瑟把裤兜里的照片掏出来,一一排开在桌面上。他抽出其中一张,照片上是十八岁的April,镜头在她的侧上方,以俯拍的角度照出她的半侧面。亚瑟又拿出那个□□女子监控的截图,他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久久地看着两幅画面上女性的眼睛。
十八岁之前的April一直是个柔和的人,但稳重之中又有好强的心。
再一次被放倒在垫子上,April不服气地爬起来:“再来!”
亚瑟却不想继续了:“算了吧,你今天都输两次了,我可不想把你打晕。”
“大话别说得太早,我还能打。”April戴着拳套的双手又拉开架式。
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的劣势渐渐表现出来,April在技巧方面绝不输于亚瑟,但体力却明显处于下风。女性纤细的骨架不适于肉搏,虽然亚瑟和April都深知这一点,但他们俩一个从不认输,另一个从不放水,其结果就是April身上总带着各种淤伤,同时,亚瑟也并非毫发无伤。
“最后一次,你可别哭!”亚瑟坏笑着冲上来。
以往,April总是灵巧地闪开这种莽撞的攻击。但今天她输得太多心有不甘,结果用同样莽撞的方式迎了上去。亚瑟一记重拳,April的身体几乎是从空中摔回垫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嘶……”April在垫子上痛苦地缩起身体,慢慢消化被击打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丢脸的shen吟。
“所以我说到此为止吧。”亚瑟耸耸肩。
“不,还没完呢!”April又爬起来,“你数到九了吗?”
“April!”亚瑟有点生气了,“我可不希望你明天请病假!”
“我可以说这是大猩猩哥鲁德干的,或者是莱克斯·卢瑟那个秃子又来找我的麻烦。”April摇摇晃晃站起来,这种程度的伤痛还不至于让她趴下,但刚才那一下摔得她有点晕。
“大猩猩哥鲁德一直追在沃利屁股后面,卢瑟天天找克拉克·肯特的麻烦,没时间欺负你。”亚瑟指出April谎话的漏洞。
正在姐弟二人僵持的时候,约翰·柯克兰走进训练室:“孩子们,自相残杀的游戏有趣吗?”
“爸爸?”
“约翰?”
二人一起开心地叫道,亚瑟从拳台的绳子底下钻出去,April则轻巧地从绳子上方翻过来。
“嘿,你们浑身都是汗!”约翰用力按一按亚瑟的肩膀,又怜爱地揉了揉April的脑袋,把她汗湿的黑发揉得更乱。
“鉴于我要离开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愿你们不要天天都像这样打得热火朝天。”约翰微笑着说。
“希望如此。”亚瑟意味深长地看看April。
“我知道挑衅的总是April,不过你下手也太重了。”约翰笑着指指April脸上的新伤,“让你的姐妹这个样子去学校?”
“她凶猛得像头母豹子。”亚瑟低声抱怨。
“约翰,你要离开?”April注意到约翰的话。
“是的,一个保密度很高的案子,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约翰略有些严肃地说。
亚瑟和April都没有追问,多年以来,他们已经养成不问多余的话的习惯。
“我这就要和你们告别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太淘气。”约翰面带微笑地叮嘱姐弟俩。
约翰抱住和自己一般高大的儿子:“再见,孩子。”
“再见,爸爸。”亚瑟在父亲肩头上轻声说。
约翰又搂住April,亲吻了她的面颊:“再见,甜心。”
“再见,约翰。”April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稍后,约翰离开家门,走出院子的时候又回头向站在房子门口的母子三人挥别。
而那也是亚瑟最后一次同他的父亲告别。
之后,亚瑟再收到关于父亲的消息便是死讯。对于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双亲之一的不幸更重大和悲痛的消息了。但约翰的死讯就是一条非常简短的通知,措辞委婉而毫无诚意,标准的官方风格。至于他真正的死因:“非常抱歉,但是我们无可奉告。”
当时亚瑟没哭,April也没哭。当噩耗刚刚降临的时候,人们很难立刻消化他们所了解的可怕事实,而不会在第一时间产生强烈的悲痛,亚瑟正是如此。而April有更好的理由不去哭,她已经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死亡而痛哭过了,即使现在她也为失去养父而痛心,却只能平静地等待悲伤在沉默中自行化解。
只有约翰的妻子、亚瑟的母亲在哭泣,从早晨到中午,甚至晕厥过去。姐弟俩不得不将悲痛过度的母亲送进医院。
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亚瑟一声不吭,他张着双膝,把两只臂肘拄在大腿上,头低得很深。April在长椅旁边靠墙站着,时不时把重心在双脚之间交换。
医生向他们说明母亲的病情时,April的表现还勉强算是镇定,而亚瑟始终保持深深低着头的姿势不动。
医务人员来了又走,从雕塑一样的姐弟二人身边经过。
不知是几点,April感到明显的饥饿,她转向长椅上的亚瑟,后者还在扮演活体雕塑。April走到亚瑟身边坐下,把他的肩膀扳过来,让他面向自己。亚瑟碧绿的眼睛里映出April的影子,但他根本没在看她。April展开双臂抱住亚瑟的脖子,用力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前。
在April温暖的胸膛上,亚瑟失声痛哭。
约翰的去世不能让时间停滞,亚瑟和April正面临申请大学的问题,尽管他们还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两人都在沉默地计划自己的未来。亚瑟决定专攻法律,他在官方向他们陈述的约翰的死因中发现不可思议的疑点,如果这是一个无人肯解答的疑惑,那么他要亲自追查到底。
April同样不接受约翰的死因,她轻描淡写地对亚瑟说过一句:“在前进的时候被水平角度的子弹击中后脑,而且身后还有自己人,这样的愚蠢错误约翰会犯吗?”她多年以前见识过约翰的能力,那个时候包围他的敌人何止来自背后?而约翰不仅轻松地杀死了那些有罪之人,还让处于极度绝望之下的April毫发无伤。
亚瑟与April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亚瑟为申请大学而忙碌,April却迷上一些奇怪的武器。
当April拿着那条奇怪的金属鞭子在院子里挥舞时,亚瑟皱起眉头:“April,这是什么东西?”
“九节鞭,”April答道,“这是一种巧妙的中国武器,它可以弥补体力上的差距。”她说着看向亚瑟,那眼神似乎在向亚瑟挑战:要不要比一场?
亚瑟摇摇头:“我看它很危险,如果你想要武器,仓库里那把旧扫帚很不错。”
April把九节鞭收起来,严肃地看着亚瑟:“亚瑟,你有什么打算?”
“关于什么的打算?”亚瑟扬扬眉毛。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April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是我的大学申请,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我想学法律。”亚瑟躲闪着她的目光。
“然后当一个骗人的律师,专门帮助那些恶棍逃过有罪的宣判吗?”April扬起下巴。
“不,我总有一天要进FBI。”亚瑟正视着他的姐妹。
“FBI?和约翰一样……”April喃喃地说。
“是的,我必须进入其中才有可能知道真相,为了我们的父亲。”亚瑟坚定地说。
“约翰就在其中,可他恐怕到死都不知道真相。”April低着头轻声说。
“也许他知道。”亚瑟扭头看着花池里干枯的落叶,春天时这里会开满色彩斑斓的风信子。
“亚瑟,你不觉得这世界上该死而未死的人太多了吗?”April突然幽幽地说。
亚瑟吃惊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审判者般的冷酷。
亚瑟一把夺过April手里的九节鞭:“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最好回你的房间去睡一觉。”说完匆匆回屋子里去了。
April看着院子里萧瑟的景色,还有她这些年居住的这座房子,她细细地用她的眼睛和心灵记录着一草一木。今后,她将带着这些回忆,永远离开这座宁静的院子,这个舒适的家。
规则之下的正义不能拯救一个正直的人的生命,那就只有追求不受规则限制的、黑色的正义。从今天开始,April将不复存在,留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上的将是一位举起审判之剑的复仇者,她名叫王春燕。
当天晚上,April离开了,她在她干净整洁的、再也不会躺上去的床铺上留下她高一万圣节派对上穿的那套服装,她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任何人都会看出来,衣服的主人不会再回来了。而她带走的只有当年亚瑟第一次借给她的漫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