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狐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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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夕把蒸馏酒的技术卖给了樊楼，得了一笔巨利，可这并没有冲淡小院的压抑气氛。官家到底因范希文劝其立皇太弟，感觉被伤了作为男人的自尊，贬谪了范希文后，又因欧阳修、余希古、尹洙等人相继维护范希文、为他辩护、指责他人，继而开始疏远、甚至排斥、与范希文欧阳修等交往密切的倡导反腐的这一派官员。
这样的政治形式，带给小院一种大难临头、即将覆没的压抑气氛，因王益和曾易占都是谋求这一派倡导反腐的官员帮助，一时竟是卡在汴梁无着无落，也无可继续走动的。小院里气氛，跟着朝廷的动向，整个春节的气氛都很沉郁。
过完年没几天，曾巩来找獾郎和林夕。
“介甫，范希文明日离京，我们去送送？”
林夕看獾郎皱眉，就替獾郎把话说出来，“子固，你现在去送范希文会拖累到你父亲的。”
曾巩一下子顿住，如果只是自己难为无所谓，要是拖累到父亲？
“子固，阿夕说的有道理，你莫要使姑外祖的处境更艰难了。”
曾巩沮丧地坐下，双手掩面。半晌才喃喃如耳语，“介甫，我竟然连送送范希文都不能！”
二人同情地看着他，也不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到他。獾郎给曾巩倒了一杯水，推推他的肩膀说：“子固，喝水。”
曾巩捧起水，看着碗里荡漾的波纹发呆，沉默一会儿说：“介甫，过了年，我要去太学读书了。你们去不去？”
獾郎摇头，“子固，阿夕不科举，我在家自己读书就可以。你要是去了太学，明年秋天就可以参加发解试了。”
“是呀。可就是考上进士又能如何。”曾巩有些愤懑。
“子固，不考上进士，说啥也没人听的，你说是不？”林夕凉凉地给曾巩降温，愤青是没有出路的。
“阿夕。”獾郎不赞同地阻止林夕。“子固，先考上进士了。阿夕以前说我，不考上进士做官，难道要爹爹和阿娘养我一辈子吗？”
曾巩摸摸林夕的头发，林夕侧身假装没躲过去。“林夕，你说的对。不管想做什么，先考上进士，不能让爹爹和阿娘养一辈子。”
林夕一笑，递了一本书给曾巩，“才送来的新书，一起看。”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捧书读起来。
林夕很为没见到范希文遗憾。
上元节的时候，王益和曾易占打点起精神对三个孩子说：“你俩带林夕去看灯，好好玩。”
曾巩和獾郎因知道各自父亲的差事还没有着落，都没什么兴趣，林夕也不好说自己去可以。獾郎看着林夕有些失意，还是搁下在家读书、陪父亲的心意，对王益说：“爹爹，若你们都不想去，你们在家对弈吧，我自己带阿夕去了。”
王益想想说道：“今日有好多各式面具，不妨戴着去游玩。”
獾郎点头，王益又解下自己的钱袋，獾郎推却道：“爹爹，我还有银钱呢。”
王益知道林夕富裕，而獾郎又是对钱财没概念的，不对，是和林夕没有钱财概念，笑笑，收回自己的钱袋。叮嘱獾郎几句要拉好了林夕，放二人出门看灯。
出了富春坊，只见外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坊巷的街口，已经挂起各型灯笼，亮如白昼。獾郎先拉着林夕，买了一模一样的二个小丑面具，仔细给林夕带好，才拉着林夕往相国寺走。
“阿夕，听说东华门的灯火最是璀璨。我们先去相国寺，再去东华门。”
街上很多男女都穿得光鲜亮丽，带着奇形怪状的各式面具，敲锣打鼓唱戏的，也拥挤在街道上。没出坊门多远，就有围成一圈的人群，惊叫声、喝彩声，冲破天际。二人好奇地挤进去，原来是杂耍的。就见穿着红衣的女子，原地一转，空空的手心里，就捧出一盏白兔灯，赢得阵阵喝彩。再一转，一拍手，手里捧出扑棱翅膀的锦鸡，喝彩声更是响亮。
二人看了一会儿退出来，继续往相国寺走。街上有成群结队的女子，穿着五彩衣服，簪花熏香，边走边唱歌。数十人的队伍，后面又跟了一些看热闹的，越发显得场面吸引人了。
“阿夕，这些女子好高啊。”二人经过唱歌的人群，獾郎转头对林夕说。
那唱歌的听到了，仰头咧嘴对獾郎笑，喉结突兀地显露出来，吓得獾郎拉着林夕后退一步，贴在林夕的耳边说：“居然是男子穿了女娘的衣裳。”
“男扮女装啊。”二人笑着看了一会儿。
相国寺人山人海，林夕拉住獾郎说：“我们莫挤进去了，人太多了。”
二人先往宣德门去。见宣德门前已经搭建了灯山，从宣德门往御街南望，御街的两廊挂着各式彩灯，御街两廊下，是歌舞百戏的艺人各占一处在欢歌展示绝技，有头顶鞠蹴不落地的，有在空中绳索翻跟斗的，还有推着小车卖各种小吃，令人目不暇给。
随着人流，二人拉着手挤去东华门，沿途不停地有人鸣放爆竹，有卖灯的铺子，在灯下挂了谜语、或者对子，不停有人猜出了谜底，换一盏灯笼提在手上。
“阿夕，你要吗？”
“要。要那个走马灯。”
獾郎拉着林夕过去，见那走马灯下面写的一行字：走马灯，灯走马，灯停马不走。
獾郎看着上联就定住了，嘴里喃喃自语，想了好一会儿，惭愧地说“阿夕，我对了几个，都觉得不好。”
“那就算了吧。这店家就这盏灯招徕人呢。你对的好了，他就没新奇的了。”
边上一人说：“小郎好大的口气，是对不出来吧。”
林夕看那人笑笑，大声对站在一边的店主道：“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清脆的声音一落，那店主大笑着说：“小郎对的好。”上前就要解灯，林夕赶紧摆手，扯着獾郎离开了。
“阿夕，刚刚你对得很好啊。”
“以前看过这对子，不是我对的，呵呵。”
二人还没挤到东华门，人山人海，已经是寸步难行。
“阿夕，还往东华门去吗？”
“算了，挤不过去的。我们去吃汤圆吧。”
二人往皇墙根去，沿着皇墙根，摆小吃摊档的，一家挨着一家，皇城的卫士们隔几步就站了一个，也不管这些摆摊的、吃小吃的。人声鼎沸，环绕着皇城，这可能是有皇帝以来，就亲民的王朝了。
二人挑了个人少的摊子，坐下来一人吃要了一晚汤圆。林夕摘了面具，小心地吹着，那卖汤圆的娘子对獾郎说：“小郎君，你家小娘子就是穿了男孩子的衣服，你还是要看好了她。这么精致的小娘子，略逛逛就家去吧。每年的上元夜，都会丢些小郎、小娘子的。”
说得獾郎有些发窘，“谢谢娘子提醒。这就是我家小郎，不是小娘子。”
那娘子赞道：“小郎可比小娘子还俊。”
二人匆匆吃了汤圆，带好面具。
“獾郎，我们回吧。”
“好。”
二人十指相扣，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回到小院已经是快子时了。王益还在等他俩，见二人平平安安回来，才放心去睡。
“阿夕，韶州也有灯会的，与汴京差太远了。”
“汴京的上元夜，是我见过的最热闹的了。”
二人说着话，简单洗漱了，各自钻进床帐。
“阿夕，那对联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啊？”
“不记得是哪个话本子了。”
“话本子啊。话本还有这么好的对子？”
“当然啦。不然我看过的正书，你都看过的，你可见过那对子。”
“没有。”
“睡吧。很晚了。”
“好。”
后来，对这个纯粹游玩的上元夜，獾郎曾做诗《癸卯追感正月十五事》曰：“正月端门夜，金舆缥缈中。传觞三鼓罢，纵观万人同。警跸声如在，嬉游事已空。但令千载后，追詠太平功。”
对于正月十五的元宵之夜，他还另有诗句：“车马纷纷白昼同，万家灯火暖春风。”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白狐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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