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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螳螂捕蝉的蝉 ...

  •   杜小酒在狱中闲得无聊,便捡了两颗石子玩。石头放在手心,手掌一合,一翻,石头变成了银子。
      牢门外的看守啧啧称奇,两个看守都被吸引过来。可这时,杜小酒却不变了。
      “我这空手生白银的技术,怕你们学了去。”杜小酒背过身。
      “杜小酒,你乖乖将那技法说与我们,不然可有你好受的。”看守威胁道。
      “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杜小酒清冷一笑,随即叹息,“只是可惜了我这家族秘技,一天能变出一两银子,在外面时每天都可以去赌一回,在这里却毫无用处。”
      “当真能一天变出一两银子?”其中一个看守半信半疑。
      另一个却是机灵,又或许是听到赌钱二字一时热血沸腾,“管他是真是假,先学了再说。杜小哥,你教教我把。”
      “教我技法的师傅说了,我只能收一个徒弟,可你们二人资质都不算出色……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谁做到了我就把变出来的这一两银子给谁。”
      “一两银子?我不干!但你如果能把那生钱的本领教给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对,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半信半疑的那个看守也着急了,生怕好东西被同伴抢了去。
      “那行吧,谁让我现在没有选择呢。唉……你们出去帮我找个人。张府的张墨兮公子,如果他不在,就去城东醉仙楼,找一个叫石辰的人。”

      县衙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一个小衙役垂头丧气骑马挪步子,“每次有这种送信跑腿的事情就让我去。刺史手底下那帮人,总也不给我们这些小吏好颜色瞧,去了还不是受一肚子气。”
      衙役愤愤地看了看手上的信函,那是县丞刚刚拟好的、奏禀杀人案详细经过、请求上级裁决的文书。
      当此时,巷子那头冲出来一个蒙面人。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信函已经被抢了去。
      “贼人休走!官府的东西你也敢截!”衙役策马直追。
      可谁知,巷子另一头又冲出两个蒙面人,衙役心中不安,想着必是贼人同伙,今天这差事算是办砸了,可没想到,那两伙贼人却打了起来。
      这下小衙役犯难了,他若是走,信送不到,差事办不好,回去又是一顿骂,他若是不走,看那两伙人的武功,他待在这儿也抢不到信。
      犹豫之间,衙役突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中,而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马儿载着一个锦衣公子往前飞奔,空气中只留下一句,“借你的马一用。”
      只见那锦衣公子只身闯入缠斗的二人之间,干脆利索,直取心脏,信函鬼使神差地就钻到了锦衣公子的手里。
      虽然缠斗的二人立刻反应过来,围攻锦衣公子,可那公子身法灵动,马术精奇,几步蹿回衙役身边,将衙役拉上马,便飞驰而去了。
      天真的衙役以为自己得救了,刚要转头道一声谢,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声闷响——他被敲晕了。

      “你把官府送信的衙役给绑了?”尹喜惊奇,随即调笑道,“私劫官差可是大罪。你就这么确定杜小酒不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确定他没有杀人,只是有点怀疑他是我要找的人。”星百年将昏过去的衙役交给凉叔,让他好好安置,等案子了解再放出去。
      “你那天不是已经认定他不是了吗?”
      “是,那时候确实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被这么蹊跷地下狱,我就又有一点怀疑。”星百年踱步到尹喜所在的书桌前,“你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
      “刚才,你见到我进来,匆匆收起来的那个。我隐约看见是一封信。”星百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尹喜。尹喜支支吾吾。
      “到底是什么?和杜小酒有关吗?”星百年再次追问。
      “你怎么……”
      “是什么?他是无辜的对吗?”
      “……”
      “你与师父一直有密信往来,师父让你监视我。是不是?”
      “……是。”事已至此,尹喜知道瞒不住了。
      “尹喜,”星百年淡淡道,“我理解你,也知道你的不易,但我不能接受我身边的朋友是别人的耳目,你明白吗?你要不就是师父的人,要不就是我的朋友。在你想明白之前,我看你还是先回上京吧。”
      “……阿星……”尹喜抬眼看了看并无多大波澜的星百年,想道歉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唉…还有一事,杜小酒确实是无辜的。”
      “我知道了,从师父的信里看到杜小酒的名字,这足以让人明白很多事情了。”
      尹喜也自觉理亏,看看星百年淡漠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的脚尖,叹息一声,出门去了。

      自邱县令走后,郓城县衙里所有人的日子过的比神仙都要快活,一个洒扫的小厮甚至从山上捕了只鸟来养,说是要把他调教成县衙的衙宠。但清闲不过几天,就来了一桩杀人案,县丞有预感,自己淡出鸟儿来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昨天审了作假的案子,早晨审了杜小酒的案子,将杀人案的原委写成信函,奏报上头审阅,上午赶去主持赏雪大会,晌午时分,县衙门口又有人击鼓鸣冤,县丞大人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又披戴整齐,饿着肚子上了堂。

      这次的原告是一个女子,二十来岁,面容清秀,就是前几天被杀的何氏小姐的小妹,身后跟着的却不是郎中,而是一个书生气十足公子。
      “在下张墨兮,此番是来为这位姑娘做讼师的。”
      县丞瞟了一眼那个姑娘,容貌算是清秀,但并不是极其漂亮,暗叹这位手段一定不一般,能将风流公子张墨兮擒到手。
      “你要状告何人啊?”
      “我告程氏货郎,毁我姐姐容颜,害我姐姐性命!”
      “可是这程氏货郎已经死了呀!”
      张墨兮却说起了话,“县丞大人,货郎虽死,可这一切皆因假货而起,如果制卖假货的人不能得到处置,那让死者如何心安哪。”
      “那依张公子看……”
      “县丞还是再将王老二请回来。何家小姐为了防止程货郎耍手段,昨夜早派了人盯着他,可他一夜未有动静,证据必然还在他家里。”
      张墨兮不紧不慢道,“古人有着急就将东西埋在地下的习惯,难免今人不会效仿,我觉得应该将王老二家的院子好好挖上一挖。”
      “说得有理,那就……去挖吧。”
      不一会儿,王老二便被接上了公堂。
      捕快乐颠颠地抄起家伙又去了王老二家,毕竟这是个大活儿,县丞害怕人手不够,又将院里养鸟地小厮也遣了去,他们最近都闷得够呛。
      而自命令下达后,堂上的氛围便一派祥和,原告被告先是跪着,后来被准许自由休息,而张墨兮张大公子则拉着县丞聊起了天,从县衙的破旧聊到了津贴的微薄,再从没钱聊到了朝廷的贪腐。王老二几次想表达自己要走,无奈县丞被张大公子占着……
      “报告,院子全挖过了,没有。”
      “那是你挖的不够深,还有,院子外围挖了吗?”张墨兮道。
      “……还没有。”你是要把人家的院子的地基挖了吗?捕快腹诽。
      “另外,挖院子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什么贼头贼脑的人吗?如果有,也应该一并带回来啊。”张墨兮语重心长道。
      “县丞……”张墨兮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县丞,眼神中又是恳切又是无奈。
      “本官知道,如今世风日下,所有的官都觉得做个差不多就行了,不劳人劳己,大家都舒服,可这样于太平盛世又有何益?继续挖,还不够深。”
      “大人英明,大人真是深得我心。”张墨兮揖了揖。
      “张公子,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王老二的脸越来越黄。
      日落西山的时刻,县衙门口突然喧闹起来,捕快铐着一个人走进县衙,“大人,找到了!”
      “挖到了吗?”
      “启禀大人,没挖到,但是抓到贼人了。兄弟们正挖外墙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在路口鬼鬼祟祟地向这里瞧,便追了过去,幸亏石辰兄弟早堵在巷子另一个口,才没让那小子逃掉。”
      堂下,一个娃娃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
      “我们就把这个私营作坊送信的小乞丐拘来了。那私营作坊到底有什么猫腻,你快快和大人说来!”
      娃娃跪在地上,吓得直躲,却不说话。
      衙役正要再次发作,张墨兮道:“这孩子恐怕是个哑巴。你抬起头来。”
      小孩依言抬起头,只见他眼睛里已经蕴满了眼泪,显然是吓得不轻。
      “你带我到那私营作坊好吗?”
      虽然人人皆知,这私营作坊就在城西,可具体在城西什么地方,这就不得而知了。
      小孩腿颤抖着站起来,犹犹豫豫。
      张墨兮温言道,“别怕,等你带我们找到香露作坊,案件了结,你就来我府中如何?”
      多番犹豫,小孩终于迈开了步子,低着头走在一群人的前面。
      那孩子将众人带到城西一棵大槐树下,正是城西与城东的交界处,四周都是些正规商铺,并没有什么私营作坊。
      县丞以为这孩子戏弄众人,正要发作,张墨兮再次阻止。
      张墨兮向县丞解释,这些孩子大概并不能接触到作坊的具体位置,只能从这种固定的地方挖到字条,充当个信使,传递给归哪个的代理商。
      张墨兮又拘了几个附近的小乞丐来,多番比划之下,才知道他们的确不知道作坊主人的名号。而且,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且全是哑巴。
      “他们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哑巴孩子的?”县衙养鸟的小厮奇道。
      张墨兮冷冷道,恐怕这些哑巴孩子并非是天生的哑巴,而是后来被刺哑的;这些孩子也不全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而是从各地拐来的。看这作坊主人办事如此谨慎,这背后恐怕又是一个吸血的组织。
      “这作坊背景很深哪。”连一旁的衙役都看出来了。
      按理说,一般这种贩卖假货的组织和人贩子组织都是越隐蔽越好,而如今,他们这么容易被发现,竟然让平头小民也能看出背后的深不可测,只能说明……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以警戒那些小官们,让他们识时务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到县衙时,众人俱是心痛,神色郁郁。
      “王老二,你认得这些字条吗?”县丞将槐树下拿到的字条扔给王老二。
      王老二已经说不出话,在县丞的威逼下,他终于从实招了,原来他是一个售卖点,货都是从城西的私营作坊里拿的。
      “大人明鉴,虽谈我的确卖了假货,可我的确没有杀人啊。”
      “那你说,昨晚程货郎有没有去你家?”
      “这……”
      “块块从实招来,若再有谎言,本官也救不了你!”
      “来过,来过,”王老二极不情愿地承认,“昨晚程货郎突然来我家,说以后不干了,要离开郓城,让我借他点钱,担这哪是借钱,分明就是抢,或者说,是威胁。他说,我若不借给他,就把我贩卖假货的事情告诉官府。可我哪里会怕他,这假货可不是我这样的小民可以做的,如若真查起来,恐怕官府也动不得我身后的那位大人……”
      “咳咳。”旁边的衙役咳嗽了一声。
      王老二自觉失言,又接着道,“程货郎没拿到钱,不肯罢休,刚要动手,一个黑衣人冲出来把他劫走了。”
      “黑衣人?你认出那人是谁了吗?”
      “没有……”
      “一派胡言!凭空怎么会出来什么黑衣人,王老二,你话本看多了吧!”
      “大人千万要相信小民啊!的确有个黑衣人出手帮了小民。”
      “那你的意思,人不是你杀的,那必然就是这黑衣人杀的了?”
      “这……一般来说是这样。”
      “那天晚上与你同在的人有谁啊?还有谁看见了这黑衣人?”
      “还有内人!对,她看见了,可以为我作证!”
      王老二的夫人上堂时,所说供词与王老二基本一致,这下县丞又犯了难,难道真的要大海捞针,去找一个不知道脸长什么样的黑衣人吗?
      “大人,”张墨兮开口,“王老二不是说他的货是从城西作坊进的吗?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查一查那个作坊。”
      说到此处,县丞大人却少有的沉默了,顿了一会儿,他忽略了张墨兮的提议,“今天天色已晚,此案明日继续审。”
      县丞下令将王老二关入大牢,等捕快详查此案,然后便退堂了。
      张墨兮暗道,果然。人人都知,城西的私营作坊是钱老爷家的产业,而钱老爷能走到今天,背后和官府的关系定然不浅。邱县令在时,还能勉强将钱老爷压一压,现在,钱老爷敢明目张胆地将假货之事摆到官府面前,只怕是有恃无恐,料到一般的官吏不敢去查。
      可杜小酒说,此案的关键就在私营作坊里,若是私营作坊能将私营作坊的秘密告破,他才有救。这事可难办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螳螂捕蝉的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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