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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正当莫子颀为昭菡这半年的改变感到无比欢心之际。昭菡开始出现了抵触情绪。
      首先是在学习上开始漫不经心,上课时走神,发呆。一下课就跑的没影。莫子颀打了饭怎么也找不到人。有次差点要闯进了女生宿舍。周末放假也不再和他一起回家,而是和其他同学一起。莫子颀心里那个气啊,便决定暂时也不理她。以为她就是小女孩心性,可能几天过后就会跟着自己屁颠颠的了。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他发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严重。昭菡最初还要和其他同学说说笑笑,后来连笑都懒得了,甚至是沉默寡言,和以前昭菡判若两人。他反复分析了许久也不明白症结在哪里。他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就是讲女孩子在生理期的几天会情绪反常。医学上称作为经期综合症,但是书上也讲,这个综合症也就是几天而已,而昭菡这个情况已经是差不多要一个月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综合一个月吧。
      于是他准备妥协。一个周日的早晨,便早早的起床准备到昭菡家去把事情弄个清楚。
      他已经无数次到过昭菡家了。昭菡的父亲是镇上一个中型国有企业的厂长,莫子颀的父亲当初也是因为应聘到了这个企业的业务经理才举家搬来的。说起来,莫子颀的父亲莫磊和她父亲也是同事。所以她家的条件一直是很好的。平时家里的门白天是不关严的。一条名叫多多的牧羊犬乖乖的守在门口,看人来了就会吼叫两声,也不咬人,每次莫子颀来了都会和多多玩耍一阵。时间长了只要他走到她家的巷口多多就会听到他的脚步声,然后便叫起来。莫子颀像往常一样,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心里有一丝的紧张,不断的组织等会儿要说的话。
      “哎,我说郁昭菡,你最近发什么神经,为什么看我就跑!哪里得罪你了?”不行,这样太直白了,恐怕还没有说完就会被赶走。
      “菡菡,你最近是怎能么啦,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好吗?我一定改!”
      就这样,不错。有诚意,毕竟昭菡是女孩子,怎能么样也要让让他嘛。
      正当他在心里默默斗争的时候,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昭菡家门口。他用手推了推门,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的将门推开,可是门却纹丝不动。再推,也不动。虽然心里有一丝奇怪,但是他还开始拍门。片刻之后,门依然故,门上贴着的两个门神似乎也在对他说,你拍吧,你越拍我越不开。接着他又发现连狗叫声都没有。里面安静的有一些诡异,似乎真的没有人在家。莫子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决定,干脆等等看。毕竟,在他的影像中,昭菡家很少这样闭门不见客的。他估计是家里人出去逛街或者办事去了。
      此时正值隆冬。刚刚因为走过路莫子颀还不觉得冷。可是等了一会儿,那个热和气一过,便觉得这样干等着有些手麻脚寒啦。莫子颀开始走走跳跳,以驱赶寒冷。不禁开始怀念北方的冬天。川西坝子的冬天阴冷潮湿,也不像北方屋子里有暖气。因为地处平原,所以终年难见阳光,更不要说冬天了。莫子颀刚来的时候,对这里很不习惯,一到冬天,屋里屋外一样冷。这三年来,他也有些习惯了。前不久两人还在一起打着羽毛球,直到身体发热才肯罢休。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忆着两人最初的相遇,情不自禁的握了握右手,脸也有一些发热。
      正想着巷口出险了两个人,莫子颀有四百度的近视,今天因为走的匆忙也忘记了戴眼镜。于是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大约十米处,便看见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昭菡母女。同时她们也看到了他。
      莫子颀赶紧走上前去恭敬的叫了声:“沈阿姨!”眼睛却盯着昭菡。昭菡冷着一张脸,头偏向一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昭菡母亲看着莫子颀,顿时眼里乌云骤气,脸色黑的能揪出水来。大声呵斥道:“谁是你阿姨,你又来干什么?我们不想看见你,你走吧!”莫子颀不明白为何当初看见自己总是笑眯眯的沈阿姨现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他和昭菡的事情曝光啦!于是赶紧说:“沈阿姨,你别生气,我对昭菡是认真的,决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了!”
      沈娟一听他如是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静默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阴深深的的说“怪不得,原来你妈不胆会下套,连他儿子也不奈。骗了我还要骗我女儿,门儿都没有,你滚吧!”
      莫子颀不明所以,怎么他和昭菡的事情居然又扯到他妈妈身上了。这是哪跟哪啊,心想,一定是沈娟搞错了。连忙说:“沈阿姨,我想你真的可能是哪里有些误会了。”说完又看了看昭菡,她还是刚才表情,木然的盯着某处。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你别在这儿花言巧语了,我告诉你,我女儿就算以后没人要,也不会和你姓莫的扯上关系,你回去告诉你妈,别太得意了,我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说完也不再理会一脸不知所云的莫子颀,拉着昭菡的手便开门进屋。昭菡进门的瞬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哀怨。似乎这一眼便是永别一般。莫子颀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张着嘴叫了一声“菡菡”可是门碰的一声便合上了。莫子颀呆立着,刚刚昭菡那匆匆一瞥,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他的心不禁扯了一下,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就那样傻傻的站着,直到手足都已麻木。慢慢转身,一步步的向家跺着。接着便开始奋力的奔跑。他有一些明白,症结肯定是在他们家里,在他的父母身上。看样子,并不是他和昭菡的事情那么简单。他越跑越快,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
      十八岁的莫子颀还不知道什么是尔虞我诈,也不知道什么是职场如战场。一个人想要得到某个高度,要踩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或者几个人的才能成功。当他喘着气站在他家的客厅门口的时候,看见几个人正坐在那里,莫磊,他的父亲,正像领导接见群众般翘着二朗腿,叼着烟,神情倨傲。那几个人“莫厂长,莫厂长 “的叫着,表情极尽献媚。看见莫子颀的到来,连忙说道“这是莫厂长的儿子吧,啊哟,真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啊!”莫子颀皱了皱眉。实不不习惯这种场面。又突然觉得不对,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了莫厂长了。厂长不是昭菡的父亲吗?一想当此处,便觉得头顶被人开了天窗一般,明白刚才在昭菡家她母亲的为什么要那么说了。可是转眼一想,这升迁之事再正常不过,沈娟又怎么扯上他妈妈和他的身上呢。看着莫磊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又再次产生了疑问。
      于是对着莫磊表情严肃的问道:“爸!什么时候的事?”
      莫磊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言语中的所指,也不急于答话,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对着那几个人说:“这样,老张,老李,犬子最近正在忙着高考的事情,我现在要去和他商量一下报考的事情,刚才那件事情我再考虑下,下来答复你们。我也就不久留各位了。”
      “当然当然,莫厂长的儿子要紧,我们的事情下来再说再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身离开了。莫磊将几人送到门口,看着那几个人了出去。才转身走进屋里。莫子颀还是直挺挺的站着。莫磊看见他还是老样子,压低声音吼到“杵在这里干什么,还嫌自己不够高。”
      “爸,请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你老子当官了,你不高兴,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是想造反了是么?”看着他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莫磊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然高兴,我爸当官了我当然高兴,只是我的父亲是用卑鄙的手段才当上这个厂长的话,我怎么高兴的起来,我只会觉得是耻辱!”莫子颀木然说道。
      “你,你,你说什么你?我看你今天是皮子痒了,才回说出这种不知好歹的话。”莫磊气的半死,差点一个忍不住就会给他两耳光。
      “你是吗?你告诉我,你是吗?厂长以前不是昭菡的爸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你!”,看着父亲答非所问,又气急败坏的样子,似乎答案显而易见。莫子颀痛苦莫名,为什么昭菡最近怪怪的,为什么她妈妈刚才会说那样的话。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你懂什么,你少管这些闲事,读好你的书就行了。”正说着,看见莫子颀低垂着头,眼圈发红,表情痛苦,凭着自己多年来阅人无数便明白为何莫子颀会这般模样。“你和菡菡,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就算你老子我不介意,老郁也不会同意的!”
      “我和菡菡?你还好意思提她,提她爸爸。我真的想不到,我父亲会是这样的人。爸,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你,你,这是你一个儿子该对老子说的话吗?我老实告诉你,老郁几年前就开始贪污公款,你知道他侵吞了多少钱吗?足足两百万!你知道两百万能办多少事吗?这个厂在他手里早就已经溃不成军。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去。他有今天也是迟早的事情。”莫子颀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儿子。心中也燃起一丝不忍。
      “可是,为什么就非要是你!爸,为什么!”
      “你给我闭嘴,你难道真的想你老子一辈子当个业务经理么,你以后上大学,工作,结婚哪个不要钱,我做这些是为的什么,全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莫磊今天终于领教了儿子的固执。
      “。。。”莫子颀不再说话,父亲说的是事实,然而这是多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他慢慢的走出客厅,走回自己的房间。直直的倒在床上。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母亲郑莲来叫他,怎么样都叫不醒才发现了正发着烧。连忙和莫磊一起将他送进医院,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
      当他再次回到学校时,发现昭菡瘦了许多。就是上课时,多数时候也是爬在桌上,也不和同学说话,也没有同学和她说话。上课下课都是一个人,连平时和她比较近的同学都会在背后说她是贪污犯的女儿。
      他已经听郑莲说了,她爸已经被法院起诉,证据充足,因多数公款被追回,量刑被判了十年。当时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一手将她父亲送进了监狱,换言之,他就是她的仇人。
      这个学期就在莫子颀的自责中结束了。过年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不但有人来拜年,送礼。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整天的对着那本《物理世界奇遇记》。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丝毫的兴趣。
      正月初二,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会去临乐镇他外婆家拜年。本来他是不想去的。郑莲好说歹说,才将他连接带扯的弄到车上,而这个车也正是昭菡父亲曾经用过的。他还清楚的记得,有次两人还顺路坐过一回。而今,一切都变了。车的主人变成了他父亲。而她却不可能在自己的手边。
      因为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临乐,他给外婆拜了年,磕了头。逞着大家不注意,就一个人悄悄的来到街上,因为过年,每家每户都是关上门的。反而比不过年的时候冷清了许多。他却乐的清静。
      那时的临乐还没有完全开发,走出外婆家的巷子就是河边了。他看见河边上一个阳台式的吊脚楼,便索性走了上去,也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该上去看一看。起初他并未多加在意,看见一个人影正靠在栏杆上,头发随着风乱飞着,穿了一件嘿色的防寒服。背影看起来异常的落莫。他怔了怔,立即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郁昭菡。心脏一紧,情不自禁的就上前去。
      昭菡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别人过来了。便想离开,转身一看,脸色顿变。本来刚刚吹了风,脸色就已不好,现下就更是刷白。本想迅速的走开,却怎么样也迈不开步子。莫子颀睁睁的看着她的脸,根本就无法移开视线,习惯性的伸出手来向她的脸摸去。刚要接触到她的皮肤却被她一手打开。莫子颀浑然未觉,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口里喃喃的说“菡菡,菡菡”怀里的昭菡不住的挣扎,他却越抱越紧,似乎一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最后,昭菡也不再挣扎,双臂不自觉的攀上他的。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着。良久,莫子颀将她松开,昭菡早已是泪流满面。
      “菡菡,菡菡!你别哭,我求你,你别哭好不好!”莫子颀慌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让她不再流泪。昭菡仰头看着他的脸,“啪”一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说了句“你走吧!”便低下头不再看他。莫子颀的脸火辣喇的痛,却丝毫未动,他明白,这巴掌是他该的。“菡菡,我对不起你!你打吧,你随便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的!你最好还是将我打死了,免得我活着如此难受。”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昭菡打断他,痛苦的蹲了下去。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嗡嗡的哭着。
      莫子颀也蹲了下去,抱住她的肩膀。任这吊脚楼上的寒风吹着也不觉得冷。
      昭菡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莫子颀的眼睛。微笑起来,那笑容却是无比的酸楚。
      “你喜欢我吗?”她问道,犹如以前若干问他一样。
      “喜欢!” 他毫不犹豫的答道。
      “有多喜欢?”
      “非常非常多!”
      “那以后要是我一下消失不见了,你还会一直喜欢我吗?”
      “嗯!除非死掉,不然会一直喜欢”莫子颀没有再像以前逗她时那么答她。
      昭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低头思索片刻再次仰起头来,笑容异常灿烂,她朝莫子颀的靠了靠,最后闭上眼睛用嘴唇碰了他的唇一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推开他,飞快的站起来边跑边头也不回的挥着手说:
      “那就再见再也不见了吧!莫子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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