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腆笑

4、结婚

　　从民政局出来后，苏可颜一直低头看着手上的结婚证，日光照耀在小红本上，恍得她眼睛睁不开。
　　顾宸恺见身边的人身子晃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她。
　　“怎么了？晕吗？”
　　“没事。”苏可颜甩了甩头，“被阳光刺到眼睛了。”
　　“先上车。”顾宸恺扶她进了车，然后再自己坐上车，“喝点水。”
　　苏可颜接过水喝了几口，“谢谢！”
　　“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苏可颜听他这么问，抬眼看他，满脸严肃。
　　“有啊。”底气有点不足。
　　顾宸恺听她这么回答，看她又不敢对上眼，“你得好好照顾你自己，不然老太太会担心的。”
　　苏可颜有点愧疚，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也得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让老人家安心地走。”
　　“嗯。”苏可颜红了眼眶。
　　顾宸恺把手上的结婚证拿给她，“听说这都是妻子保管的，你收好。”
　　苏可颜听了倒是愣住了，忘了哭泣。
　　顾宸恺示意她接过去，苏可颜就伸手接过，看着两本结婚证，默默地放进包里。
　　“今天，才叔跟才婶不去开店了，他们说要在家里庆祝一下。”
　　“是该庆祝一下，虽然不办婚礼，但是他们是长辈，照传统，我们也得给他们敬茶。”
　　“嗯！”苏可颜点点头，“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她知道我结婚的事，今天她也会来。”
　　“好。”顾宸恺笑了笑，“国内我倒是没有朋友可以请过来。不过人少点好，自在些。”
　　“嗯。”苏可颜赞同地点点头，又想了想，“你，家里人知道结婚的事吗？”
　　顾宸恺听她小心翼翼的语气，笑着安慰她：“我是现任的顾家族长，我要娶妻，娶的是谁，他们不敢过问。”
　　“可是……”苏可颜一点都没有被这霸气的宣言安慰到。
　　“我的祖父母已经去世了，至于外祖父母，因为以前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关系很冷淡，基本没什么联系。我母亲，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在我母亲去世之后，我父亲就离开了家里。”
　　“离开了家里？”
　　“母亲在世时，父亲每天都忙着集团的事，她偶尔会抱怨父亲不能陪她去旅游。所以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看着家里到处充满着她的回忆，太过伤心了，就离开了家里，去母亲一直想去的地方旅游了。”
　　苏可颜看他很怀念的神情，有点愧疚，“抱歉……”
　　“不用道歉，你既然嫁给我了，这些事该说给你听的。”
　　“那你父亲他现在，都不回家吗？”
　　“他去到一个新地方，会打电话给我报平安。”顾宸恺看她苦恼的表情，“我跟我父亲的关系很好，他离开的时候我也十几岁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了，也大概明白他的心情，所以没怨他。”
　　“那就好。”苏可颜看他放松的表情，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的亲戚，二叔已经去世了，二婶是个中国人，她很好相处。至于三叔，他不跟我们住的，人是安分的。我有三个堂弟，二叔家一个，他跟我关系好点，性格幽默。三叔有两个儿子，他们比较复杂，有一个是私生子来的，不过你不必理会，反正不会有什么交集。”
　　苏可颜看他提起他三叔的两个儿子时，语气有点冷淡，猜测他大概不怎么喜欢那两个人吧！
　　顾宸恺转头一看，跟她对上眼，沉默了一下，“我还有一个姑姑……”
　　“姑姑？”苏可颜看他为难的样子，“姑姑怎么了？”
　　“姑姑她，有点心理疾病，现在智商如孩童，平时还好，但有时候会情绪失控，可能会伤到人。”
　　苏可颜呆愣愣地看着他，明白他的为难了。
　　“祖父母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很宝贝姑姑，姑姑虽然得了这病，但我是一定要照顾她的。”
　　“我明白的！”苏可颜打断他，“我不介意的。”
　　“谢谢。”顾宸恺真诚地跟她道谢，想了想，“你想好了吗？去F国的事？”
　　苏可颜沉默了一会儿，“我跟你已经是夫妻了，等外婆去世之后，是一定要跟你走的。”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姜思颖也已经到了，正在帮忙。
　　“还是祝福一下，新婚快乐！”姜思颖抱了抱苏可颜，转头看着顾宸恺，伸出手，“你好，我是姜思颖，可颜的发小。”
　　“你好，我是顾宸恺。”顾宸恺握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
　　“老太太正好醒着，赶紧去给她报喜。”姜思颖给苏可颜使了个眼色就跑走了。
　　“我们进去吧！”顾宸恺拉住她的手，提步走进房间。
　　苏可颜没有挣脱，跟在他身边。
　　“外婆，才叔。”进了房间，他们看到苏栋才正扶着老太太起身，苏祥梅看着精神倒比起前几天好很多。
　　“回来啦！”苏祥梅急忙伸手招呼他们来到身边。
　　自从前天听说他们两个决定要结婚后，她就一直盼着了。
　　“证领了没？”苏祥梅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惨败了，反而有点红光满面的感觉。
　　苏可颜强忍眼泪，笑着拿出两本结婚证，“外婆，证在这，您看！”
　　苏祥梅拿过手，翻开来看了看，摸着两人的合照，满意地直点头，“好好好！你们两个真配！真好！”
　　“外婆开心吗？”顾宸恺揽着苏可颜的肩膀，笑着问她。
　　“开心啊！”苏祥梅点点头。
　　苏栋才看着她开心的模样，转头偷偷抹了抹眼泪，老太太今天早上起床就精神奕奕的样子，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王桂琴进了房间，看到老太太开心地盯着两本结婚证，而其他人都一副悲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再扯出笑容，
　　“可颜和宸恺回来啦！那扶老太太起身，我们去客厅敬茶去！这个礼可不能省！”
　　“对！”苏栋才抹完眼泪，“老太太，换身漂亮点的衣服吧！”
　　“好！”
　　苏可颜和王桂琴给苏祥梅换好衣服，推她到客厅里。
　　“来，敬茶了！”王桂琴指示着姜思颖把茶拿过来，她自己拿了两个大红的团莆，“来，跪下来。”
　　顾宸恺和苏可颜一起跪下，从姜思颖手上接过茶杯，依次给老人家敬茶。
　　“外婆。”喝了顾宸恺的茶，老人家掏出一个红包给他。
　　“外婆。”再喝了苏可颜的茶，另外拿出一个红包。
　　“你们要相亲相爱，最重要的是信任彼此！”
　　“是。”两人齐声回答。
　　“好了，该给才叔和才婶敬茶了。”姜思颖把老人家推到一旁，再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苏栋才和王桂琴坐下后，两位新人再次敬茶。
　　“才叔。”苏栋才接过顾宸恺的茶杯喝了，再接过苏可颜的，喝完后，拿出红包给他们，对着顾宸恺说：“可颜是个乖丫头！你要好好对待她！”
　　“是。”顾宸恺回答完，再给王桂琴敬茶，“才婶。”
　　王桂琴喝完新人的茶，笑眯眯地拿出红包，“才婶希望你俩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是！”
　　敬好茶，差不多到饭点了，苏可颜想进厨房帮忙，却被王桂琴和姜思颖赶出来了。
　　苏可颜无法，只好坐下来跟外祖母聊天。
　　“可颜，跟外婆进房间，外婆有东西给你。”
　　苏可颜推她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就听到她说：“可颜，衣柜底格有个小箱子，你帮外婆拿出来。”
　　苏可颜依照吩咐找到小箱子，拿到她面前。
　　苏祥梅摸着箱子上面的纹路，再打开来，是一些金饰。
　　“这是我留给你母亲的，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这是苏家女一代传一代的嫁妆。”
　　苏祥梅说着，拿出一个金镯子给她戴上。
　　“我会好好收着的，外婆。”苏可颜抱着她，忍住眼泪。
　　“我给你的红包呢？”苏祥梅拍拍她的肩膀，“拿出来。”
　　苏可颜拿出红包。
　　“打开来。”
　　苏可颜打开了红包，发现里面不是钱，而是一些纸。
　　“外婆，这……”苏可颜打开来看，是苏家的制香配方。
　　“好好收着！丫头，你是有天赋的人，你的鼻子比普通人灵敏了好几倍，对香味也尤为敏感！从前苏家人也有你这种天赋的人，并且把苏家的制香产业发扬光大了！虽然现在制香没落了！可是你可以做调香师！从前你被我们拖累了！可你现在跟了宸恺，到时候去了F国，有了学习的机会，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的。”
　　“外婆，我……”苏可颜泪流满面，惹得老太太也跟着哭泣。
　　“我的好孙女！外婆终于看你嫁人，有个好归属了！”
　　“外婆，我答应你，我会做一个优秀的调香师，让苏家的香味传扬开来的！”
　　“好！好！”
　　客厅外，苏栋才抽着烟，沉默不语。
　　“才叔，昨天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了？”
　　苏栋才听了，看着顾宸恺，还是安静不回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到时候房子空着，花店的话，在我那送货的小伙子有意思要租，我也信的过他，所以打算租给他。”
　　顾宸恺听了，整个人放松了点，“所以才叔和才婶决定，要去F国？”
　　“可颜那丫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父母去了之后，我们就担起她父母的责任了。”苏栋才把烟掐灭，“要是老太太去了，苏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苏家对我有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国外生活，所以我们会跟着你们去的。”
　　“我不会让她孤单的。”顾宸恺看着老太太的房间，“不过有你们一起去了，对她更好些。我会安排好的。”
　　苏栋才点点头，去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交给他安排会更方便。
　　顾宸恺看到手机振动，拿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顾宸恺出了阳台才接起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对面的人鬼哭狼嚎。
　　“还要再过些日子。”
　　“还要再过些日子！！！”顾炎飞坐在办公室里生不如死，“我求你了！你赶紧回来好不好！我在这里做代理总裁都快做疯了！”
　　“我可是付了你工资了，你当初收得不是很开心吗？”
　　“那时候我真的太天真了！是我傻好不好！我只求你快回来！我好回去我的实验室，继续做我的调香师！”
　　“今天我结婚了。”顾宸恺打断他，说完就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才听到一些声响，然后就听到顾炎飞再次咆哮：“你结婚了！你结婚了？你真的娶了那个苏小姐？”
　　“嗯，证也领了，茶也敬了。我们已经是法定夫妻了。”
　　“那，配方拿到手了？”
　　“大概是。”顾宸恺摸出口袋里的红包，刚才拿到手就感觉到里面应该不是钱。
　　“你，”顾炎飞停顿了一下，“你真的为了两张配方娶了人家？”
　　“配方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想照顾她。”
　　“啊？”顾炎飞皱起眉头。
　　“苏老太太快不行了。”顾宸恺叹了口气，“若是她走了，那苏家就剩下苏可颜一个人了。看着她，我只感觉不能放着她一个人。”
　　顾宸恺想起刚见面的时候，他在花店外面，看着苏可颜细心地照料着那些花，于是进了花店买下了第一束花，他让苏可颜帮他挑选，接过手，意外地很好闻。离开的时候外面下着雨，苏可颜拿了把雨伞给他。那时候她的笑容，让他感受到心里温暖的感觉。
　　“大哥，你该不会喜欢她吧？”顾炎飞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不知道，”顾宸恺捏捏鼻梁，“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我还不确定那种感觉。”
　　顾炎飞翻了个白眼，“好吧！为了你伟大的爱情事业！你弟弟我就再牺牲一下吧！”
　　“放心，我会给你工资的。”顾宸恺看到老太太和苏可颜从房间里出来了，“对了，你跟他们先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她会跟我一起回F国的。”
　　“好。”
　　“先挂了。”顾宸恺挂了电话，走进客厅。
　　“宸恺。”苏祥梅看他进来了，喊他到身边，“刚才给你的红包好好收着！你要的东西在里面。”
　　“知道了，外婆，我会好好收着的。”
　　“好了，可以吃饭了！”姜思颖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吃饭。
　　等到晚上伺候好外祖母睡着后，苏可颜出了房间，就被塞了一床被子在手。
　　“来，拿进来。”王桂琴给两个新人各塞了被子，领着他们进了苏可颜的房间，“今晚是新婚之夜！我知道你俩没什么感情基础，圆房是不可能的了，但不能分房睡！那可不吉利！所以，委屈新郎官了，打个地铺吧！”
　　说完就帮他们铺起被子来。
　　苏可颜脸红红的，特别不好意思，完全不敢看顾宸恺，倒是顾宸恺摸了摸鼻子，手上拿着的是刚叫助理带来的衣服。
　　“好了！别不好意思了！都洗洗，早点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王桂琴笑话了他俩一下就出房间。
　　“我先去洗澡了。”苏可颜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就进了厕所。
　　顾宸恺利用这点时间，打开手机处理一些事情。
　　“我好了，你去洗吧！”苏可颜擦着头发出来，“毛巾牙刷都有，你把换洗的衣服放篮子里吧！”
　　说完就看着他身上那套昂贵的G&D西装，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可以手洗吧？”
　　“没事，我让助理明天拿去干洗就行了。”顾宸恺拿了衣服往厕所走，“记得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好。”苏可颜乖乖地回答，在他关上门后才反应过来，又红了脸。
　　顾宸恺出来的时候，苏可颜已经盖好被子了，却还睁着眼睛看他。
　　“困了吗？”顾宸恺看她有点迷糊的样子，却又强撑着不睡着，微微笑了笑。
　　“有点。”苏可颜看着他，“你头发还没干。”
　　“我头发干的快。困了就睡吧！我给你关灯。”顾宸恺关了房间灯，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亮着，然后他就坐在地板的薄床垫上。
　　“顾先生，谢谢你！”苏可颜说完这句话就睡着了，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是穿着居家服的顾宸恺温柔的笑脸。
　　然后她就梦见了她小时候，开心地骑在父亲的头上，母亲在一旁笑得很欢快。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王桂琴拍门的声音，夹杂着她着急的喊叫声：“可颜，快起来……赶紧去看看老太太……”