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紫雪玉荷

56、另有内情

　　弘治五年，太后薨，文君姑姑面见皇上，说道：“太后走了，奴婢自然也是要跟去的，但是有一事，奴婢曾答应太后，永远不说；可是如今，奴婢不说，实在不能心安，太后若是要怪罪，奴婢只好到那边一并领了。”
　　皇上放下折子道：“究竟何事？还请姑姑细讲。”
　　文君姑姑跪下道：“陛下，皇后娘娘她——她并没有死。”
　　自皇后去世，宫里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有关于沐斓的事，就连她曾住过的东宫毓华殿和坤宁宫，也都被下旨封了。现下皇上听闻此言，仿若一记惊雷在耳边震响，震得五脏俱痛，惊怒得眼睛泛红，霍得起身，一掌拍在桌案上，一叠儿折子哗啦啦摔到地上，只听他厉声道：“大胆！竟敢拿皇后来戏弄朕，你可知这是欺君犯上之罪！”
　　文君姑姑颜色未变，说道：“陛下恕罪，奴婢是要随太后去的人了，何苦还要来激怒陛下呢？”
　　皇上没有说话，怒气渐平，缓缓坐下，心中忽生出一份希冀。文君姑姑见此情状，接着道：“那日，陛下昏迷之后，太后将皇后带到仁寿宫，皇后娘娘先是冷笑道：‘太后赶得真是准时。’太后娘娘则道：‘哀家知道，是你故意泄露端倪，好让人传信于哀家，也许你曾想玉石俱焚，可哀家却赌你下不了手，如今证明哀家并没有押错宝。’皇后娘娘接着笑道：‘果真是太后厉害，沐斓无话，但求一死。’太后娘娘道：‘沐将军的事是哀家对不住你，可哀家没有办法，只能如此，时至今日，哀家也毫不后悔。沐斓，今夜之事，看在沐将军的份上，哀家不会治罪于你，可是也不能留你在宫中了。’皇后娘娘道：‘太后这是心存歉疚，想要弥补沐斓吗？’太后娘娘道：‘歉疚也好，弥补也罢，哀家放你出宫。’皇后娘娘道：‘放我出宫？以太后的深谋远虑，难道就不怕万一？’太后娘娘道：‘哀家知道，你对皇帝有情，不然皇帝也活不过今夜。哀家放你出宫，希望你有新的开始，今夜之后，这世上再没有皇后沐氏，只会有另一个沐斓，一个全新的沐斓，而这也是沐将军的临终之愿。’太后娘娘说到这里，有一人从幕帘后出来，正是当日毒害沐将军的那个人。原来他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一个替死鬼。那人跪倒在皇后娘娘跟前说道：‘皇后娘娘，小人本该早赴黄泉，苟活至今只为传达沐将军临终所托。小人一路随沐将军南下，本以为隐藏够好，却还是被沐将军发现了，可谁知沐将军非但没有杀小人，反而对小人说，大战结束，自会终了。原来沐将军早就料到有此一天，他说当年送娘娘进宫实属无奈之举，也知娘娘宫中日子辛苦。将军早知物极必反，他不愿看到将来沐氏一族因他而权势滔天，更不愿因这权势使娘娘无辜受害，所以愿以自身一死保娘娘一生平安喜乐。沐将军将此愿望托小人告知太后娘娘，便在大胜叛军之日服毒自尽。’这人说罢，太后娘娘道：“哀家知道皇帝对你情深意重，本想将此事瞒你，只道是沐将军战中殉国，希望你与皇帝可在宫中携手一生。可如今你既知内情，又一心求死，哀家不得不告知你沐将军所愿。不过哀家依旧会信守承诺，财宝相送，放你出宫，从此天涯海角，任你自由。”皇后娘娘听罢，只字未语。于是，当夜奴婢手持太后令牌，将皇后娘娘乔装送出了宫，对外则宣称皇后娘娘暴病身亡，并命人隐下了皇上受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