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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白狐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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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益带长随早早去了吏部,獾郎依旧是早起读书。待林夕收拾妥当了去找獾郎,已经是日上三杆,獾郎好脾气地看着林夕笑笑,问道:“阿夕,昨夜睡的可好?”
林夕点头,“比驿站好多了。你呢?”
“我也睡的很好。店里的小二哥说陈经济已经过来了。”
“那我们就过去吧。”
獾郎收了手里的书,锁了房门。“阿夕,你屋子锁好了?”
“嗯。早晨吃点什么?”
“我爹爹说外面随处都有吃的,叮嘱我拉好你,别让人拐走了。”獾郎侧头看看林夕,比他矮了一头多,还是那么瘦瘦弱弱的,遮在自己阴影里的脸颊,细腻得像自家的二妹妹。他有时候看着阿夕,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是阿夕换上大妹妹的衣裙,是不是会比大妹妹更漂亮。不过就是一想而已,真说出来,怕是阿夕就恼了,再怎么身体羸弱,阿夕也是男孩子。
陈经济见了獾郎、林夕,赶紧上来招呼,“见过二位衙内。”
獾郎回礼,“陈经济莫客气,唤我王三哥就好。”
林夕也跟在边上回礼。
那陈经济笑笑,还是坚持说:“郎君客气,小郎君端的是有气派。”
陈经济带了二人向外走,边走边介绍房子,“内城这一片是右二坊,因吏部、御史台等就在左近,房价并不便宜,但就是办事便利。北面那一片是右一坊,衙门差不多的都在那里。从这边宜秋门出去就是外城的热闹处,比州桥处的热闹不差多少。左一坊是热闹的瓦子,也是高价的地头。”
獾郎听得认真,林夕开口问道:“外城的价格呢?”
“小郎君问外城?得看外城的哪一坊了。南厢国子监、太学那一片,在南熏门附近,也是不便宜的。再说外城,与你们官人要办的事也不便利。西厢在金水河和汴河间,多是做买卖的人家,就是才说的宜秋门出去的那一片,热闹得很,也不适合郎君们读书。还是王官人选的这右二坊最适宜,办事便利,郎君们又有读书的安静处。出去不远,就是热闹的地方。至于其它地方,离了右一坊远了,省下的交子还不够花在路上的,不提有时候还要赶时间。”
獾郎紧紧拉着林夕,握着他微凉的小手,转向陈经济:“陈经济,不如先在附近吃碗胡辣汤?”
陈经济拍头,“是我混忘了,这秋日早晨是有些凉,该喝碗热热的辣汤面。”
陈经济带着二人转去一个小摊,指着热闹闹围坐的一群人,“郎君看这里可好?人虽多点,但他家的汤面味道好,份量足。”
獾郎抓着林夕的手,“这里好吗?”
林夕点头。
陈经济赶紧对面摊正忙乎的夫妻二人说:“三碗胡辣汤面。”
那摊主应了一声,“陈经济,又有好客户啦。”看来是熟人呢。
陈经济笑着应了摊主几句,那摊主的娘子就带了三人去临近的桌子,一会儿就端了三碗热腾腾的汤面过来。嘴里笑着说:“咱家的胡辣汤面,也是东京城的头一份了。几十年了,吃过的客人不知有多少,就没有不赞的。”
然后端详着林夕又说:“小郎君看着就是精细人,你这碗没那么辣的。若是喜欢辣些的,尽管叫我来添。”
林夕谢了那娘子,这一路不知有多少人对她额外照顾,这看脸的世界啊,都和她一样是颜控。分了一半去獾郎的碗里,獾郎悄悄对林夕说:“你那碗原就比我俩的都多。”
陈经济笑,“这摊主和他娘子都爱精细人。”
林夕不无得意,笑嘻嘻地对那二人说:“脸蛋长的好,能顶铜板花。”
獾郎和林夕在一起久了,也不总端着了,时不时怼几句,“那也是都到我碗里了。”
林夕想想也是的,“你可要都吃了啊,不然我可白长了。”
陈经济听了会心一笑,小郎君倒是好玩笑的性子。
三人吃了面。獾郎坚持要付自己和林夕的,陈经济无法,也就由着他了。林夕暗暗翻个白眼,中介哎,他有抽成的。獾郎看林夕,像是读懂他眼睛里要说的话,不赞成地摇头,“阿夕,各算各的。”又转头对陈经济说:“陈经济,我们现去看房子吧。”
陈经济领着看了大半天,也只看了三处。獾郎看日头已高,林夕已经没了精神,担心林夕累着,就对陈经济说:“陈经济,这三处都有各种不足,不若我送了阿夕回去,再看其它的?”
“郎君说的是。还有一处就在回去的路上,回程看看?”
獾郎看林夕,林夕点头,三人往回走。
三人在景富坊左近兜了快有一大圈了,最后到这第四处。转进巷子里,霎时就觉得安静下来,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温柔地抚摸着每个人的头发,让人从骨子里透出散懒。只有三人的脚步声,或偶有踏着了稀疏落叶的碎裂声,回荡在静谧的巷子里。
“郎君,这一处周围都是读书的殷实人家,这一家也是外放出去了,才愿意把房子赁了。价格要贵一点点儿,还要求把房子仔细爱护了。”
獾郎和林夕点头,对安静的环境比较认同。
待陈经济开锁领了二人进院子,坐北朝南的、干干净净的小院,三间正房,东西厢都是二间。倒坐的门房连着厨房一排,厨房再过去的墙角是柴房。正房的窗前有一株腊梅,陈经济笑着说:“为这一株梅树,正月里来春闱的举子,都愿意租这个房子的。”
二人跟着陈经济看屋子,发现屋里内外都十分地干净。林夕伸手摸了一把门扉,居然没什么灰尘。
“小郎君也莫奇怪,这屋子才退了没多久。主人家离京时候托了我,我就雇人把屋子打扫的干净。租这个屋子住,只需要带些被褥、衣服,最适合外地来京谋起复或是贡举的。就是厨房的锅碗瓢勺,也都是得用的。”
獾郎和林夕跟着陈经济脱鞋进了正房,正房居中的客厅,右边是书房,左面是卧房,窗纸也是才糊没多久的,里外转了一圈。又看了厢房,居然也铺着上好的地板,一间卧室、一间起居的安排。后院不大,沿着正房和西墙的西角门压了一个厕所,剩下的地方,倒也够獾郎舞棍的。
林夕问道:“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八贯。”
二人咂舌,是前面看的二倍了。可是屋子里外看着,就知道住起来舒心。陈经济也不多话,看着二位小郎君里外转圈地看,只要是差不多的,看了这房子,没有不喜欢的。
“租半年呢?有什么折头吗?”
“好叫小郎君知道,就是租一年,也就是免了抽头,免了衙门的税。”
“一次付清呢?”
陈经济笑,“小郎君拿得了主意?一次付清半年的,那就和一年的一样,免了抽头,免了衙门的税吧。再多是没有了。”说完还笑呵呵加了一句,“这房子少有空了过月的。”
林夕看獾郎,獾郎想想说:“还是让我爹爹再看看吧。这也贵了一些啊。”
林夕想想,“獾郎,就这个吧。本来谋起复就易焦心上火的,住着舒心些才好。”然后对陈经济说:“陈经济,麻烦你写了契书来,这就付了你全额的交子。”从袖子里抽出荷包,数出了48贯的交子。
陈经济吃了一惊,原以为今天就是陪二位小郎君,把几处房子看了,最后还要等王官人定夺的。一路看着王三哥持重、老成、稳妥,处处照顾小郎君,每逢人多处就拉得紧紧地护着,没想到小郎君身上带了这么多交子,干脆利索地定了租。
“阿夕。”獾郎有些不赞同,拉拉林夕的袖子。
“獾郎,这屋子虽贵些,可我们几个人都可以住的舒服啊。不然只要有一个病了,请郎中的药钱,也要几贯、十几贯的。你放心,我这里多着呢。”
陈经济从袖袋里抽出准备好的契纸,迅速添了相关事项,林夕拉着獾郎,让他填了自己的大名:王安石。又盖了小印,递了交子给陈经济,拿着契书,轻轻吹着。
“你可收好了这契书。我家三哥的字以后可值银子了。”
陈经济看着獾郎的签名,“郎君的字,写的真是好。”又对林夕说:“小郎君放心,我也是衙门登记了的中人,这契纸都是衙门领的,再不会错的。”陈经济交了钥匙给獾郎,“郎君不急就明天搬,要是着急,今晚搬过来也可以的,街上的闲汉多有帮手的。”
獾郎收了契纸,摇摇头说林夕,“阿夕,你呀!”
“什么?”林夕仰脸看他。
“算啦,也不差这些了。”獾郎摸摸林夕的头发,默默地又记了一笔,有活字的分红,使阿娘舍得在吃食多抛费,四哥、五哥看着和在韶州时一样地健壮,就是二妹妹也很有活力的。
阿夕给自家的太多了。獾郎默念: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房价参考的是一些北宋当时的实际情况,不是胡扯。呵呵
感兴趣的可以度娘北宋官员收入,分为岗位工资、职务工资,还有七七八八各种补贴,中国历史上高薪养廉的朝代啊。估摸明朝的官员捧着自己的微薄薪水,和宋朝的比,得哭死一片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