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劫，半生缘》水*殇

57、繁华事散逐香尘(三)

　　“你忘记了么，我们是唐门的人。”唐如竣带着一丝自豪答道：“唐门的毒独步天下，而且其毒发的症状，也非常人可以预料。”

　　“而贵府家人所中的，就是我们唐门秘药：南柯。”他接着说道，“此药乍一下并无生命之攸，只是人无半分气息，如死了一般，只要在五日内服下解药便没有半分危险，但若时间长了，就药石罔医。”

　　南柯，多么美丽的一个名字，是说中毒的人，就如睡着了一般么？如南柯一梦。若是没有解药，若是没有，那那些人怕就真的要在睡梦中离开了。兰姨真是好狠毒的心肠，若是大事不成，就要这许多人陪葬么！

　　我此刻是真正怨恨起他们了，因为他们如此的毒辣，竟然拿旁人的生命作为赌注。

　　好吧，我决定不再试图保全他们，因果伦常，就让他们该怎么就怎样吧。

　　“二位，若您二位可以帮我家人解毒，那兰伊夫妇我就交给你们处置，绝不干涉。”我说道。

　　“如此，多谢小姐。”那二人长长一鞠，算是应下了。

　　是夜，我在风举的陪伴下，来到地牢。

　　我们家族的罪人，就被关在这里。

　　“为什么？要下那种毒？”我问。

　　他们并不理睬，将我视若无物。

　　“为了要要挟我们吗？所以下了南柯！”

　　猛地，兰伊抬头，说道：“为什么你知道我下的是南柯？”

　　我并不回答，因为答案已经自己出现了。

　　唐如竣兄弟从黝黑的阶梯上走了下来。

　　他们拿出了一块玉牌，大约是唐门的信物吧，果然，一看见那玉牌，兰伊的脸立刻一片惨白，喃喃道：“真的是……到底还是被找到了，到底……”

　　“相公！”她转身和公公说道，“我们不光从那见不得光的地方逃了出来，还逍遥了这么些年，就是今次死在这，也算值了！”

　　“不错，值了！”公公说道。

　　虽然不齿他们的行径，但也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境下还有如此豪气，他们夫妻若不是一步踏错，本也当是英雄人物。

　　“你们不会死。”我说道，“既然唐门愿意为夏侯山庄的人解毒，我自然答应把你们交付给他们，但到底我们也算亲戚一场，你们也未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不至于死。所以唐门已经答应我，不杀你们。”

　　“你懂什么！”没想到兰伊并不感恩，抬头就对我训斥道，“死有什么可怕！我和文哥能死于同日，那是我们的福气，而若是真落到他们手里，才是可怜。要知道，天下有多少的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文哥，文哥，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没有遇到我，今天你不会如此被人凌辱……”她转身与公公说道。

　　“兰儿，不必说这些，我何尝没有害了你，若不是我，你如今还是唐门的大小姐，怎会被我连累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惟恐被人发现了行迹……”

　　我觉得无比的荒谬，在这地牢里，我们似乎都成为了看客，看着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恍然间，我觉得自己好象扮演了那拆散有情人的大恶人。

　　天，人生真是一讽刺剧。

　　“不错，虽然是叛徒，但到底是唐门的人，了解我们唐门的作风。对于你们，为了表示惩戒，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唐如竣说道，“不过放心，我不会损害你们的身体的。”

　　他一招手，就有两人抬上来一个小几，上面有两杯酒。

　　碧玉的酒杯，盛装着澄清的液体，那么雅致，但却让人从心里泛出寒意。

　　“这是今年门中新研制的药，左边的是长相思，将一人的血滴进去，喝下这血酒的人，必须要时时刻刻想着这血的主人，若是有一刻忘记了，就会肝肠寸断一般痛苦，你说，这像不像刻骨相思呢？而这右边的嘛，它叫长相忘，也要加血才行，喝下之后，无论原先和这血的主人有如何深的感情，都会片刻之间全部忘记，不但如此，若是不幸再会，就一定会十分厌恶对方，一定要除之而后快。怎么样，一个片刻不得忘记，一个片刻不愿记起！对你们来说，一定很合适，简直像是为你们量身定制的一般。”他笑着，温柔中满是残酷，“来吧，试试这为你们而制的新药。恩，谁先来呢？”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人。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唐门也当真恶毒，兰伊他们私奔看来也未必是不是迫不得已。这恩怨想来是纠缠不清，我等外人是没有置喙的余地，不过千不该，万不该，兰伊他们不该为此害我们！他们无辜，难道我们就该死？想到这里，我也就不同情了，古语有云：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的确如此。

　　兰伊和公公当真是恩爱异常，二人都只是互望着，并不说话。

　　然而并不是所有旁观的人都能忍受他们的怠慢，唐门来的两位尤其如此。

　　“既然你们无法选，那我帮你们选好了。”带着莫名快意的笑，唐如竣说道。

　　我不愿再看这些无聊的争斗和羞辱，轻叹了一口气，对风举说：“我有些累了。”

　　他体谅地颔首，说道：“也是，你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陪你。”

　　风举送我回房，在路上，我看见了陪伴着蝶舞在庭院中散步的文轩，蝶舞看见我时，一脸的得意，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似乎文轩脸色发白。

　　但这又如何？儒家你要怎么，与我都没有干系了。

　　权当没看见一般，我径直离开。

　　“我派人在这守着，你安心休息。”风举的话语如此温柔，似风似水。

　　我浑浑噩噩地躺下，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问，为什么要派人守着，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么？不愿意想，先让我休息吧，我很累了。

　　桌旁趴着无咎，这个孩子一直在这里等我么？

　　我的心瞬间柔软，拍拍他，引他一齐躺到床上，我们相偎依着取暖，就这么睡着了。

　　一夜无梦。

　　大约清晨时分，我被惊醒了。

　　门外，有微微的打斗声，似乎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声音并不十分大，但我微浅的睡梦还是被打扰到了。

　　不知是什么情况，想起风举说派人守着，想来他是有准备的。于是我靠近窗棱，微高声音问道：“有人么？出了什么事？”

　　一个男声说道：“小姐不必忧心，一个小贼罢了。”

　　果然，没有多久，呼呵声就低了下去，大约是胜负已分了吧！

　　门轻轻地被敲了两下，我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风举的一个下属半跪在地上请罪：“属下办事不利，惊扰了小姐，请责罚！”

　　我有些诧异，难道就因为扰了我睡觉就要责罚？风举驭下也太过严苛了吧！不管他是如何交代那些人的，我是如何也无法恬着脸皮去作威作福。

　　“壮士何出此言，蝶衣感激还来不及呢！快快请起。”我请了半天，那人才相信我并无责罚的意思，这才起来。

　　“请问壮士，那贼人被抓了么？是什么人，可否方便告知？”我问道，多少有些好奇吧，因为在我住的院落被抓，大约是冲我来的。

　　“小姐垂询，焉有不告知之理？”那人说道，“说来这人小姐也知道，就是原先主人身边服侍的小绿，昨夜从地牢里逃出，被我等追拿。因她被主人教导了几年，所以我等花了一番气力才把她擒住。”

　　我没想到是她，绿儿，本以为她是上天在我失去红儿之后的补偿，却不料她是一个灾祸。

　　想到那把曾经架在我脖上的利刃，我不禁心寒，她在这儿被擒，难道逃出来以后她不急着保命，却还想着要我死么？到底我与她有什么冤仇？

　　“我能见见她么？”我问道，因为我实在想知道，到底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他似乎有些为难，但看到我坚定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绿儿被带上来，样子十分狼狈。发髻凌乱了不说，衣衫上也到处是污渍和血迹。

　　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充满着愤恨和仇视。

　　在那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开始怀疑，我是否曾经真的和她有血海深仇。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我蹲下身子，和她平视，“我并没有伤害你，从前和没和你见过面，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你们主人不是要你保护我么？”

　　“为什么！杀你难道要什么理由！”她突然叫喊道，脸上一片狰狞，“你在我们凤楼，应当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楼众们杀你罢了！”

　　我更加迷惑：“为什么？我并没有害你们，相反，我曾经救过你们楼主的命！”

　　“难道就因为你是我们主人的救命恩人，他就该娶你么！我们主人是何等高贵出尘的人，”说其风举，她满脸的梦幻，还带着莫名的依恋，而转头看我时，却是一脸的鄙夷“你这个无才无貌还嫁过人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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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找理由，省得被砖劈死，最近的确有些懒惰，不过现在正在反省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