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尘》红笺已无色

15、青衫烟雨湿

　　秋日的天气在白日里还不冷，算得上舒爽，我也许久不曾有机会外出走走了，算是托了你们的福，能有这样的机会。
　　你带了不少随行之人，我跟着你们的轿子，缓缓前进。在人群中看到了大榆哥的身影，看他的穿着，竟已是府中的二等护卫了。他也看到了我，似是尴尬，又似是担忧，我淡淡的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府里的队伍缓缓地出了城门，叫卖声渐渐远去。看着郊外熟悉的屋舍，这似是去墨玉山上的路……
　　我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点滴。曾几何时，你也曾陪我走过这条路……
　　记得那日山上来了一伙劫匪，挨家挨户的掠夺粮食，我吓得锁起了门直哆嗦，拽着你的胳膊不肯放开，生怕那伙劫匪见我屋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要把我掳了去。你见不得我这般没用的模样，把我拢进了怀里，安抚我道，“你这丫头平素看着胆大得很，这会子却吓成这样，你放心，有我在，必不让你被劫匪撸去做压寨夫人……”
　　“你怎知劫匪定是男子，若劫匪头目是个半老徐娘，怕是要把你绑去做她相公呢！”你的话却让我心底更怕了，嘴上却不饶道，“你这般，连土匪的模样都看不见，如何保护我？”
　　你轻笑了笑，却不答我。
　　谈话间劫匪便到了家门口，看那敲门的阵仗，怕是有好些人，我吓得眼泪直流。你伸手替我擦了泪，扬声问道，“门外何人？”
　　“自是打家劫舍之人，若想留命，把粮食和金银全数交出来，我们便留你性命！”那人声音凶狠，似是个粗旷之人。
　　“乡野农舍，怎会有金银财宝，诸位莫不是来错了地方？”你淡淡的回应。
　　那人似是用尽了耐性，一脚便将我的门踹翻了……
　　我定睛一看，果真有数十个人，皆是强壮粗野之人，吓得我直打哆嗦。
　　你将我往身后护了护，又伸手执了你的剑握在手上。
　　匪徒见我家中家徒四壁，除了些草药，确实连丁点存粮都拿不出来，更是没有什么金银财宝！
　　为首的土匪生了气，注意到你，发现你似是看不见，笑了起来对着你身后的我道，“小娘子，我们几个上山一场，总不好叫我们空手而归吧。你看你的小郎君是个瞎子，怕是这辈子都要靠你照顾，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哥哥我心疼你啊，倒不如跟了哥哥我吧！”
　　几个土匪都笑了起来，我的心下顿生了一股怒气，他们怎敢如此侮辱你！也不知我是哪里来的勇气，从你身后站了出来，怒道“他只是暂时看不见，不会盲一辈子的！你们不许这般侮辱他……”
　　“哈哈哈哈……小娘子，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标志。”土匪头头看清了我，又道，“还这么护着他，跟着一个瞎子真是委屈了你，住在这山上过什么穷苦日子，跟了我以后保证日日让你吃香喝辣……”
　　“呸，我才不跟你呢，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土匪头子似是动了气，“那就让我杀了你这个瞎了眼的小郎君再说……”说着便拿着刀砍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却不曾后退半步。我既收留了你，便也要保护你。我想今日怕是要殒命于此了，不过想着能同你一起死，也不算孤单了。
　　出乎我意料的，刀却不曾向我砍来。
　　因为你抽出剑，挡开了那一刀。我没想到原来你还有一身好功夫，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能只身抵挡十几个土匪。
　　土匪见你会功夫，也一时占不了上风，便愤愤着撤退了。
　　我见他们离去，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吓得瘫坐在地上。
　　你收起剑，竟是笑着伸手抚了抚我的额头，“刚才挡在我前头的勇气怎不见了？”
　　我如劫后余生般哭了起来，“我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同你一起死了……”
　　你将我拢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这是你第一次这般温柔地同我讲话，也是你头一次主动拥我入怀，没有将我错认成她……
　　在你怀里，我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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