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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初识斯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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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 … 救命,救命啊 … ” 公羊云深运足全身所剩无几的一点点灵力,拼命大喊出声。却似乎依旧毫无作用,背部的重量只增不减,时不时还晃那么两下子,说狠厉不狠厉说温柔不温柔弄得人欲哭无泪。尤其是面前、周身那一堆硬得钢针似的杂草状的东西,随着挤压晃动直戳得公羊云深心间滴血。
也不知就这么捱了多久,就在公羊云深意识快要彻底混沌下去之时,一个略带嗔怒的声音仿若隔着一层棉被般突然闷闷响起。闭幕凝神,只听白发男子命令道:“ 过来!不许玩闹,他有伤。” 话音刚落,公羊云深周身一轻,所有痛苦的感觉便立时消失无踪,眼前仿若荒原般杂草丛生的景致也变成了金灿灿的地面。公羊云深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才勉强于混乱中捕捉到一点声音。
“ 如何?你没事吧?” 白发男子单膝跪地将公羊云深扶起。
公羊云深呲牙咧嘴地借助其手臂将上身勉力拖起,盘膝而坐,摇头嘶声道:“ 想不到这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白发男子看向那只方才瞬间幻化出巨型身躯将公羊云深单腿踩压在地,而此刻却仿若受气般蜷缩在公羊云深身旁不远处的灵兽,眼底寒光闪烁。公羊云深见状,心一沉,手忙脚乱地将那小东西抓入怀中,双手相护,抬头对白发男子笑道:“ 你别生气,我没事。特殊时期,这要换在平时也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 …… 再说,它这不也是不知情嘛。来,扶我一把!” 说着便将左臂伸向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看他伸出的臂膀,毫不犹豫地俯身一兜,竟是将公羊云深一个打横抱了起来。公羊云深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给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手足无措地扑腾着嚎叫起来:“ 喂?!干,干什么?!这样不不太好吧 … ”
公羊云深本意只是想打消白发男子对那只灵兽的怒意,遂提要求以分散白发男子的注意力,却未想这人竟来了这么一出!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极其亲密地来了个公主抱,想想都会掉满地鸡皮疙瘩的事情,眼下却是真枪实战地来了这么一出,导致他下意识就要去摸一摸脸颊,确认是否是这幅皮囊出了问题。
“ 闭嘴。” 白发男子极其淡定且快速地将公羊云深放入吊床,又极其利索地将公羊云深还依旧护在怀中灵兽随手扔到了一边。
公羊云深见状,抬手一个临空夺兽,急道:“ 你,你别摔它 … ” 无奈,体力不支,终究慢了一步。
白发男子却不做多言,单膝点地,迅速将公羊云深的上半身衣物褪去。未待公羊云深反应便两指微拢,一道浅淡若无的紫色灵光至指间凝现而出,直抵公羊云深左侧胸腔。公羊云深本能地向后躲退,却奈何这根看似弱不禁风的灵光之线威力极悍,直拽着他整个身躯向前倾去。
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公羊云深面部表情一阵凌乱地抽搐,拼命抵抗着灵线的拖拽之力,急道:“ 喂,喂,怎么回事?! ”
白发男子却很是沉着冷静,不疾不徐道:“ 你别对抗,把呼吸调匀了,我才好将它拽出。”
“ 调息?好,调,调!” 闻言,公羊云深迅速闭目凝神调整着鼻息,随着全身的放松,那根灵光之线也瞬间灿亮起来。可还没等调匀了几个呼吸,公羊云深便再次猝然睁开了双眼,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方才白发男子的后半句,疑声道:“ 它?它是什么?”
此时,白发男子瞳孔红光顿现,公羊云深惊疑不定的脸也再次扭曲起来,剧痛来袭。
须臾, “ 啊 ”的一声,仿若孩童般嘶声裂肺的尖啸声顺着公羊云深的胸腔呼啸而出。白发男子五指波动,掌心微空呈杯字状,与此同时那道灵光之线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白发男子掌心收了回去。
公羊云深整张脸立时惨白一片,他单手扶胸,看向白发男子紧握着的右拳,一幅好奇心十足的样子,急道:“ 我看看。”
然而,白发男子却抬手一抛,一个泛着浅青色的条状物事自指间飞出。同时,方才一直蜷缩于旁侧的灵兽见状一个飞跃分毫不差地张嘴接了过去。公羊云深苍白着嘴唇,眉毛不可思议地抖了抖,道:“ 蜈蚣啊?你这猫吃蜈蚣?!”
“ 你若愿意,你也可以吃。” 白发男子言语寡淡,面无表情示意公羊云深躺下,紧接着一个响指打出,道:“ 去,将盒子拿来。” 音落,只见殿门处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闪出。
公羊云深瞬间脑补了生吃蜈蚣的情态,嘴角一阵抽搐:“ 哥哥很会玩笑啊!”
白发男子从容地敛衽起身,将微微晃动的吊床无声稳定。他道:“ 没有玩笑,方才你也看到了,你眼下这幅皮囊的确是因生前食了不洁之物才致神志失常。”
果然,这白发男子是知道公羊云深眼下这幅容颜并非真貌的。
公羊云深也不做隐瞒,立即惊道:“ 你竟然知道他生前神志失常?对,确实如此。一幅英气十足的俊俏模样却偏偏鬼不离口,怕鬼怕得要死。难道这也和方才你拽出的那只蜈蚣有关?何为不洁之物?难道你家猫吃了就不会有事?”
白发男子道:“ 经凶尸喂养成型的蛊虫就是不洁之物。过来它不是猫,区区一只尸蛊有何食不得!”
公羊云深又惊了:“ 尸蛊?!你是说青衣尚林的尸蛊术?”
尸蛊乃鸣山尚林炼制而来蛊惑操控人心的邪术,这云流竟是利用别门禁术意图残害控制同族兄弟,怪不得云沐张口闭口都是兄长好,原来早被摄了心智。有云沐这般血统纯正的嫡系受宠之辈做后盾,云流这阁主的位子如何能坐不踏实?但既是如此,那上次幻尸林一事中云流为何还会肆无忌惮地误伤云沐?那一击分明必死无疑。
白发男子似乎看出了公羊云深心中所虑,但也好像只是想简单将尸蛊这种东西微做详释。他道:“ 你定然对此也有所了解。我想补充的是,中蛊者从中蛊那刻开始就已经与生命无缘了。”
公羊云深道:“ 你的意思是,人一旦中了尸蛊就会变得百毒不侵,不管被如何重伤都是不会死的 …… 不,不不不,应该是说中蛊者已死,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被再次杀害的对不对?”
白发男子微一点头,反问:“ 你如何除掉一具行尸走肉?”
“ 焚了它?” 公羊云深恍然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云流毫不犹豫地误杀了云沐,却在我祭灵于云沐之身再次苏醒之时还那般的淡定。所有人都怀疑我不是云沐,唯独他万分肯定。想来是这云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一个死人如何还能做了假?”
此时,恰巧那黑影闪进,将一个透明得仿若水晶似地盒子递到白发男子手中,便很快再次退了出去。公羊云深看一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促地撑起半个身子,吊床一阵晃动。他道:“ 坏了!云流能顺利夺得丈凌台阁主之位岂非这般简单,只一个云沐又怎么够?当初云沐在幻尸林被问及他父亲和爷爷的境况时,神情明显的沮丧且略显痛苦之色 …… 说不定,说不定老阁主已经遇害了?!” 想到现在的丈凌台极有可能已是走尸一片的景象,公羊云深浑身仿若冷风吹过。
他担心的正是幼玄,尤记当初幼玄刚到云禁之时总念念不忘他那老阁主外公,如若此事被幼玄得知那该又是一番怎样的情境?公羊云深脱口道:“ 丈凌台这般景象难道虚无境不管管吗?!”
“ 关你什么事。” 白发男子声音不咸不淡,气定神闲地从水晶盒中取出三支颜色各异的管状物事,将其中浅红色的一支打开,凑近公羊云深鼻尖,示意他深呼吸。
“关,关我 … 关我什么…” 公羊云深不以为他会如此做答,被噎了个正着,思绪依旧卡在到底关自己什么事上面,身体却很是顺从地将那浅红色气体顺进了鼻腔。猛然间回神却为时已晚,倒也不是担心此物有异,只是奇怪为何看上去是液体的东西结果却成了气体。本想一探究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了思绪。半晌,才吱吱呜呜道:“ 也,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他亲人恰巧也在丈凌台 …… ”
未待他话说完,白发男子意味深长道:“ 哦?一个,朋友?”
公羊云深:“ 哦。朋友,也算是弟弟吧。”
白发男子眼睛微眯,明显的疑声,道:“ 弟弟?”
公羊云深真想说其实你也见过,可虽说眼下白发男子似乎并无恶意,但不论怎么讲也只是初识,在未彻底熟稔之前最好是少说为妙。于是,他笑笑,敷衍道:“ 恩,弟弟。找机会与你认识。”
白发男子却突然道:“ 不必。” 神色微不可觉地冷几分。
公羊云深并未捕捉到这一变化。此时,他已一心系于幼玄身上,况且如果云氏真的使了邪术大动干戈,那么虚无境那边定然是要有人出面解决的,所以,公羊九到底对此事了解多少?此次将他的魂魄寄存于云沐之体到底是为何意?左右琢磨一番,当下决定不论如何也得回落云山一趟。
斟酌间,方才还虚弱无力的身体此刻却是明显感觉精神倍增,双目也清明不少。想来这白发男子的东西果真奇效。公羊云深心中一喜,勉力支撑着,抬腿便跃出了吊床,朗然道:“ 既然哥哥不感兴趣,那就不见。”
白发男子看着依旧微微有些踉跄的公羊云深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
公羊云深将半敞的衣襟紧束,诚恳道:“ 小弟还有要事需做处理,得先行离开。哥哥救命之恩定当择日再报!”
白发男子微踱几步,嗤笑道:“ 择日?何日?”
公羊云深见他忽然如此神情,有些懵然:“ … 择 … 呃 … ”
白发男子:“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眼下就正当好时候。”
公羊云深:“ 哥哥可能有所不知,眼下我需要回 … ”
“ 我若不救你,不知眼下你可还有命在此谈论你所谓的要事?恩?” 白发男子斜眉一挑,神情冷傲,寒声打断公羊云深道:“ 回?回哪里?公羊九毫不犹豫就将连病秧子都谈不上的你扔进那样的龙潭虎穴之地,你现在连自己的命到底能不能捡回来都不确定就急着要回去报备,你脑子是被谁搞坏掉了吗?”
如此言语,公羊云深整个人都呆了。
大脑微微有些混乱,意识中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一头发狂的小兽,凶猛地撞击着记忆中中那看似无形的禁锢。他不知道白发男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疾言厉色,言语间冷酷无情不留丝毫薄面,然而这种感觉却似乎并不陌生。忍着微痛的太阳穴,公羊云深凝神警惕道:“ 你到底是谁?”
白发男子微微敛了颜色,淡声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易斯年。”
“ 不,这绝对不是你真实名姓。还有,你这张脸 … ” 公羊云深瞳孔微凝,审视般盯着面前这张瞬间冰冷至极的容颜。顿了顿,道:“ 也绝非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