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和烟花都喜欢高处》宜嘉》董小碗

2、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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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的脚步临近，大家都在憋着一股劲，马不停蹄地刷着各种模拟卷，意志力和时间做着博弈，笔头努力耕耘着答案，都在等待最后的背水一战，就这样，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段宜恩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夜幕降临。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可能，那人已经回去了吧。
　　整理好书包，慢悠悠地走着，经过天台的楼阁他停住了，带点期待带点不甘心，他还是独自上去了。
　　当他看到天台上躺着的少年，他笑了。
　　好像心里淌过一阵暖流，课业压力的烦闷都被拔丁抽楔，剩下的是潺潺徜徉的说不完的喜悦。
　　“王嘉尔！”他的声音是藏不住的高兴。
　　王嘉尔撑起身子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笑，朝他挥了挥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好像知道他会来，并且已经等了很久了。
　　段宜恩马上疾步走过去，刚坐下，手里就多了几个东西。
　　“这是……”天台没有照明设备，他借着月色低头凑近瞅着。
　　“是枇杷。”王嘉尔自己手上也有几个，拿了一个，徒自剥了起来，“今天是小满，吃枇杷润肺。”
　　段宜恩研究的当下，王嘉尔已经塞了一个进嘴巴了，吃的两腮鼓鼓的，像个贪心的小仓鼠。
　　段宜恩笑着看他：“真讲究。”
　　王嘉尔把大核给吐了出来，连忙催促道：“快吃，可甜了。”
　　“好。”段宜恩看他贪嘴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看着他吃，就很甜了。
　　“唉…”
　　段宜恩正吃着，旁边人就叹了一口气，他侧过脸看王嘉尔，恍惚间，他以为王嘉尔要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星辰的光折射在他眼里的波荡。
　　“我弟弟很喜欢吃枇杷，所以我们就在家里后院播了种子，过了好多年，都没等到结果。”
　　段宜恩想王嘉尔真是很疼这个弟弟了，安慰道说：“不急，会等到的。”
　　“会吗？”王嘉尔躺了下去，看着满天繁星喃喃道，“希望吧。”
　　段宜恩跟着他躺了下去，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光，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在天台看星星呢。”
　　王嘉尔接道：“是啊。”
　　“段宜恩。”他唤他。
　　“嗯？”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段宜恩想了想，他是无神论者，于是接口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呗。”
　　“我听说，人不在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段宜恩笑了，“你都哪儿听来的，你不还说笨蛋和烟花都喜欢高处，那星星也喜欢待在高处，那天上的星星都是笨蛋了。或者叫……星星笨蛋？”
　　他以为王嘉尔会跳起来反驳他，谁知道他只是看着天空，淡淡地说：“成为这样的笨蛋也挺好的。”
　　段宜恩听完心莫名揪了起来，转头看向王嘉尔，握住他的手，轻轻唤他：“喂…”
　　王嘉尔反握住他的手，调皮地笑了：“我开玩笑你听不出？真没幽默感！”
　　段宜恩松了一口气，刚刚一瞬间，他以为王嘉尔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
　　他摇了摇王嘉尔的手说：“高考完，我们来这里放烟花好不好？”
　　王嘉尔笑着回他，“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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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嚣张地要从春天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直奔热情的夏天，今年实在是升温太快，哪怕是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做试卷，也得
　　抽出空擦擦额头渗出的汗。
　　好热，好热。
　　高三也不能对体能懈怠，一直憋在心里对于决战高考的气焰全部点燃在了操场上，体育课的时候，段宜恩潇潇洒洒地打了一通篮球。
　　一堆压力化成了一身臭汗。
　　爽！
　　经过医务室的时候，看到校医正拉着王嘉尔说着什么，貌似是严重的事，因为他们的神情都很凝重。说起来，上次他就看到王嘉尔神色匆匆地从医务室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准备上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王嘉尔就一扭头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低着头没看前面的路，撞了个满怀。
　　段宜恩扶着王嘉尔叫道：“哎呦喂，王嘉尔，你怎么啦？”
　　王嘉尔一抬头看到是他，笑了起来，“你怎么湿漉漉的？”
　　说完捋了捋黏在段宜恩前额的发。
　　段宜恩对着他，觉得脸颊发烫，“刚刚上完体育课。”
　　然后想起了刚刚医务室门口的一幕，抓住那只手，担心地问道：“校医和你说什么，他表情不大好。”
　　王嘉尔愣了一下，笑笑：“没什么，你看天热了，我就找个有空调的地方睡会儿呗，谁知道他还不乐意了。这不，把我赶出来了。”
　　说完还一脸委屈。
　　段宜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发现这孩子出了不少汗，看他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长袖衬衫，就好心地说：“热就脱了吧。”
　　接着笑了，“还不怪你，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说完还开玩笑般地撩了一下王嘉尔的衣服下摆。
　　谁知道王嘉尔一下子弹开了身子，很抗拒的样子，然后可能知道自己这样反应过度了，不着边际地和段宜恩保持了一定距离：“我怕晒。”
　　段宜恩被王嘉尔的反应给弄蒙了，尴尬地说：“大男人的…”
　　王嘉尔低着头，绞着衣角，“真怕。”
　　好吧，段宜恩完全心软，上课的铃声响了，下节课有小测，于是只能匆匆和王嘉尔道了别。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最近高考将近，总有点心神不宁。
　　他走了一半停住了，转身往后看到王嘉尔还站在原地，垂着头侧对着他，远看像薄薄的纸片，太阳照在他白的发光的衬衫上，看起来近乎透明，好像要在阳光下消融，或是风一吹，就要把这个少年带走了。
　　他怎么那么瘦。
　　心，揪起来的疼。
　　“王嘉尔！”
　　他远远地叫他。
　　王嘉尔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
　　这一刻，他想问他你真的没事吗？真的很好吗？真的快乐吗？
　　可不知为何，他问不出口，他知道即使他这样去问，那个人也会笑咪咪地说：我很好啊，你不用担心。
　　最后叹了口气，大声地警告着：
　　“好好吃饭，知道吗！”
　　王嘉尔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朝他挥挥手，然后离开了。
　　段宜恩就这么看着他离开，直到缩成一个点，到再也看不见。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