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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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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楒似是没听出刘娥话语中的坚决,道:“娘你又和我说笑。”
刘娥目光深沉,道:“我没有说笑,这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
对于执掌朝堂多年的刘娥来说,她虽然会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会为大局着想。
生赵楒的时候,刘娥已经五十多岁,这对她的身体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但刘娥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体,对她和真宗来说,能拥有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那定是老天垂怜。
那时,原名赵受益的赵桢,才被立为太子不久。
刘娥和赵恒都认为,是立了赵桢,老天才回应了他们的祈求。
赵楒的到来,更多的是锦上添花,刘娥已是皇后,亦会是将来的皇太后。
待赵楒降生,刘娥得知是个男孩儿,到底还是起了改立太子的心思,不过这个心思很快就淡了。
只因前头郭皇后所生的三个皇子,都未活过十岁,刘娥很怕自己的儿子,也步上后尘。
赵楒的身体也确实不好。
刘娥和赵恒同岁,以他们的年龄,能平安生下赵楒,已是奇迹。
很长一段时间,刘娥不愿面对赵楒,生怕下一刻,赵楒会在她眼中死去。
待先皇大行,刘娥为稳固朝堂,一心扑到政事上,赵桢和赵楒则由杨淑妃抚养。
虽做了如此安排,但刘娥未曾对两个儿子有所疏忽。
先皇唯二的两个儿子,不论失了哪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赵楒随赵桢一道,接受帝师的教导。
刘娥此等行径,心中所思所想,可谓昭然若揭。
可朝臣并没有出言相谏。
皇帝年幼,能否长成还未可知,能有一个在后头预备着,似乎才令人安心。
随着赵桢和赵楒一天天长大,两人的差异便显露了出来。
醉心于朝堂的刘娥,觉得赵桢做皇帝,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赵桢足够听话。
赵楒避开刘娥的眼睛,满身都是抗拒,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拒绝,他敬爱自己的母亲,可他无法认同母亲的一些做法。
“娘的意思,皇兄的意思,甚至是那些大臣的意思,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赵楒极力克制地道。
刘娥闭上眼,无力地道:“你可知道,后宫并非全无喜讯。”
自赵桢大婚以来,后宫频频传来噩耗,有嫔妃诞下皇嗣,可不出月余,孩子便没了生息。
三月前,有一位姓杨的宫人诊出身孕,还未行册封,杨宫人肚子的孩子就没了。
似乎大宋皇室子嗣艰难的魔咒,一直在延续。
为了皇位能后继有人,刘娥和赵桢都是心力交瘁。
后宫有没有孩子降生是一回事,生下后能不能养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连生都没人生,简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些事,赵楒不关心,也从没有人和赵楒说。
赵桢后宫无所出,渐渐有人把目光转移到赵楒身上。
赵楒并非无知无觉,他宫外王府里,还养着好几个母后赐给他的宫女。
谁都有道理,这些道理压在赵楒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赵楒努力和刘娥讲自己的道理,说:“皇兄正值壮年,孩子总会有的,如果像你说的,我先一步生了儿子,过继给皇兄,那等皇兄有了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子,要怎么办?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会有自己的情绪,你们不能想让他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
还有一句话,赵楒没有说,他也是个人……
这等天真话语,刘娥不敢相信,是从自己亲生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桌上的茶盏不再冒出水汽,空气似乎也有几分凝滞。
母子二人,在无声的角力。
这时候不过是在比,那一个人更容易心软。
刘娥先开了口,她的目光依然坚定,“你是秦王,你有身为秦王的责任,你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
赵楒没有丝毫退让,迎上刘娥的目光,道:“那是皇兄的责任。”
皇位只有一个,继承皇位的是赵桢。
刘娥自然不会被赵楒的三言两语打动,耐着性子道:“你可知道,要是换了一个人,听到我说的这些话,早已欣喜若狂。”
赵楒昂起头,挑眉道:“娘是想看到兄弟阋墙?”
此时的赵楒,像是换了一个人。
得陇望蜀,人之常情。
赵楒就算再无欲无求,若有朝一日他的儿子能坐上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他自然也会改变。
刘娥眼中多了一丝赞许,道:“这才是我儿。”
赵楒低下头,乖顺地道:“儿子只盼着没有这一天。”
真有这一天,定是你死我活。
刘娥一挥衣袖,道:“那便再等等。”
赵楒垂手,道:“谢母后成全。”
“呵……”刘娥嘴角上扬,道:“你我母子,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不免让人笑话。”
赵楒亦是一笑,精神地道:“我看谁敢笑话?”
刘娥瞪了赵楒一眼,道:“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可不能再这样。”
“谁……谁说我要成亲了?”赵楒心头一颤,知道自己逃不过。
刘娥继续道:“那白氏父兄虽无官爵,但也算是当地望族,且她的两位兄长有都有功名在身,说来也巧,我让人去查,竟发现白氏的母亲,曾受过朝廷的旌表。”
真宗晚年沉迷于祥瑞之说,各地官员多有进献,唯这个“龙凤双胎”着实让真宗高兴了一回,不仅赐下旌表,还曾想过将这两个孩子接到宫中抚养。
“使人母子分离,到底有伤天和,我劝了先帝。”刘娥回忆道:“你们这是从小的缘分。”
白棠棠的家世,在一众京中贵女中,实在算不上好,但刘娥看中了一点,那就是白家每代都生了儿子,还都养大成人。
有这一点,再加上儿子喜欢,让白氏入秦王府,刘娥乐见其成。
至于给白氏什么身份,刘娥并未放在心在。
赵楒心渐渐往下沉,他已经驳了母亲一回,他与她的婚事,怕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刘娥心意已决,道:“曹玘有一女,她自小熟读经史,处事谨慎,堪为良配。”
赵楒的心一沉再沉,他说再多,都无法改变自己母亲的心意,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不能说,刘娥不是一个好母亲,曹玘之女,乃是开过工程曹彬的孙女,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才学性情,足可以做皇后。
赵楒深感无力,挣扎道:“儿子心有所属,如果娶了曹氏,定会辜负她。这不是结亲,这是在与曹家结仇。”
刘娥见赵楒如此冥顽不灵,心中对白氏起了不喜之情,道:“你对白氏如此看重,怕是与你不利。”
赵楒眼皮一跳,想起母亲之前对王氏的做法。
白棠棠按住右眼皮,耳朵里边像是有几万只蜜蜂在“嗡嗡”叫。
一旁端坐的女官正张口,一双眼珠直冒火。
白棠棠揉揉额角,道:“你也别怪我,谁让你的嘴张个不停,你既然喜欢张嘴,那就一直张着吧。”
女官怒火高涨,鼻孔大张,一声一声抽气。
白棠棠这样的女子,女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日看到白棠棠的头发,得知她是个出家人,已是惊掉一众人的眼睛。
想着进京还有些时日,等到了京师,白棠棠的头发也该长长了,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不少。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白家兄妹哪是祥瑞,分明是个一对“魔星”。
白棠棠动动手脚,蜷缩在马车里的身体总算是松快不少。
女官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她的一双眼睛似是能从眼眶里弹射出来。
白棠棠脸一冷,恐吓道:“你是不想眨眼睛了?”
一滴冷汗,从女官鬓角滑落,她在白棠棠的目光下,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轻。
白棠棠盘腿而坐,运转内息,不再理会女官。
白玉堂策马跟在白棠棠乘坐的马车旁,听里头再无动静,黑了一路的脸半点儿没有好转。
已表明身份的萧颂凑过来,道:“五爷你送妹入京,定是前途远大,何必愁眉苦脸。”
白玉堂亮出手里的刀,道:“你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萧颂缩缩脖子,道:“嘿嘿……五爷想听写什么,我这儿倒是有一桩公案。”
白玉堂:“说来听听。”
萧颂清清嗓子,道:“我要说的是原定远县知县包拯,他在定远县时……”
白棠棠听到熟悉的人命,不由睁开眼,将萧颂说的话,全听入耳中。
原来,包拯已得封龙图阁大学士兼开封府府尹,但却不是赵桢封的,而是刘娥封的。
白棠棠听的入神,惹得一旁偷偷睁开眼的女官连连翻白眼,眼中尽是嫌弃。
“如此失礼之举,你倒是做得熟练,就这样,还想教我礼数?”白棠棠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女官唬得不敢乱做动作,怎么也想不通,白棠棠明明是背对她的,怎么能猜到她的动作。
白棠棠指指马车内壁的黄铜装饰,道:“我看到的。”
女官震惊不已,这真是个“妖孽”!
白棠棠又头疼了,道:“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换别的人来,我和其他极为,相处的还蛮融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刘娥说生成亲,说的就不是赵楒和白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