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19、第十九章 互诉衷肠

　　昨晚一夜的雪过后，今天一早整个秋城就变成了茫茫的一片。尽管冰天雪地的大街上车辆明显少了许多，不过还是不时有电瓶车在街上玩着漂移。
　　很早林落落就醒来，掀开窗帘一看外面已被冰雪覆盖，各种美好立刻在林落落脑子里划过，越想越兴奋，于是一个想法萌生了：走路去培训中心吧。
　　一样的走走拍拍，好不容易下那么大的雪，再冷都敌不过兴奋。站在十字路口林落落寻思着这样的下雪天大街上想必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穿过医院抄小路吧。
　　果真连病人们都经不住美景的诱惑，纷纷在家人的陪同下走出病房，和家人照照相，摸摸抖抖松针上的积雪。
　　有二十多岁的男男女女在被踩铁的雪上跑着滑着，打打闹闹。林落落的相机也“咔咔”记载着这些最容易得到满足的幸福，这些眼前的似曾相识：“等等我苏溪城，你别跑那么快！”
　　“快点，伸手过来！”
　　才碰到指尖的苏溪城拉起林落落就跑，可是却听后面“噗通”一声，一回头林落落已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的人虽然稀稀拉拉，可是正因为稀稀拉拉，没有遮挡，所有人都看见躺在地上的林落落。
　　太丢人了，林落落开始耍赖不愿意起来。起先是被吓到，后来博得路人一笑觉得起来就会被别人看清样子，苏溪城强忍着笑跪在地上拦腰抱着她站起来，林落落立刻把头埋进苏溪城怀里遮住，直到走了很远才伸出头来发飙埋怨。
　　“走，走，走，不要刹车，直接爬坡，来来……”在这样的指挥声里林落落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到医院的其中一道侧门。
　　眼前是正挨个等着爬一小段坡到医院的汽车们，可是水泥路太滑，轰油门没用，车速太慢到了半坡又滑下去。医院的一大堆安保人员正指挥的指挥，推车的推车。
　　林落落被眼前这一幕融化，谁说人与人之间都剩下了隔阂与冷漠，这里就是满满的正能量。有多久，没有尝试过再去相信一个人。林落落的内心隐隐作痛，眼眶不知不觉潮热起来。
　　飞快各个角度按着快门，林落落忘了自己也并不防滑，转身抬腿就走，可那只迈出去的脚根本没抓地就飞到了半空，林落落也没弄明白是怎么把只要0.01秒就能倒地的自己扳正的，但是只有一个信念，在这里摔了，或许真的就只能靠自己爬起来然后落荒而逃。
　　虽然侥幸没有摔着，可是林落落感觉到腰侧一阵刺痛，不过顾不了那么多，否则或许又要来一跤，林落落一步步算着走，再不敢照相和走神，小心地走出去这一段。
　　从她刚进医院就一直尾随，差点就在她快摔倒时冲出来的靳程目送她拐过街角，才扭头回去。

　　像往常一样，创意美术课的时间总觉得不够用，即使由于昨天的户外活动把昨天的课也排到今天来上，轻松多彩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依旧，杨于镜的妈妈是最后一个来接他的。
　　“落落，今晚的活动聚餐改时间了。那么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杨春雅搂着儿子的头。
　　林落落脑子里飞快地找着那些拒绝的理由。只是杨春雅早留后手。
　　“周末了，又是下雪，我们想去吃羊肉，但是就两个人吃起来不热闹。我知道你也是一个人，所以不要拒绝！”杨春雅满脸的笑意，确实让人一时间找不到能痛快回绝的方法。
　　“林老师，去吧。就我和妈妈两个人吃，好可怜的！”杨于镜在原地靠着妈妈摇来摇去，不该是小女孩才会撒这样的娇么？
　　“好，我们一起去吧！”林落落只要心里打消了那个不去的念头，很快就能笑开来。
　　“林老师冬天要多吃点羊肉，喝点羊肉汤就不怕冷了。”杨于镜掰扯着羊蹄子上的骨头，眼睛死盯着那总差一点力道才能掰开的骨节。
　　“嗯，好，听丢丢的，多吃点就不怕冷了！”林落落喝了一口碗里的汤。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我，可那是我外婆告诉我的，她可聪明了。”
　　“哦，你现在知道外婆聪明啦。那她批评你的时候你怎么跟她顶嘴呢？”旁边的妈妈故意脸一沉，用胳膊拐拐他。
　　“哎呀，妈妈。你等林老师不在又说我嘛！”丢丢把还没掰开的骨头放碗里，弯头顶住母亲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蹭着，惹得旁边的林落落高兴之余羡慕不已，好暖心啊！
　　“哎哎。你现在满嘴满脸是油哟，杨于镜。”妈妈赶紧顶回那颗小脑袋。
　　“妈妈，我吃好了，可不可以去大厅里看电视？”
　　“注意安全，不要欺负其他小孩子。”原来是来的时候看到大厅也有他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看动画片，所以吃得那么快就是想去玩。
　　小男孩一出去，杨春雅给林落落又夹了一块羊排骨：“多吃点，他走了咱们就可以好好吃了，哈哈！”
　　林落落看着这对母子，突然想起那天丢丢跟她和袁朝东说的话，于是试探的问道：“春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会有些唐突？”
　　林落落停了停，杨春雅笑着向她点点头，上扬的嘴角带动眼睛弯成轮月牙二，让林落落稍稍松了口气。
　　“丢丢的爸爸呢，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林落落一问完见杨春雅放下筷子拉了拉自己的耳垂，赶忙改口说：“我们也可以不说这个话题，说点其他的……”
　　“落落”杨春雅打断林落落的话，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告诉林落落这个问题或许没有冒犯到眼前的这个女人。
　　“丢丢肯定跟你们讲过这件事的。”杨春雅看着林落落挑挑眉毛又继续说道：“我们对任何人都不隐瞒这个事实，就像我对丢丢不隐瞒。丢丢没有爸爸，不是不在了，是没有。”
　　林落落心底突然有些难过，是她去挑起别人回忆一些难过的事情。
　　“我28岁了，丢丢8岁。我是19岁怀上了他，20岁当了妈妈，19岁还不能领结婚证呢！”杨春雅淡然的笑笑。那笑里，没有难过没有喜悦，只是一个表情而已。
　　林落落再也不敢听接下来的故事，赶紧找了一个话题说道：“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看丢丢既是小棉袄又是个小男子汉！”
　　“那倒是，有时候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杨春雅也自然地接上嘴。
　　“我昨天回去以为你今天心情会很不好，所以把你约出来。”杨春雅又仔细观察了一遍林落落的微表情。
　　“不过，似乎你也还好嘛！”杨春雅眯了眯眼，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嗯？”林落落继续装傻。
　　“你和溪城，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是重逢吧？”杨春雅看着林落落的脸：“签到那一幕我恰好看到了！”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林落落依旧是那副表情，似乎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看得出你们彼此没有放下，至少是没有忘记。”
　　“嚯嚯……怎么可能！”林落落移开与杨春雅对视的眼，快速收住笑低下头去，这个话题开始以来，这是唯一出卖了林落落内心的举动。
　　“你真的没有难过吗？”杨春雅伸过手抓住林落落的手。
　　“春雅，有一年的夏天特别冷。许多次我在斑马线边上等待时都会想车轮压在身上的感觉肯定特别暖，于是快到路对面时我会故意慢下来，那几秒世界很平静！”林落落像在讲一段观后感，说得杨春雅感同身受。
　　“所以现在你能够让你的大脑自然过滤那些会让你难过的事情。说白了，是逃避的功能而不是遗忘的！”杨春雅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子，可又觉得她更小些或是她们一样大。
　　林落落咬咬下嘴唇，举起一只手掌，杨春雅自然的合过她等待的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