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扶然i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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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归于在一旁坐着，瞧见西洲这副模样，煞是想笑，他道：“不过儿时戏言罢了，做不得数，妹妹不必惊慌。”
　　鹿夫人瞧见西洲这反应，多少有些不悦，开口道：“小七你这是何意，你表兄这般才貌，我同你父亲可是实打实的盼着你们二人结亲的，你姨母又是个性子极好的，你若当真进了方家的大门，那必是极好的事。”
　　西洲见一旁的姨母面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女儿半分弹嫌方家的意思也无，表兄一表人才，姨母温文尔雅，若得进方家大门，那自是不尽欢喜。然则女儿生性喜丘山，做不来贤妻良母，如何配得上表兄？表兄优秀至此，自是有数不尽看不完的贤良女子愿将终身托付，女儿讵能毁了表兄的金玉良缘？”
　　字字真切，句句动情，西洲说得煞是有感情，姨母不慎当了真，忙说道：“这却是说的哪里话，小七这般惹人怜爱，若能配与我家归于，那才真个是他的福分呢。”
　　西洲愣了，她原本只是婉拒，委实半分谦虚的意思都不曾有，可这姨母误解了她，还如此真诚得表露出想迎她过门的心思，这可如何是个好？
　　鹿夫人却十分悦意，望着方归于笑道：“归于，你意下如何？如若可以，待你金榜提名日，我们两家便即日将这婚事订下。”
　　西洲彻底傻了，难道她本人的婚事，就这样被别人三言两语敲定了吗？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已听见方归于同鹿夫人定下了她的婚事，方归于好像是说了一句“妹妹生的这般可人，归于定当好生对待。”鹿夫人和姨母都笑了。
　　“我觉着此事…”
　　西洲正要说话，鹿夫人脸色一变，打断道：“小七，你且先随我来一下。”
　　鹿夫人笑着对那位姨母解释：“女儿家初订婚事，难免有些难为情，我且先带她下去一下。”姨母深表理解。
　　西洲浑浑噩噩随着鹿夫人来到后院。
　　西洲掷出一句：“我不嫁。”
　　鹿夫人冷笑道：“你不嫁？难道还等着那个战死沙场的武将回来同你叙旧吗？”
　　西洲听罢吃痛：“我已不再等他。“
　　“那正好，方家十分体面，你嫁过去也算对得起你的姓氏。“
　　“我另有所爱，绝不嫁去方家。“
　　“呵，你又有所爱了？怎么，你又要与别人私定终身了？又要流一回产了？“
　　西洲痛得许久说不出话。
　　“你别太过了。“
　　“过？你都是破鞋了还怪别人过分？平心而论，你这样一个背着父母出去和男人睡觉还怀了野种的下贱东西，要不是当年你父亲把所有知情人都做了，你如今早就是烂大街的婊子了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要早知你是这副模样，我当年宁愿堕胎也绝不会把你生下你败坏鹿家家风！“
　　鹿夫人见西洲死死攥着拳说不出话，干脆将视线移开，不愿见她：“你知足吧，饶是归于这般好脾气的人，你想嫁进他家也还需使些手段，你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失了贞操的女人，连破了底的锅都不及。有人肯收拾你这个烂摊子，你该跪下谢恩。“
　　鹿夫人走后西洲仍在那里站着，那种感觉，很无奈，很害怕，想要死，想结束自己，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完全动不了，力气一下子发散的干干净净，满是无所适从。像夏天时期被车子压死的□□，薄薄一层黏在地面上，地面是烫的，空气也是烫的，可是它就紧紧贴着地面，动不了，也丧失了所有生命的活力。
　　很久之后，西洲突然想到扶清，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力气都回到了身体里，她向林府跑去，翻过围墙。
　　鹿太史已经回家去了，扶清正坐在书房里练字，西洲慌慌忙忙跑进书房，她站在扶清面前，满心的委屈想要讲。
　　扶清听到响动抬起头，见到她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西洲满腔的情绪就如同寻到了归处，争先恐后得从眸子里涌出来，扶清愈加疑惑，走到她跟前问道：“发生什么了？“
　　西洲想抱住他哭，可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是朋友，连拥抱的接口都没有。
　　西洲哭着说道：“我喜欢你。“
　　扶清拿出手帕为她拭泪：“这有什么好哭的，莫哭了，我知道。“
　　西洲一把拉过他的手：“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扶清叹道：“丫头，你为何还是不明白，嫁娶一事不可儿戏，须从长计议。”
　　“难道时间长了你就会喜欢我吗？”
　　扶清抽出手：“你为何还是不懂呢，爱情不是三言两语的事，你我不过初相识，尚且到不了婚嫁那一步，以后的事且留给以后，现下何必着急，一生很长，何必急着订下结局，丫头，再给我们两个多一些时间好吗？”
　　西洲踉跄着退了两步，苦笑道：“再给多一点时间又有什么用，一个月相处下来你都不喜欢的人，难道一年下来就喜欢了吗？那成什么了？那该算□□情，抑或是算作寻个合适的人将就着过残生？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在婉拒对吗。“
　　扶清说不出话。
　　西洲哭笑不得，一步一步退出了林府，她没看见扶清一路送她出了林府，她也没看见扶清那支悬在半空的手。扶清在她走后门站了许久。
　　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对西洲是什么感情。
　　不喜欢吗？不至于。喜欢吗？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