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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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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自然是骗人的。
按规矩,白棠棠身边,至少也该有两个女官随行,可如今却只有一人,其中变故,可以想见。
女官思及那些躲在后头马车里的同僚,这才想明白,那些人并不是轻视白棠棠,或是给白棠棠面色看,而是怕了白棠棠。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不说,想是等大家都经历过,再做讨论。
白棠棠手臂微微一动,女官吓得再次闭上眼睛。
这就奇怪了,白棠棠除了点了几个女官的穴道,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可这些女官,却表露出对白棠棠的惧怕。
白棠棠出手解了女官的穴道,问:“你们为什么怕我?”
女官肩膀一落,忽略身上酸疼,道:“宫中亦有习武的宫人,她们无不早晚苦练,一日不曾停歇,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姑娘这般。”
白棠棠的指尖并没有使多少力道,只是隔着衣服轻轻一点。
对于有实力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心存敬畏。
如果这人实力,已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只会令人害怕。
这样的人,白棠棠遇到过很多,她原以为皇家出来的,会有些许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的。
那些躲避白棠棠的女官,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白棠棠深感欣慰,确立好地位高下,想来接下来的路程,定会十分舒心。
陆路只有很短的一段。
金华漕运繁荣,是南北运输的重地。
改走水路之后,白棠棠终于不用倦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
按规矩,白玉堂和白棠棠虽是兄妹,但实不该同乘一船。
但规矩到了白棠棠跟前,也就不再是规矩。
白玉堂站在桅杆上端,眺望远方。
白棠棠背靠桅杆,看向眼前高大的楼船,不得不说,朝廷的东西,确实非寻常百姓可以比拟。
“前头有船可以改道松江,不考虑考虑?”白棠棠知道白玉堂能听见。
“哼!”白玉堂一跃而下,同样背靠桅杆,与白棠棠背对背,道:“我为什么要走,等你嫁了秦王,我再去松江,到时候多风光?”
白棠棠浅笑道:“是是是,到时候定然很风光。”
白玉堂踢踢桅杆,显得有些烦躁,“你决定了?”
“决定什么?”白棠棠转身抱住桅杆,道:“我不过是想去京师,正好又有人愿意送我上京,一路上什么都不用愁,多好。”
“你……”白玉堂猛地回头,双手紧紧护在胸前,道:“你这样没心没肺,就不怕……不怕……”
白棠棠刮刮下巴,道:“我怕什么,反正我的名声也就这样了,去一趟京师,说不定还能变好一些。”
白玉堂举手投降,道:“反正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既然说不过我,不如……”白棠棠取笑道:“不如听我的,去京师,考个武状元回来!”
“考什么?”白玉堂教训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如今还考不了武状元。”
白棠棠眼神一瞥,道:“你还挺得意的?”
“你!”白玉堂气得直跳脚。
奉命教导白棠棠的那几个女官,在一旁唉声叹气,可要她们上前劝阻,是半点儿不敢。
这几个女官,头发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原本以为是个好差事,可没想到居然如此艰辛。
“怎么偏偏被指派到了这儿,若是……”终于有个女官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是是是,你懂,你……”白棠棠笑容一滞,看向那几个女官。
看似生气的白玉堂,真生了气,拉起袖子,道:“我去找她们问清楚。”
“要问,也要等到了京师再问。”白棠棠抬手制止道:“咱们现在四周都是水,问清楚了难道跳到水里去?我可不敢这样的傻事。”
白玉堂左手护住半麻的右臂,道:“船总得靠岸。”
白棠棠动动手腕,道:“欺负她们几个算什么,要找也是找正主。”
在白棠棠的暗示下,白玉堂眼前一亮,不再和那几个嘴碎的女官计较。
也是船上无聊,女官们才会聚在一起闲话,发觉白棠棠和白玉堂先后往这儿看的时候,她们差点儿没咬了舌头。
真是出来日子久了,差点儿忘了宫里的规矩。
女官们更加小心,唯恐伺候白棠棠,伺候地不够尽心。
白棠棠得寸进尺,没几日功夫,就把这几个女官收拾的服服帖帖。
直到船队靠岸,白棠棠才知道,他们不会立刻进京,而是会在城外行宫住一段时间。
白玉堂在开封另有住处,是白父白母一早打点好的,为的是他们两兄弟上京赶考时,有个落脚地。
兄妹俩人,至此分离。
一路伺候白棠棠的女官,也要回宫复命,只留了两人,这两人会一直留在白棠棠身边,直至进宫。
在去别庄的路上,白棠棠审视身侧的两位女官,道:“你们是靠抓阄留下来的吗?”
“咳咳……”偏瘦的女官刚想说是。
一旁矮胖的女官,道:“并非像白姑娘所想的那样,我等能伺候白姑娘,是我等的荣幸。”
白棠棠点点头,赞同道:“自然是你们的荣幸。”
“唔……咳咳咳……”偏瘦的女官咳得更加厉害,告罪道:“请恕奴失礼,奴去外头呆着。”
白棠棠道:“去外头灌了风,岂不是咳得更加厉害,喝口水歇歇。”
矮胖的吴女官给同伴倒了一杯水,道:“谢白姑娘体恤。白姑娘若是想说话,奴和白姑娘说。”
白棠棠稍稍靠近吴女官,道:“好啊,你就跟我说说京中风物。”
吴女官白嫩的脸颊,成了有褶的包子皮,“说来惭愧,奴久居宫中,对京中风物,知之甚少。”
白棠棠侧目道:“”那你对秦王,知道多少?”
吴女官答道:“秦王非我等可以谈论。”
“嗯……”白棠棠叹了口气道:“每次问你们,都是这两句话,还是别说了……”
吴女官眼角一跳,眼中满满的无奈。
她们这些女官,奉命教导白姑娘宫廷礼仪,无奈到如今,白姑娘膝盖都不曾打过弯,更别说让白姑娘低头。
她们也不敢来硬的,这一路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秦王心里,是真的有这位白姑娘,不然也不会派了贴身侍卫保护。
一路无话。
白棠棠到了别庄,见过别庄管事,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开阔些地方,能让她练功的地方。
别庄管事吓得仰道。
白棠棠也不怕人吓出个好歹,等管事给她一个答案。
管事最后是白着一张脸,交代完了所有事,又领白棠棠去到住处。
白棠棠的住处还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她忽略从别的房间探出来的脑袋,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服,直接让管事带她四处看看。
管事满脸拒绝,可他发现自己只要想走,就会动不了,只得听白棠棠的话行动。
皇家园林,自有气象,园内还养了一些珍奇异兽。
管事事无巨细,恨不得将一根刚钻出来的无名野草,都夸出一朵花来。
房间收拾好,吴女官派了人来寻白棠棠一行,不等管事松口气,白棠棠直接让管事陪她一起回屋。
房内,白棠棠坐着,管事站着。
白棠棠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道:“我房间左右住了几个人,她们又是谁,我都不感兴趣,请她们不要来打扰我,不然出了事,可别怪我头上,毕竟我已经事先提醒过。”
管事腰背打弯,特别虚弱地道:“奴一定亲自告知诸位姑娘。”
“还有!”白棠棠停顿了一下。
管事会意道:“但请姑娘吩咐。”
白棠棠满意道:“还有什么事,我会让两位女官告知你,今天就这样吧。”
管事膝盖一弯,稳住身体,道:“哪敢劳烦两位女官,门外那些丫头小子,姑娘随意使唤,姑娘想要什么,吩咐他们一句便可。”
白棠棠点点头,“那好,你下去吧。”
管事脚下生风,三两步便没了踪影。
白棠棠看向一旁脸色有些青的周女官,问:“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不必在我眼前杵着。”
摆脸色给谁看?
周女官本就消瘦,脸色再不好,整个人显得尤其恐怖。
吴女官使眼色道:“还不快下去。”
白棠棠补了一句,“都下去,除了你。”
被点到得吴女官,先是一愣,紧接着道:“你们都下去。”
其他人出去后,吴女官贴心地关上门。
白棠棠这才道:“以后我身边的事,就由你来负责,你先……再……然后……”
吴女官一一记下,白棠棠话音一落,立刻转身出门去指派。
入夜,门外脚步声渐渐停止,看了一天热闹的几位佳人,也都熄了蜡烛,准备入睡。
白棠棠坐在床头打坐,想那小道士,什么时候会来见她。
此时的赵楒,正在皇城内,守在一处荒芜的宫殿外,准备捉“鬼”。
郭深蹲在赵楒的上风口,道:“殿下,奴已经打听清楚,这处宫殿,原是李宸妃的住处,因地处偏僻,年久失修,自宸妃娘娘去为先帝守陵后,便再没有人住过。”
宫门斑驳,赵楒不曾想,宫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赵楒眼下乌青,已多日不曾好眠,一想到宫中流言纷飞,更是无法安心入睡。
“子时了。”赵楒阴隐有一丝期待。
午夜的风一吹,郭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鼓一响,郭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荒僻的宫门只开了一角,风吹过低矮的荒草,露出藏在荒草的团团萤火。
萤火浮动,泛起幽暗的绿色。
郭深倒吸一口气,这哪是萤火,分明是“鬼火”。
风从竹林中过,枯竹间想起如女子哭泣般的呜咽声。
萤火聚集,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
赵楒抢过侍卫手中的火把,抛到宫墙内,大喝一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