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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悲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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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老人如枯木般无了生气,不舍的望着眼前止不住泪水的女孩,她感觉她的思绪越飘越远,渐渐抓不住,脑中所想的无数话语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老人用力呼吸着,企图清醒一些,“小离……”床边哭泣的女孩抬起头,两颗已红肿的双眼一直盯着她,脸庞爬满了道道醒目的泪痕。
“在祖母的柜子里,有一个包袱,在祖母死后,你拿着那个包袱去找你爹……”
洛离不停的摇着头,她一直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悲伤的不知道该言语什么,仿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哭,她希望她能多留住祖母一会,哪怕只有一会。“祖母,就算您离开了,我也绝对不会去找他的,您知道小离的……”
老人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她仅有的思绪被拖了回来。
她试图撑起身子,使尽了全部力气,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重重落下,呼吸渐渐微弱。洛离试图坐起身,被老人用力拉住。
“洛离,你要是想让祖母走的安心,你一定要去找……找你爹,不要……”她胸膛不断的起起伏伏,可是从嘴里呼出的气息少之又少,洛离止住了啜泣声,拼尽全力想捕捉祖母每一个字。
老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洛离害怕的坐直身子,双手用尽力气的握住那双干枯的手。床上老人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紧紧的盯着床边的女孩,然后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洛离看着手中紧握的手慢慢的垂下,床上的老人永远合上了她的眼睛,像一尊雕像般失去了任何气息。洛离无措的看着已经离去的老人,她松开握住老人的一只手,另一只手颤抖的抚摸着老人的面庞。
她张大了嘴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绝望的望着老人如往常般安宁的睡颜。好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悲恸的哭喊,“祖母,你真的不要小离了吗?祖母,祖母,啊……祖母,啊!”
她用力的攥紧老人的手,脸不自主的贴在老人的手,决堤的泪水顺着老人的手臂落在了床上,砸出道道漩涡。“祖母,小离以后会乖乖的听您的话的,小离不会再惹您生气了,您回来好不好,您回来再看看小离好不好……”她感觉她的心空了,多年来一直填满的心突然空了。
突然,她注意到了桌上的碗,如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般,颤颤巍巍的爬过去,决绝的将碗挥到地上,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房间内发出阵阵回声。
乌黑的汤汁溅在她的粉色纱裙上,她仿佛尝到了汤汁的味道,很苦很苦,苦到令她麻木。
她瘦弱的小脸被泪水浸透,额前碎发散乱的垂在脸颊上,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
她拿起散落在裙边的碎片,回头望着床上的老人,嘴角突然浮现了一丝微笑,苍白无助,“祖母,小离这就去陪您!”她右手紧紧捏着碎片的边缘,用碎片剜在左手白嫩的手腕上,一瞬间,鲜血涌出。她颤抖的用右手衣袖抹去脸颊旁的泪水,带着她最灿烂的笑容,爬到了床边,安静的像往常等待祖母睡醒般,趴在床边。
李洛站在床边,看着好不容易齐整了的*房间,满意的拍了拍手,拍打掉手上的尘土,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他苦恼的望着帐顶,大口的叹着气。身下木板硌的他浑身疼。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以往的生活轨道上去。他用宽大的手掌捂住眼睛,捂住眼角即将落下的一滴泪。
“李洛?”外面响起叩叩的敲门声,李洛惊坐起了身子,笨拙而匆忙的抹掉两颊的泪水,呼出了一口气,笑脸盈盈的看见师爷拿着一些衣物站在门口。刘能看着整洁不少的屋内,面对李洛时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这几套衣服给你。”李洛看着师爷手中所捧的几套衣物,感激接过,细致的捧在手里,不断的道谢。
刘师爷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望着齐整的屋内,满意的点着头。因为笑脸纹,双眼挤到了只剩下一条小小的缝,搭在桌上的手示意着他坐下。
李洛迟钝了一会,乖巧的坐在一旁,将手里的衣物放在桌上,眉眼盈笑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刘能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朝气,眉目间不再似刚刚那般愁云惨淡,倒有着几分身先士卒的愤慨。“李洛,这几套是快班的衣物。你先跟着何信吧,明天一早我便带你去见他。”
李洛乖巧的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抓着右手,师爷刚刚的那番话,他听的云里雾里的。刘能看着显得有几分愚笨的李洛,笑开了怀。
“李洛啊,衙役分为皂、捕、快以及壮。我们衙门的情况,目前实在不容乐观。仅剩的衙役都是那些跟你一样,在衙门里寻个生计勉强过活。在县太爷办案时在一旁执行刑讯和拷问的是皂班。侦查案件和缉捕盗贼,有时也充当护卫的是捕役。”
“近来衙门主要负责的便是跟秦风寨那群山贼有关的,大人便将皂、快归为一体。”
“快班主要负责的是巡夜、传唤以及逮捕。壮班负责看守监狱以及守卫粮仓金库。”
“因为你初来乍到,许多具体事务还不透彻。所以我刚刚跟跟大人商量过了,让你跟着何信。”
李洛怔怔的坐着,完全没有想到,衙役职责竟然如此之细。果然,他在这就是个睁眼瞎了啊。
他乖巧的点着头,虽然依旧懵懵懂懂的,但起码也知道了大体该负责的范围。“师爷,谢谢你。李洛在这什么都不懂,还希望以后师爷能多费劲指导指导李洛。李洛天生脑子笨。”
他傻傻的摸着后额头,不好意思的用着尽量古代的话诉说。
师爷满意的点着头,有趣的摸着自己的山羊小胡须,站起身,“明日卯时我过来寻你,你穿戴整齐后我便带你去寻何信。”他边说边往外走,李洛笑盈盈的送师爷出门,之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着如何将自己这大白话诌成他们古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