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四时》巫楹

24、隔云（三）

　　易展第一次听到他这番言论，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好麻烦你为我做什么，好意心领了。”说完又暗自懊恼是否言重了。
　　燕无袖倒是点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气都不喘地接着道:“那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本来按照规矩，我们拿钱办事，不问是非，更加不该去查主家的消息……但他这一单，实在叫我们为难。”
　　易展：“怎么？”
　　燕无袖一笑：“他请四时谷的第一剑清明，去杀月华阁阁主易展。”
　　易展：“……”这岂止是为难？这根本不可能办到吧！
　　他一脸木然，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先一步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嗯？我那名牌还没从议事堂拿走么？你们留着好上香还是怎么的？”
　　燕无袖：“他根本没去议事堂。后来弟子对他解释你不在的消息，他才又指了‘清明之外剑法最高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清明”的存在。
　　易展微微拧眉，燕无袖却存心让他不安生似的，又话锋一转：“我记得你先前同我提过一个‘庙堂将军’。你似乎同他相熟？”
　　易展：“尹长风？我不是说他是崔暮的那口子？挺熟… …这还跟他有关系？”
　　燕无袖道：“他就是我们那位客人。”
　　屋内咣当一声响，七零八碎的果壳洒了一地，杯盘狼藉。动手的人却好像把所有情绪都封死在了刚才那猛的一站里，他只是死死盯着燕无袖的双眼，什么困意混沌早已不翼而飞，面色冷静的可怕。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话传出去，浮浩楼得疯。”
　　燕无袖默不作声。半晌，易展如梦初醒地喃喃：“不对啊，他小子大难不死，跑回来不赶快跟崔向晚报平安，费劲巴拉找我做什么？天地良心，老子当年跟他清清白白……完了完了，这回瓜田李下，是说不清了，等着跟他一块被姓崔的下油锅吧。”
　　燕无袖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据我所知，民间对你们这样的，更偏向于浸猪笼。”
　　易展：“… …”
　　燕无袖拆完他的台，又忍不住问：“你就不担心他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
　　自从听到“尹兴”两个字，易展就是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小命的存续胸有成竹了。闻言，他也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燕无袖无端的就觉得他在这一笑里，把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隔得很远。
　　他鬼使神差地问：“你难道要说，你们俩心有灵犀，所以他不会害你？”
　　易展大惊：“崔暮才是我兄弟，你想让我阋墙？”
　　然后又在燕无袖脸色没来得及从震惊转冷之时老老实实说了句人话权作安抚：“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