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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陈年旧事的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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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杜小酒镇住货郎,潇洒地一走了之后。
杜小酒走后,那货郎与姑娘争执不下,便闹上了公堂。
何氏姑娘状告程氏货郎,因售卖假的“血梅丹”和“血梅香露”,造成自己容颜被毁,无法出门,要求他赔偿损失,请求县丞主持公道。
货郎虽然跪在地上,但气势却丝毫不减,“我从不卖假货!”
“那你如何证明你所卖的是真血梅丹呀?”县丞问。
“这很简单,实不相瞒,每天买我这血梅香露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么多人都买了血梅香露,偏偏只有姑娘和令姐起了疹子,不能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传下来的病啊……”
“这货郎说的也有些道理,我看何氏你还是回家调养一下。”
“启禀县丞,还请容小女再呈上证据。”
“嗯。”
“这是我从垚光请来的大夫,给我看过疹子的。”
女子身后跪着的人抬起头,“县丞,据草民检查,这香露虽说无毒,但也绝不是血梅香露,更可气的是,寻常香露好歹是用其他廉价易取的花露代替,但这种却是用香灰泡水调制而成,有的皮肤细嫩的人,用了就会长疹子。”
货郎凌厉道,“她从我那里买的香露,早就被摔碎了,街上的人都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这郎中查的谁的香露,诬陷在我身上。”
县丞沉思了一会儿,让货郎将采买地址说出,但货郎不肯,他挺直了腰板道:“请县丞明察,从何处贩买货品乃是机密,如果被人知道,就是断了我们的生路,这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
事已至此,案子大概是要被暂时搁置了。谁知何氏姑娘突然发难:“货郎,你既然说血梅香露是真的,你可敢自己将香露涂到自己身上?”
“那有何不敢?不过要用我带来的,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加了什么,”货郎极其机警,“要是无事,你们别再来纠缠。”
货郎从货筐里拿出一瓶,涂在身上,并没有出现疹子,他得意地扬了扬手臂,就在他扬手臂的时候,县丞旁边的小吏惊叫道:“有了有了!”
货郎再将手臂拿近时,那上面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疹。
“这不可能。”货郎有些慌。
姑娘冷言道,“你还敢狡辩,快快如实招来,这假货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不说,县丞大人可先要在你脸上烙个烙铁,也让你尝尝容貌被毁的滋味。”
县令阴沉着一张脸,并不否认。
货郎一听,吓得呆在了那里,刚才的神气活现全然不见了,他咬咬牙,哆哆嗦嗦道:“小民,小民是在城西王老二家的酒坊弄的货。”
“酒坊?”
不一会儿,王老二就被铐了过来,县丞问他血梅香露的事情,王老二一问三不知。
等到在王老二家搜查的捕快回来时,县丞更加一筹莫展。
“大人,并未在王老二家发现血梅香露以及制造器具。”
王老二眉毛一挑:“是不是该把我放了,晚上我还得送酒去呢。”
县丞有些犹疑,但又没办法下决断,眼看着天色渐黑,只好宣布案件搁置,暂时退堂,待详查后解决。
没想到何氏女子也不纠缠,投给货郎和王老二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带了郎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迎仙楼。
“杜小酒在不在?”大清早,客店刚开张,老板还睡眼朦胧,本城有名的捕快就来了。
老板的招呼着:“捕快大哥坐,要来壶茶吗?”一面遣人叫杜小酒出来。
捕快一招手,“不了,今天案子紧急。”
杜小酒两条腿像踩了棉花一样虚浮着,捕快的眼神犀利起来,“铐起来,带走!”
杜小酒瞬间清醒起来,虽然身体易染虚弱,嘴皮发白,还是配合着捕快,尽量不让他们伤到自己,看这架势,到县衙还有一番计较。
后面的老板早已看傻了,就算不看傻,他也不会为一个杜小酒和官府起争执。
县衙。
县丞正坐在案子后面。惊堂木一响。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迎仙楼伙计杜小酒。”
“杜小酒,你可知罪吗?”
“小民不知何罪之有。”
“昨夜程氏货郎被人溺入水中而亡,可是你做的?”
“启禀大人,草民昨夜从未去过河边。”
“有什么人可以为你证明吗?”
“有,草民的同住,石辰。”
“带石辰上来。”
“你昨晚可是一整晚与杜小酒待在一处?”
石辰看了杜小酒一眼,支支吾吾道,“……是。”
“石辰,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大人,我二更回房,二更后与石辰在一处。”
“那之前呢?你都是一个人待着吗?”
“……不是,我与钱老爷在一处。”
“在何处?”
“醉仙楼。”
“来人,去请钱老爷来。”
“大人,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县衙中冲进来两个衙役,“报告大人,在杜小酒的房中搜到沾了河边苔藓的湿衣裤,还有一个十分奇特的簪子。”
另一个衙役上前,“报,大人,有货郎说昨夜看到杜小酒深夜在街上奔袭。”
“带上来。”
县丞夫人和夫人的好友被带了上来,指认昨晚确实真真切切地看到杜小酒在大街上鬼鬼祟祟。
“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杜小酒,你两月前刚从狱中获释。前几日便又与城外杀人抛尸案有关联,这次又涉嫌拒付赔款杀人灭口。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犯下三件案子,真是不可教化也。先将他押入大牢,待我向上级汇报后定刑。”
“大人,那小女……”原告原来就是那何氏姑娘的父母,他们本是来告程货郎杀人的,却没想到杀人犯已死。
“令爱遇害,本官也很惋惜,但杀害他的程氏货郎已经被这人所杀,程氏货郎又无家室,实难给你什么补偿,所以不能报仇雪恨之痛,就暂且算在这小子头上吧。”
没想到,昨天还在公堂上对质的何氏女子和程货郎,一个晚上便都没了性命。
“可是大人……”堂下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退堂!”
围观的百姓也各自散去。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郓城一处精致的小院内,昨日的红衣公子已经换上了一袭黄衣。
“睡觉。”
“哦?”尹喜不禁笑出了声,“醉仙楼吗?”
“在那里。”锦衣男子指了指屋内。
尹喜拉着男子走出院子,道:“今天赏雪大会,快走,晚了赶不上热闹了。”
不等男子回答,又道,“别诓我,你昨晚一定是找杜小酒去了,”尹喜向男子靠了靠,“啧啧,你下手还真是快啊,这下我都没机会了。”
“昨天不是你约了他吗?”
“我?”尹喜奇道。
“你们听说了吗?城里又发生命案啦!死的是昨天街上起争执的程货郎和何姓女子!”
“都死了?”
“对啊,据说凶手便是那昨天误撞了程货郎的迎仙楼伙计,杜小酒。”
“不会吧?那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是个瘸子,一下子把两个人都杀啦?”
“是那程货郎先杀了何姓小姐,城东的那个伙计又把程货郎给杀了。”
“这么说,那小姐和伙计颇有交情?”
“也不是,小姐和伙计并不认识,程货郎杀人以后酒把小姐抛尸在山上,去了河边赴城东伙计的约,昨天那伙计不是和程货郎耳语了几句吗?说的大概就是你在河边等我,我给你一笔大赔偿之类的话,谁想程货郎这一去,银子没拿到,反而丢了性命。”
“那程货郎竟然信伙计会有银子赔给他?还肯去赴约?”
“具体情况咱么就不知道了,但听说那个城东伙计有些邪门儿,据说他前些年刚来郓城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就像被血浸过一样,被抛在郓城门外,好似一团腐肉一般。当时恰好下了一场雨,雨冲出来,人们才知道那是个人。他被抛在城门口半日,没有人敢动他,恰逢迎仙楼的公子经过,才将他救回了客栈。这小子命好,赶上那几日七里明神医游方经过郓城,才帮他捡回一条命。迎仙楼的公子慈悲心肠救了他,可谁知,那人却是个克恩人的命,公子救了他不久后就染病死了,七里明神医也没能救回他来。之后杜小酒也是自甘堕落,不当伙计,非要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小倌……”
那人讲得行云流水唾沫横飞,时不时抿一口茶水润润喉,茶楼上一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将他得话听了去,毕竟像这等精彩的故事,在郓城这样的小城是不多见的。
“你们知道那伙计为什么整日蒙着面吗?”
众人配合地摇摇头。
“那伙计地脸上,从左边眼角到右边嘴角,”那人讲到激动处,一只脚蹬着凳子,两手在脸上比划着,“有三寸长地一个疤!”
“噫……”在场地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更奇怪的是,这伙计自来到郓城以后便是郓城小倌里生意最好的一个,而且传说,他的那些客人最后竟都被他迷得抛妻弃子,据传他只是陪人聊天,不到三更便出,那么多大好的男儿,竟都被这一个小倌给耽误了,这不,最近张家公子张墨兮又被迷住了,整日往醉仙楼跑,愁得张家老爷子头发白了一层。”
“张墨兮公子,他的祖上据说是很有名呢,听说家中有先人曾经是开国功臣。”
“这种大都是谣言吧,如果祖上是开国功臣,怎能沦落到今天这种境地,顶多是个书香门第罢了,他家中近年从未有入过仕途的。”
“也是……”
茶楼里的话题瞬息万变,转眼之间,已从郓城奇案转到了求功名走仕途以及攀比先祖上了。
“杜小酒昨天晚上没有跟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他还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尹喜道。
“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