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11、第十一章 心潮涌动

　　目送林落落上楼，靳程打算走路到医院停车场去开车。黄里泛紫的灯光下，整个小街上静幽幽的，树影下的青年整个人还沉浸在今天的活动里。想起林落落唱歌的样子，想起被同事们起哄的时候，靳程不禁“咯咯”笑出声来，安静的街显得自己的声音特别大，每每有发觉自己在莫名地笑时就伸出插在牛仔裤裤兜里的手用食指关节靠着鼻子遮住嘴查看四周，继而又跌落到回味里。
　　迎面走来的苏溪城老远就看到怪里怪气的靳程，直到跟前还勾头看他。
　　“嚯……”靳程乐着一抬头，被眼前对于他来说突然出现的苏溪城的脸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靳程，丢魂啦？”苏溪城瞪着圆圆的眼。
　　“没有，没有……”靳程摆摆手。
　　“哦噢，我知道了，你是谈恋爱了，哼哼哼……”苏溪城阴笑着走到靳程的侧面用脚踢踢他的脚。
　　“有吗？没有！”靳程摸着下巴，两边尚未扎住的鬓发散落下来：“这么晚，你从哪里来？”
　　“嗯，我有个朋友要做一个小孩子的户外拓展活动，我帮他在网上找了一个专门做这方面活动策划的，刚刚见面回来！”
　　“那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要忙好几天咯？”
　　“我们的活动也需要有各行业的大人参与，让孩子们能与不同思维方式的人接触，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不去，小孩子叽里呱啦的，吵得很！”靳程果断回绝。
　　“你先别说不嘛，考虑一下，看你整天和病人接触，也该有点活泼的生机啊！”
　　“那，我再想想……”
　　“行，我明天还要去踩点，回去睡了，拜！”
　　“再见！”
　　两只在空中道别的手简单接触后，两人各自回去了。

　　苏溪城找的户外活动策划师正好就是袁朝东。经朋友中间搭线，袁朝东带苏溪城来到郊外的一个种养殖庄园“豫雅种养殖庄园”。
　　进入庄园高高的栅栏型铁门，前方已有一个身着宝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带着一个员工模样的人在路边等候。那女人朝车这边微微招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伸手示意停车的地点。
　　女人的微微努嘴一笑，副驾驶位上一脸坚毅的袁朝东不免将眼神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在那位员工的指挥下停好车子，二人拐回来，那女人赶紧迎上：“欢迎二位，位置有些不好找，辛苦了！”
　　女子先向苏溪城伸出手来微微一握：“您好，我是杨春雅！”
　　“苏溪城！”
　　继而手又转向袁朝东。
　　“您好，袁朝东，麻烦你了！”袁朝东边握手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眼前的女人：修长的身材、得体的待客礼仪，水滑的卷发下那张脸显示出她年龄该在二十八九岁。
　　杨春雅引着两人到了接待室，一个小姑娘端上了点心和咖啡。
　　“二位，快尝尝，点心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咖啡也是，知道你们要来，现磨的”。杨春雅将点心向对面挪了挪。
　　两人也不客气，各自吃了一块点心。那些糕点酥软却不容易掉渣，微微有些花香又不特别突出，甜却不是蜜，一切都淡淡的。
　　见两人吃得仔细，微露喜爱的神色。杨春雅放心地一笑，说道：
　　“点心里面的鲜花也是我们自己种的，花开时节，都会有客人来自己摘取花瓣，我们做好，他们带走。但我们庄园并不自己制作出售。最后剩下的花也是制成花茶，通往其他销售渠道。”
　　杨春雅打开话题，三个人围绕着聊开了去。
　　杨春雅见休息得也差不多的时候，直接转入正题“有关你们活动的大致情况我听哥哥说了，那我就带二位先参观一下我们的庄园，看有没有可以为这次学生活动提供帮助的！”
　　“有劳！”袁朝东应答一声，三个人通过侧门进入到后园。
　　“整个庄园有300亩，分为种植和养殖两部分。我和哥哥两人一起经营。”杨春雅作了一个往右走的手势，两人顺序走了过去。
　　在杨春雅的讲解下，三人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把整个庄园的情况了解了一遍。
　　从养殖区出来，袁朝东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的所见所想以及一路上和苏溪城商量的，目光由苏溪城看到杨春雅“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活动就在你们庄园开展，你看可以嘛，春雅？”
　　“完全没有问题呀！”杨春雅偏头。
　　“资金和设施使用等具体事宜，我会和举办方协商尽快拿出具体的方案，细节方面的事情我们随时都可以再沟通。”
　　“好，我们会权力配合！”杨春雅微微一笑：“对了，我儿子今年也8岁了，不知这样的活动他适不适合一起参加呢？”
　　这句话着实让两人吃了一惊，尤其是袁朝东。
　　“噢，当然可以。我们要知道你家有小朋友，早就直接邀请了。”袁朝东讪讪的笑掩饰了内心小小的失落。
　　眼看两人要离开，杨春雅暗示了一眼大厅的前台，她赶紧拧出两筐蔬菜。
　　“这是我们园里自己种的一些蔬菜，还有一些肉和蛋，都很新鲜，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杨春雅说着，那个小姑娘已把菜向车边提去。
　　“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苏溪城和袁朝东赶紧道谢。

　　快十点了，靳程拎着口罩从手术室出来，下了手术台马上就像换了一个人，哈欠连天。刚闭上哈欠中的血盆大口，恍惚中看见杨武波正坐在护士站看书，就退回两步，还来不及打招呼，一个身影“哧溜”地滑了过去，跌落在杨武波怀中：
　　“波儿，等很了吧，嗯啊”一口又亲了过去。
　　靳程使劲瞪开了哈欠后还挂着泪花的细长眼睛：“我去，这也太辣眼睛了！”
　　靳程走过去扯扯小姑娘的护士帽，清了两下嗓子厉声道“唉，唉，唉！”
　　“袁医生，你不是让我们别吵你你要眯一会儿去么？”葛艺摆正身体，被坐着的杨武波赶紧把她从大腿上推下去。
　　“你一个小姑娘家注意点场合，医院呢！”袁医生皱起眉头，一本正经。
　　“医院又不是修道院，好啦好啦，93后的世界您老不懂！”葛艺把杨武波带来的食盒放到半圆形桌上，“但美食的世界您是知道滴！”说着把盒子往靳医生面前推了推。
　　“少贿赂我啊，我吃过晚饭了的！”靳程说着转身朝医生休息室走去。
　　“靳医生，还有水果……”杨武波大声喊过去，后半句话被葛艺生生捂了回来：“嘘，呆瓜，这里全是病人！”
　　还未走远的靳医生被身后这一小对的动静逗乐了，突然间想起了林辣辣，低头甜蜜地笑到嘴巴裂到耳根，掏出手机打着字准备给她发个微信。字未打完，推开休息室的门却看到苏溪城在里面。
　　“很诧异吧，靳大医生！”苏溪城合上电脑，站起来说道：“是另一个医生把我留在这里的，说你晚班在做手术。”
　　“哎哟，你是来探班的！”靳程装好手机，翻起苏溪城的包。
　　抱手站在一旁的苏溪城乐开了：“喏，在这里！”然后从背后的篮子里提出一袋零食：“你是属熊的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吃。”
　　靳程眼都快笑没了，刚刚的哈欠立马消失无踪，在一堆零食里翻看起来。
　　“还有这个，别人送的，但我又不做饭，你带给你姨吧！”苏溪城拍拍杨春雅送的那篮蔬菜。
　　“哟，工作还受贿呀。行，明天我让我姨做好，你一起来吃。”
　　“好”苏溪城答应得很爽快：“正好，住那么近我都没有去拜访过她”。
　　靳程在撕开一只泡鸡脚前，端过苏溪城的保温杯接了一杯水隔桌递到苏溪城面前顿了一下又折回来自己喝了一大口再递过去，想了想又问道：“你回去还要不要熬夜的，我这里有速溶的咖啡。”
　　“不要了，今天精神得很，白开水就成！”苏溪城说着接过杯子也一样喝了一大口。
　　“说真的，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一美女吧，远了不说，就在我们医院那气质也是数一数二的！”啃完鸡脚，靳程又剥开一个橘子。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好好珍惜，啊！”
　　“还是因为那个？”靳程递过一瓣橘子。
　　苏溪城接过，把那层薄皮向两边撕开，伸嘴咬起了果肉，低头没有言语。
　　“她嫁人了没有？”
　　“不知道。”
　　“那你不去找她又不放下她是怎么回事，求X的值？”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所以不去打扰。但是我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选择别人。”苏溪城迷茫的擤着鼻子，手里撕着橘子上那层没了果肉的薄皮。
　　“真复杂，就不能简单的玩吗？”靳程卷卷手中的橘子皮投进垃圾桶里。
　　“我还要回去赶一个杂志的约稿，先走咯！”苏溪城突然起身，快速收拾好好电脑，冲靳程摆摆手：“你继续吃！”，关门离去。
　　一句话都还没插上的靳程也只能斜眼叹了口气，暗自往自己脸上掴了一巴掌。

　　初冬的夜冰冰凉凉，安静的杏林路上依然还有片片干树叶飘落。苏溪城越走越觉得心里堵得很慌，一种思念排山倒海般袭来，控制了很久的脑海突然决堤。
　　“林落落，你再不快点，到中午我们也没办法把菜买回去！”苏溪城背着一个竹制背篓，身后拖着累得半死不活的林落落。
　　“可是红色的蒜苗整条街上都没有啊！”
　　“再找找，易老师说有就有！”
　　苏溪城拉着身后的累赘还要仔细查看石板街上的小摊看有没有红色蒜苗。突然觉得手上一轻，人已被林落落拖着往前跑去。
　　“有了，有了……”林落落跑到前面一个背背篓的人旁边，伸手就去拿那些红色的蒜苗。
　　苏溪城一看人家也在边走边逛，显然也是买菜的，赶紧轻轻的一巴掌把林落落的手打回来。
　　林落落回头撅嘴怒视着他，却被他用手捏着后脖子小小拎着走到前面，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人家那也是买的！”
　　知道真相的林落落囧得一下子安安静静地，一路乖得像只熊猫，绞着手指头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再不坠在苏溪城的身后喊苦叫累。待到走远，苏溪城才一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后来只要林落落一不听自己的话，就威胁她再敢作对就把这事告诉易老师，让他也笑，林落落立马就会乖乖的俯首称臣。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初冬天气，两人去给一个城边的小学画壁画，由于是假期离城又很远，每天去的时候都会在路过老乡家时要一壶开水带上，回来时又把空壶捎来放在老乡家里。
　　最后一天，两人想着早点弄完回去，就只带了两盒方便面作中午饭。在泡面之前，林落落在两盒不同口味的面之间犹豫不决，反复选择，弄得苏溪城都看着面口水都快流干了，最后挑定了一盒后说打死都不再换了。可是一打开面，却发现里面只有酱包，没有调料包和苏溪城也有的那包干制的蒜叶、胡萝卜片。苏溪城一看，在地上笑得打滚。林落落却有很骨气地不接受换回来的建议，自己跑到教师宿舍门口的花盆里掐来葱叶调味。还不许苏溪城笑话她，也不许往外讲，差点没把人家憋出内伤。
　　往事一幕幕鲜活得如同还置身其中，杏林路上的苏溪城深吸一口气，望着漆黑的夜，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么笨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遇见一个让她一直笨着也没有关系的人？”
　　心里有一万个冲动想要去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但是怎么问，找谁问，问了又能怎么样。苏溪城眼前浮过那天在婚宴遇见时她低血糖发抖的样子，整个心脏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