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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白狐16 ...

  •   北宋的开封府府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太宗为晋王的时候做过这位置,真宗为太子的时候也做过这位置。因开封府人口众多,事务繁杂,开封府府尹要担负着京师的治安管理、刑狱案件审理,还要承担救灾恤民、环境治理、平定物价,发解本府举人、所辖县赋税征收等众多事宜也得管。

      最难为的是开封府还有诸多的赵家子孙、高官显贵,而市井无赖们也层出不穷地、花样翻新地寻衅滋事,每天打架斗殴的也不少,多的时候过百余起。赵家皇帝呢,都是老好人性子,遇到赵家子孙被惩罚,求求情,就心软了。而赵家皇帝,就是遇上东京的拢袖娇民,也会往后缩的,比如想扩建内宫,遇到不肯搬迁的钉子户,就放弃了扩建内宫,退让了事。所以,这管理开封府的,遇上这样软和的、不能撑腰的皇帝,没几把刷子,上压下挤的,得憋屈死自个。

      事多、难为,非能人做不了这位置。又因这位置熬得人呕心沥血的,就成了官员能力如何、能否晋升的一道考核关隘,于是这开封府是常换掌事的府尹。细数大宋开国的年头,还比不过换过的开封府府尹的人数呢。可无论哪一任的开封府府尹、权知府事的人,除了皇子,也俱是翰林、翰林学士以及杂学士出身,都是名动一时、震慑一方的佼佼者。

      只说这景佑三年五月才上任的能人张逸,是以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张逸是在范仲淹后接手开封府,所以压力颇大。只因范仲淹,在景佑二年十一月以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内刚外和,决事如神,使得南衙的小吏也不敢弄奸,京邑肃然称治”,赞誉满满。京师曾谣曰:“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

      张逸顶着前任光辉成就的压力,对京畿一番考核后,在七月上奏朝廷:捕得逃卒张兴等人,“常集同类匿内城前渠中,谓之‘无忧洞’,请修闭京城里外渠口”。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这一下使得京畿的治安明显好转,坑蒙拐骗偷等事大幅降低。当今官家赞其:“有司能守法,朕何忧也。”

      皇帝才说过表彰张逸的话,开封府就遇到光天化日之下的掳人之事,简直是一巴掌拍到张逸脸。张逸正忙着准备京畿秋闱发解开封府举人试,接了衙役的传讯,立即就传人升堂。

      獾郎和林夕随着官差一起到了开封府。就见开封府大堂宽敞明亮,二边站立的衙役齐顿庭梃警众,肃穆威严,吓得跟着看热闹的,都乖乖地闭了嘴巴。林夕以为要跪倒拜见知府,双膝刚屈,獾郎以为林夕被庭梃吓着,忙伸手架住,小声安慰,“阿夕,莫怕。”原来这时候北宋的百姓,见官是不需要跪的。

      林夕悄悄往上看,见一着紫服大袖襕袍威严中年人,戴着黑色展脚幞头,紧抿双唇,横眉怒目,面沉似水,端着是横戈跃马的威严气势。遂收了视线,只看自己脚尖的前三寸地方。

      张逸升堂,一看堂前躺着二个昏迷不醒的。站着的4人,一个穿着年轻士子常见的白布袍、沾了零星血迹,扯得有些凌乱、留着好像在地上滚过的痕迹、强作镇定的少年郎;一个十岁左右、靠着那少年郎才站住的、才束发的小郎;还有一个鼻青脸肿、前襟衣袖都血迹斑驳、神色愤愤的、短打扮的猥亵汉子,还在用帕子捂着流血的鼻子;唯剩下的那个中年人,虽生了和气的脸庞,但是衣衫脏污、一身斗殴后的痕迹,却是一幅正气满满的、快来夸我的表情。

      于是张逸打定主意,先问这个急着要别人夸奖的人。一拍惊堂木,帽翅跟着震动,只听他一声大喝, “兀那汉子,何方人士,为何殴斗?”

      那店主看张逸问自己,整理下圆领右衽的半截袍子领口,往上拱手,大声道:“回官人,某是富春坊北街卖棉被的店主李乙。王郎君带那小郎君来我家买货,突听到小郎惊叫。某家跟王郎君后面出去,见这汉子与王郎君滚到一处,被王郎君一脚踢伤脸面。小的劝说他去医馆,告诉他识得王郎君家,可找去王郎君家里。不想这汉子居然挥拳殴打。小的见其行事奸邪,非是小的要斗殴,是这汉子不依常理论事。”

      张逸再问撞獾郎的汉子,那汉子却说:“官人,小的是街上帮闲的丁乙。因小的行路急,才撞了人,活该被那郎君踢伤,是以不想要其赔药费。可恨那店主拦着小的不给去医馆,故才与其殴斗的。

      张逸问到獾郎,獾郎深吸气后,往上抱拳行礼,“官人,我是临川人,姓王,名安石,随父上京等候起复。今晨再去李乙的店里添置棉被等,突听到同来的小兄弟惊叫,急奔出去,却见一大汉把我兄弟往车上抛。我想救兄弟,可这汉子冲出来撞倒我,还抱住我的腿不松。若非贼人翻车,怕是再难追到我兄弟了。”语毕哽咽,还不忘向上慷慨陈词,“望官人彻查贼人,还民众平安乾坤。”眼神热切地望向张逸。

      张逸现在已经明了这案子的始末了,看看紧靠少年郎站立,始终低头的小郎,心里叹一声,“罢了,这小郎怕是吓着了,也用不着再问他了。”不过,看那少年郎虽受了惊吓,还能奋力踹伤歹人,追去解救自己兄弟,现陈词又条理清楚,心生好感,暗赞一声好少年。

      惊堂木再拍,其声响亮,张逸喝到:“来人,弄醒那俩贼囚,先各打二十大板,再拖上来问话。”便发签了下去。

      衙役得令,上前往那俩贼人中按去,俩贼徒旋即醒来,见已是在公堂上了。那赶车还有些懵懂,那在车里想用帕子、堵了林夕嘴的却是明了形式。见衙役来拖人,往上就喊“官人,官人,小的知错了。”

      张逸也不理会他的叫喊,衙役们几人上来,把二人拖到大堂中间,抹肩压腿的,按得牢牢的。就过来4个打板子的衙役,各举着人高的衫木厚板,一替一下,往二贼臀部拍去,“啪,啪,啪”……边上还有人在一五一十地计数。三板子下去,那两贼就大声痛叫,直叫得围观的众人毛骨悚然。

      倾刻打完了二十板子,那俩贼不待张逸再问,就老老实实地招认:原是在瓦市玩了一夜,清晨出城途中,看那小郎君相貌清俊,想抢了卖去南风馆。那撞人的汉子是同伙,故意撞人,好阻拦追出来的人。

      那撞人的还在推说自己只是偶然撞到人,獾郎气恨不已,往上拱手抱拳对张逸说:“官人,这厮诡言狡辩。既是偶然撞到我,为何抱住我双腿不松?”

      张逸点头,对那撞人的汉子说:“你不认也无妨,撞人后抱着这郎君不松手;又与店家撕打想逃离;你的同伙也招认了。你若不招出脱逃的那个去向,定加罪一等。”

      那汉子兀自强辩是无意撞人,张逸也不理会,抽出签子说:“你若是想讨一顿板子,本官就成全了你。还是老实供出那脱逃的贼人去向。”

      那汉子悻悻,畏惧地看着才被打了二十板的俩人,心有余悸地闭了嘴。

      张逸追问那三贼脱逃了的同伙,三贼人皆推脱不知。张逸待要打板子,那赶车的告饶,“官人,非是小的不说,那厮见了我们如此阵仗地抓进官府了,如何能回去平时住处。”

      其余二人也跟着附和,“官人,请饶我等,确是不知啊。”

      这时候,林夕清脆的童音在寂静大堂响起,“老马识途,定能找去贼窝。”

      张逸见那小郎虽是瘦瘦弱弱地、只低头依靠着那少年郎,但抬头说话的一瞬间,眼里却不见什么惊恐。不禁就对这小童感兴趣了,温和问道:“如何个老马识途的法子?”

      林夕朗声回道:“官人,不妨让我和那俩匹马说说话,让它们带着官差找去贼人老巢?”

      张逸笑了,这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看林夕认真的样子,怜惜他才受了惊吓,就吩咐衙役带了兄弟俩过去。然后表彰了那店主的义勇,自己继续拷问那三人。

      衙役带着林夕和獾郎去看那俩匹马,那马见了林夕惴惴不安,林夕拽着马耳朵,嘀嘀咕咕了几句话,衙役看着既好笑又吃惊。等林夕嘀咕完了,那两匹马拉着车往外走。林夕看着呆呆的衙役说:“请官人快跟了去找贼人的老巢吧。”

      几个衙役将信将疑地跟上去,跳上马车而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白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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