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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到梦想的距离(上) ...
开学第二周的周末,沙婉和邬童参加了留守儿童公益项目的志愿者活动,去实地探望留守儿童。
本来是沙婉一人提前报了名,但邬童把唱歌所得薪水和小费一股脑儿给了她,拜托她一并献爱心。她才知道,邬童原本就计划打工所得全部像她一样捐给留守儿童,所以他每场演出都很卖力,就是希望多拿些小费,能靠自己的力量给孩子们多点帮助。沙婉很感动,她便邀请邬童同行,她想那里的小朋友也会喜欢这个善良的大哥哥。
大巴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从清晨开到晌午,才到了村口。但由于进村没有硬化公路,又刚下了几天连阴雨,大巴车极易陷入泥潭打滑,于是所有人扛着大包小包下车,换乘热情的老乡们迎接他们的自家车具——牛车、马车、驴车或三轮车,才能到达公益项目援助的村小学所在地。
一路上,村民们兴高采烈,轻车熟路。志愿者们都在乡间坑洼小道被颠簸得够呛,飞溅的泥浆防不胜防,打在裤脚甚至衣衫,牛马的草料混着和沿途粪便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骚味,隔着口罩都熏人。半道儿又飘了一阵细雨,老乡准备的塑料布、他们自带的伞和雨衣都忙着保护车上的捐赠品,顾不得自己,几乎人人都挨淋了。
预想过条件艰苦,但没想到一开头就这么折腾,沙婉内疚地望着邬童。他在大巴车穿山过洞时就开始晕车,吃了晕车药,贴了防晕贴,也不太见效,吐了几次,脸色苍白,半瘫在座位,有气无力。
现在倒是露天平路了,可大土坑套着小水洼,还是颠来颠去,又加上淋雨,邬童并不比在大巴上舒服太多。胃里的酸胀和头部的晕眩,使他连咽水都费劲,他双臂环抱,撑在膝盖上,拼命忍着不适。沙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减轻他的不适,就干脆凑近点,把他胳膊放平,拉他伏在自己膝头,一下下帮他顺着后背。许是有点适应了泥泞路况,许是沙婉的举动让他窝心,邬童觉得没那么难过了,他反过来安慰沙婉,没事的,别担心,我能坚持。
到了村小学,天已放晴,日头跑出来遛弯,暖洋洋地驱散阴雨的潮湿,只留下两道彩虹一浓一淡挂在山头,像是对大城市来的好心人的欢迎横幅。
简单休整与餐饮后,大家开始分头工作。给孩子们分发学习用品、衣物、被褥、食品、日用品,帮忙修葺校舍,给简陋的图书室摆上新书和有声故事盒子,给代课老师更换教具和辅导教材,布置教室,送上教师慰问金,回头还要挨家挨户去送助学金。
邬童被安排为孩子们代教音乐和体育课,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完全不像学校的学校,和在这样落魄学校里上学的孩子们。本来他想去做体力活,但带队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给闭塞的孩子们带来外面世界的活力,给缺少父母陪伴的留守儿童送上精神快乐,也很重要,发挥他所长,好好做两天“邬童老师”。
他印象中,青石破瓦泥砖房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可教室和校舍就是这样的几个老古董连成一排,外墙皮脱落得不少,斑驳的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红漆大字亮得扎眼。操场就是老古董前的一大片空地,中间竖着一杆木头旗杆,破旧的红旗耷拉着,挨着教室一头有铁皮棚子下支了一口灶火和大锅,用来热饭和煮菜。铁棚子对面顶头架着一个有些歪扭的木质篮球架,篮网破了三分之一,晃荡着似乎要掉下来,据说这还是上一批支教青年来时帮孩子们修的,是孩子们唯一的体育设施。
以前有同学说他锦衣玉食,不知疾苦,他总不服气反驳,如今见到这幅光景,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他无法想象这些幼小的孩童,是怎样一日复一日困苦生活,又要如何才能“快乐”成长。
他的心像被钢针扎上,比之前晕车还说不出的难受。倒是围着他的几十个不同年级的小孩儿,鼓着小手掌,个个兴奋地看着他,纯洁的眼神充满期待,他们都听说这个城里来的帅气哥哥多才多艺,会教他们很多好玩的呢。
这样童真的情绪感染了邬童,他按下苦涩,打起笑脸,从包里翻出尤克里里,坐在孩子们给他搬来的板凳上,为他们弹唱,教他们学歌。之后带他们跳舞,城里孩子流行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这里的小朋友跳得笨拙,却十分认真。对了,还有体育,他拿出平时棒球训练的运动小游戏,简化后教孩子们分组对抗,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两节课的时长,他已经和小家伙们打成一片,大伙儿哥哥长哥哥短地甜甜叫他,围坐在他身边听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名叫叮当,约莫六岁,大胆地趴进他怀里,不一会儿,睡得香甜。
“小婉,你男朋友可真不错,颜值高又暖心,看起来家教和家境也很好。”一个和沙婉一起布置教室的麻花辫姑娘,向窗外望了一会儿,又坐下来拿着彩色油漆刷笔,在墙上作画,“要是姐我当年读书能遇着这绩优股,一定牢牢抓住,也不至于现在单身狗。”
在另一头举着画刷的沙婉,正按照琳琳画好的雪人与圣诞树图案轮廓,往里填充颜色。听到琳琳突然这么说,手一抖,一刷子绿油漆,差点捅瞎“雪人”的“一只眼”。“琳琳姐,那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们棒球队的王牌投手,对,还是我们校草,还是……还是……总之,就还不是我男朋友。” 她心虚地辩解着。
“还——不——是男朋友,”琳琳故意拖长声调,“那就是说以后是咯,早晚得是,是这意思吧?”
“不理你了,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哟,爱呢,不分早和晚,只分有没有,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友情忠告。如果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就像夏天冰镇的啤酒,冬天温暖的手套,那就是这个人了。对哦,你还不能喝酒,那就换成夏天冰镇的可乐,冬天温暖的手套,嘿嘿。”
琳琳继续目不转睛刷着墙,沙婉的心绪却集中不起来了。
“男朋友”“爱”“喜欢”这些词汇,被人这么直白反复讲出来,有一种巨大的喜悦侵袭她四肢百骸,又有一种不确定的慌乱,闷得她脑袋嗡嗡响。这三个词语在她心里盘旋交错,无数个邬童的身影在脑海来来回回,她使劲摇摇头,想把混乱的信息甩出神经中枢,却是徒劳,不知何时起,那个身影早已安营扎寨,不可动摇。
翌日清早,东方刚亮起鱼肚白。
鸡鸣鸟语,间或穿插远处人家飘来的狗吠,大自然的声响,唤醒乡间新一天。
薄雾缭绕,晨露微寒,猛不丁容易让人抖一激灵,清新的空气却也使人心旷神怡。
邬童裹着外套,蹑手蹑脚从一户老乡家屋里走出,又轻轻带上门,来到院中草垛旁,就着一个蒲苇垫子席地而坐。他微微斜靠在草垛上,插上耳机,听着老旧随身听,里面是母亲亲切的话语。
昨夜他辗转反侧,挨到天亮就出来透气。倒不是嫌弃老乡家睡不舒服,他被安排在叮当家住宿,已是全村硬件条件最好的之一。只是,叮当小朋友睡前请大城市来的帅气哥哥讲故事,邬童捧上绘本讲得认真,叮当听得入神,合上书本时,叮当说了一句,上次听人讲睡前故事,还是妈妈过年回来时,故事书也是妈妈带回来的,他想妈妈了,可是还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他都快记不清妈妈讲故事的样子了。
叮当软萌的童声,落在邬童耳中却如千斤锤,措不及防砸了心间一个窟窿,激荡起他同样对母亲的思念。纷至沓来的回忆,支棱着无数利爪从窟窿里喷涌而出,每一只爪子都心脏四周狠狠挠出五指血印,疼得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村子里像叮当这样的小孩很多,父母外出打工,留下老人照顾孙儿辈,他们每天都盼着家长早点回来,多陪陪他们。白天,在说起自己父母时,好几个孩子都哭了。这种缺失陪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邬童完全懂得,他又何尝不想见到母亲,只是这些孩子尚有盼头,而他却与母亲天人永隔。晚上当叮当再度提到“想妈妈”,邬童的情绪有些收不住,“妈妈”这个星球最美最暖的称谓,于他已恍如隔世。
清早的村落,人们大多还在酣睡中,志愿者们也还要一阵子才集合,刚好给他足够的时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品味过去,平复心绪。
一抹倩影由远及近,驻足在草垛旁,慢慢坐在邬童身边。
邬童专注在耳机的声音,并未察觉有何异响。他闭着眼,湿漉漉的睫毛闪动,沾了厚厚一层露水,混合着昨晚没淌出来泪,让脸庞一片冰凉,嘴角有些咸涩。忽然他感觉有谁的指腹抚过脸颊,细腻轻柔又带着他熟悉的温度,小心拭去那些悲伤的痕迹。他抬起一手,握住那手手腕,停顿了十几秒,睁开眼,扭过头,果然是沙婉。
他放开沙婉的手腕,两手胡乱在脸上抹一把,扯下耳机,努力露出标志性小虎牙微笑,依旧选了一副调侃的语调,“怎么不多睡会儿?女生不都爱赖床嘛,班长大人不会是要当周扒皮一大早来监工吧。”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邬童怔住了,他摸摸沙婉的额头,“没发烧呀,一大早说什么糊话。”
“如果不是我拉你来这儿,你就不会见到这么多想念爸爸妈妈的留守儿童,也不会触景生情这么难过了。对不起,是我考虑太少,又一次撕开你的伤口。对不起!对不起!”
和邬童一样,沙婉昨晚也难安眠。
白天她看到好几次邬童和孩子们玩耍时,笑得像他们一样天真灿烂,可他背过身时的失神落寞却统统烙入她眼中。她才意识到,她疏忽了这里孩子们的背景对邬童可能造成的刺激,她为此自责不已。孩子们对自己母亲思念的表达,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残忍,毕竟,他的母亲永远不会踏上归家的路途。所以,她早早来寻邬童,她明白他一定不好受,而她就是“罪魁祸首”。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我要谢谢你给我一个做公益的机会。“邬童揉揉沙婉后脑的秀发,声音略有疲惫却含着一贯的真诚,”我妈以前常教育我,助人为乐。虽然我还是忍不住难过,但我知道她在天上看到我帮助这些孩子,会很欣慰。何况,我总要学会自己面对生活,不是吗?”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不想你一个人承受痛苦……可我能为你做的,却太少……”
本是道歉,结果却换成被安慰。沙婉仰起头,红了眼眶,鼻子微微抽动。她伸手抵住鼻尖,试图控制泛上来的泪光盈盈,泪珠却像收到了召唤,肆无忌惮踏平防线,攻城掠地。
猛然间,她被拽入了一个怀抱。
棒球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她趴在他背上时一模一样,胸腔里跳动的节奏完美复刻了她失足跌入他怀中的“砰砰砰”。她下颚正好抵在他肩窝,耳腮贴着一点他的后颈,许是雾气萦绕,使他皮肤比以前感觉都凉薄了些,但油然而生的安宁,却是不变。
“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身边!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很好。”邬童把双臂箍紧些,鼻息传来少女发间惯常的柠檬清香。这种清香仿佛使人置身于阳光满溢的花园,轻风扫过柠檬树,迷途的人寻味而至,却见树下少女精灵般莞尔起舞,他报以微笑,一瞬间,整个心灵世界都清朗了。
“以后的路会怎样,没人知道。但我确定的是,我想和你同行,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他设想过在他准备好以后,会在一个精心设计的浪漫场景下,认真说着有仪式感的告白,将埋藏的情感向心仪的小姑娘倾诉。不曾料到,在简陋的农家小院,以干草垛为背景,当他再次看到眼前的女生为他留下珍贵的泪水,滴答在他心湖,颗颗精粹,点点有声。他再也不愿思前顾后,只想用一个拥抱和一份真心把他们之间的羁绊栓住。
日光漫出天际,炊烟袅袅升起,朝霞映照了远山黛色,也欣喜地跃上篱笆小院里的草垛,又翻个跟头,为一对相拥的人儿镀上彩色。侧颜温柔的男生诉说着什么,少女的脸上依然挂着未干的泪痕,唇线却轻快地弯起弧度,承接了这山间晨曦最唯美的笔触。
琳琳解释“喜欢”是夏天冰镇的可乐,冬天温暖的手套,沙婉深以为然,但此刻她还要加上几句——春风来的时候,你躲在他身后,让风儿把他的气息吹入你每个张开的毛孔,牢牢嵌入心脉;秋叶落的时候,你牵上他的手,踩下的每一个脚步伴随着树叶咔嚓,都是跟他有关的记忆。如果人生只有一季,那就任选一季有他的时光;如果人生没有四季,那一起创造,他在的每一个节点,都是四季的开启。
下午,与山里的孩子们分别的时刻到了,大家都舍不得志愿者们。叮当抱着邬童的大腿,眼泪汪汪,不想他离开,连家里的小黄狗都摇着尾巴,一圈圈绕着邬童转。
邬童蹲下来,用纸巾擦擦叮当的鼻涕一把泪两行,把他的乱发和衣领整理好,拽过叮当的小手,在他手心放上一枚五角硬币。
“叮当,乖,不哭了。哥哥会回来看你的,走前送你个神奇的礼物,”邬童指指叮当手上的硬币,“这是之前你小婉姐姐送给哥哥的,叫幸运币,会带来好运和幸福哦。哥哥有了它,就有了好多的开心,现在把它交给你,哥哥希望你也能有很多开心。答应我,你会好好保管,好吗?”
“嗯。”叮当带着哭腔,攥紧小拳头,郑重点头。
“乖。”邬童给了小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哥哥在远方也会关注你的,记住,你不是孤单一个人,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勇敢。”
“嗯。我听哥哥的话。”叮当搂上邬童的脖子,在他脸上不舍地蹭了又蹭。
离别不可避免的到来,送行的孩子们化成小点,越来越远,古朴的村落隔离在了大山之后。
一趟公益行,邬童的生活体验变了,心情变了,人物关系也变了,不变的是山路十八弯,他照晕不误,米水难进,脸色苍白。看着沙婉紧蹙的眉头,揪心的眼神,连握着他的手都出了细密的汗,即便现在有气无力,也忽地起了“撩妹”之心。
“哎,你那五毛钱挺值的。”
“什么呀?”
“本公子身价还是很不错的,可你用区区五毛钱就赢走了本公子的芳心,是不是超值?”
“难受成这样,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路不够陡,我去跟司机大叔说一声,再开快点。”
沙婉佯装起身,被邬童拉住。
“别动。让我靠会儿。”说着,邬童斜靠在沙婉肩上,脑袋耷拉向她颈窝,“好像,舒服了一点。”
“那就多靠会儿。我们女生的肩膀也很可靠的,巾帼不让须眉。”
“嗯。”
邬童轻哼一声,闭上眼,不再言语,一手与沙婉十指交错相握,拇指轻轻来回滑动在她手上虎口。
路有万千种,相通的是,凡路必有终点,而到达终点前,同行者也不乏各奔东西。邬童是个理智的人,他深知这道理。只是,无论能否携手走到终点,他都希望千山万水中,他们一起踏过的每段路途都有意义,每次回眸都诚心相顾。就像打棒球,上场就没有退却的理由,不论结果,唯有百分百尽力。
熬了好久,可算写到撒大糖!!
留守儿童公益活动背景源于我长期参与的公益项目,码字前正好去了一个年度分享活动,就顺势写进来了。让我们的邬童公子和班长大人在帮助他人时也帮助自己,更加明白所拥有的生活是多么珍贵,而及时拥有可以拥有的丰沛纯情,又是多么重要。so,有爱心的少年最可爱也最值得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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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到梦想的距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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