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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云横秦岭家何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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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心痛,握住了柳红的手,我从来没有如此愧疚过,平日并没有待她多好,心里不舒服时还动辄叱骂,想来,我其实是倚靠她颇多的,今日,我却还累她为我陪葬。我真是对不起她啊。
“红儿,”我唤她的名,第一次如此柔情,“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给你做丫鬟吧。”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能陪小姐是我的福气。小姐,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姐姐的,”柳红发白的嘴似乎透出了些血色,她腼腆地说:“小姐,红儿知道这是逾越,但是……红儿能不能叫你声‘姐姐’?”
我几欲落泪。到这时候,她还如此对我,我受不起啊!我无法说出什么,只能点点头,道:“现在起,你就是我柳蝶衣的亲妹妹了。”
“姐姐,”红儿似乎很高兴,精神也好了些,但我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了,她茶喝得比我多,毒自然中的深些,但我此时也无能为力了,因为我也自身难保。
“好红儿。”我抱着她的头,泪水终于落下来。身上的痛楚似乎远去了,我想,这样一起死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黄泉之下,我们姐妹相伴,不会寂寞。
“少夫人不必太急,我受命给夫人下‘天外飞仙’自然不会让夫人立刻就去死的,夫人还是等等吧。”一旁奚落的声音如此的恶毒。
是啊!“天外飞仙”,用它,是不但想杀我,还要我受尽折磨吧!为什么她们如此恨我?算了,我不愿追究了,事到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我和柳红这厢正坐在车内闭目等死,恍惚中竟然听见有马蹄声。
似乎有人在策马狂奔,否则不会那么远却听得如此清晰。
我微微一笑,有人来也好,虽然死是要死了,但可以少受些许的罪。
夏侯一看来也没想到会横空出这么一个搅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必他是事前打听清楚了的,这条路不会有什么人走,才放心大胆地在此下手,现在想来,那茶馆的老板若不是他的同党那就一定也死于非命了,不过,若是他同党,想必命了不会长久。
夏侯一看来下定决心了,毒药一时半会不会让我死,为免夜长梦多,要亲自杀我了。
我听着渐近的马蹄声,手里捏出了汗。
“慢着!”我喊道,“夏侯管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提醒你一句,不论她们许了你什么,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有命去享么?我知道现下我人轻言微,所以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我抓紧手里的汗巾,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我心里还是紧张的,能逃一时算一时,若他放过我,也许能碰见个能救我于水火的人呢!
他脸色微变,但是最终还是掀开竹帘,一剑刺了过来。
“少夫人不必多言,反正已经做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了。否则别说二位夫人,就是少夫人这里,小的也讨不了什么好。少夫人,对不住了,还是请您上路吧。”
我闭目待死,听见一声钝响,是剑刺进□□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疼痛,却不觉得无力。睁眼一看,我的泪落了下来。我那可爱的、忠心的红儿,只当了我一天的妹妹,却急切地要拯救我的命,她全身仆在我身上,已经是气若游丝了。剑刺过她刺伤我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我并没有受很大的伤,但我的红儿,怕是回天乏术了。
“呸,又少不了你,急什么?”夏侯一竟然还给我摆出一脸的愤慨。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不自在地躲开我的视线,将剑一把拔出,红儿身上迸出了一股血柱,抖了抖,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我知道,她已经离开我,走了。
还来不及伤心,又是一剑向我招呼了。
红儿为我舍命,我就要替她活着,我勉强往旁边挪闪,一边叫喊。马车空间不大,何况我的毒已经渐渐发作得厉害了,所以我没闪几下,就被他的剑刺中了。
一阵剧痛在我肩上漫开,血如梅花般染上了我的裙裾,我向后一倒,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夏侯一惊惶逃走的身影。
我安心了,至少,现在,我暂时不会死在他手里。于是,我昏了过去。
其后,我数度昏醒,往往刚看清楚头顶的床柱就耐不住疼痛晕了。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还有小腹钻心的绞痛,让我就算在昏迷中,依然无法安宁。
后来我知道,我真正清醒,已经是半月以后。
救我的人自称来自飞凤楼,而我一醒也已经身在他们的总舵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把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带到这个一般来说应该是闲人免进的地盘。
“小姐,小姐,凌大夫来看您了。”雀跃的声音来自飞凤楼配给我的丫鬟小绿。她人还没进来,在院门口就喊上了,成天唧唧喳喳没个停,活泼好动,就像我家红儿。
想到红儿,我的心就一阵绞痛。
“麻烦大夫了。”我正想起身行礼,却被他按住了。
“夫人身子还没有大好,这些繁文缛节还是算了吧。”
我将手伸出来让他号脉,眼睛开始打量起这位大夫了。他眉目清秀,俊逸白皙,加上言辞有礼,书卷气十足,若说他是一个单纯的大夫,我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只见他收回了手,开始写药方了。将药方写好吹干墨后,绿儿接了过去,一步三回首的下去煎药了,看来她对这位凌大夫是情根深种啊。
“夫人身上的毒大都已经解了,现在只要再服我开的这几副药,休养月余,便可痊愈。”凌大夫见我不语,以为是担心病情,所以解释道。
“是么?大夫,我听说我中的这毒是极难解的啊!”我觉得十分奇怪。
“啊,是这样的,夫人所中之毒本就不深,不过发作起来凶猛罢了,”的确,我记得我是没怎么喝那毒茶的,“再说,夫人身上有避毒圣品,在我们找到解药前,就为夫人压制住了毒性,不但没有蔓延,反倒减轻了不少。夫人之所以病了这么些时日,其实是调理剑伤居多,还有,就是由于小产,失血过多了。夫人今后当要小心,因为经过这次,以后怀孕怕是不易,就算有喜,怕也容易滑胎……”
我听着如青天霹雳,小产?!这么说,我怀了孩子?
凌大夫毕竟是精明之人,见我神色有异,便闭口了,“怎么,夫人不知道?哎呀!这下……”神色里满是愧疚。
我不愿让他担心,毕竟人家是有恩于我。于是我转口问起其他:“凌大夫,妾身多日来受贵主人照拂,心里过意不去,可否请您通报一声,让妾身前去道谢?”
只见他玩味地一笑,四两拨千斤道:“夫人不必多虑,江湖救急,本就是我等之责,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主么,夫人病中,他倒来探望过几次,吩咐小的一定要尽心尽力。最近几日,楼中事物繁忙,但我想,我主一旦得空,一定会亲自来领夫人的谢的。”
我正想问他们楼主是何人时,他却告辞出去了,留我一人在那忖度。
我呆坐在床上,又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天,连我都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呢。那个孩子,从日期算来,是那天的吧,在奶奶过了寿,我知道了妹妹的企图,我和文轩决裂以后。那天,文轩照例来我房里睡,但是他却喝了酒,于是显得比平常狂佞,我们争吵,扭打,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欢爱。这充满怨恨的夜晚,文轩醉酒,醒便忘记了,自然,我也就当它不存在。却不料,这个晚上,竟然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也许,那个孩子知道,他是在怨恨中纠结起来的吧,所以这样轻易地就走了;或者,他知道,他的到来回让我为难,所以悄悄离去?
反正,他就这么走了,在我不知道他到来的时候,还没有享受到作为母亲的喜悦或是无奈的时候,就走了。
虽然我告诉自己,没有孩子,对我是好的,对我现在的处境是有利的,因为若有了孩子,我就势必要和他们再纠缠不清了,就算是孩子,也势必要卷进这个旋涡里,特别当这个旋涡里有杀人的毒牙的时候,抽身而退是最好的选择。我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了,从这情爱的圈子里跳出,超然地看着他们或精湛或拙劣的表演,但一旦有了孩子,我也就没有选择地只好再入修罗场。
我告诉自己,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走得却恰是时机。
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必惋惜,但是心却依然疼痛。摸摸我依然平坦的小腹,我想起了病中那钻心的绞痛,原来那时,我腹中的生命正在流失。
如今,我连泪都流不出一滴。
我的孩子,我的骨肉,我血中的血,我肉中的肉,娘失去了你,娘对不起你……
我的孩子,你别哭,娘不是不要你,娘不是不爱你,你若是有灵,就待娘料理了一切后再投胎吧!娘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那些伤害你的人,必会活在阿鼻地狱里,永不超生。
娘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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